都好看,任何舞蹈跟它比起来都显得矫揉造作甚至故弄玄虚。也许是我见过的舞蹈太少了。而你看刘易斯或者摩西跑起来,你会觉得他们是从人的原始中跑来,跑向无休止的人的未来,全身如风似水般滚动的肌肤就是最自然的舞蹈和最自由的歌。
我最喜欢并且羡慕的人就是刘易斯。他身高一米八八,肩宽腿长,像一头黑色的猎豹,随便一跑就是十秒以内,随便一跳就在八米开外,而且在最重要的比赛中他的动作也是那么舒展、轻捷、富于韵律,绝不像流行歌星们的唱歌,唱到最后总让人怀疑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不怕读者诸君笑话,我常暗自祈祷上苍,假若人真能有来世,我想,那时的人又会普遍比现在高了,因此我至少要有一米九以上的身材;那时的百米速度也会普遍比现在快,所以我不能只跑九秒九几。写小说的人多是白日梦患者。好在这白日梦并不令我沮丧,我是因为现实的这个史铁生太令人沮丧,才想出这法子来给他宽慰与向往。我对刘易斯的喜爱和崇拜与日俱增。相信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想若是有什么办法能使我变成他,我肯定不惜一切代价;如果来世我能有那样一个健美的躯体,今生这一身残病的折磨也就得了足够的报偿。
奥运会上,约翰逊战胜刘易斯的那个中午我难过极了,心里别别扭扭地一直到晚上,夜里也没睡好觉。眼前老翻腾着中午的场面:所有的人都向约翰逊欢呼,所有的旗帜与鲜花都向约翰逊挥舞,浪潮般的记者们簇拥着约翰逊走出比赛场,而刘易斯被冷落在一旁。刘易斯当时那目光茫然若失,就像个可怜的孩子,让我一阵阵的心疼。一连几天我都闷闷不乐,总想着刘易斯此刻会怎样痛苦;不愿意再看电视里重播那个中午的比赛,不愿意听别人谈论这件事,甚至替刘易斯嫉妒着约翰逊,在心里找很多理由向自己说明还是刘易斯最棒;自然这全无济于事,我竟似比刘易斯还败得惨,还迷失得深重。这岂不是怪事么?在外人看来这岂不是精神病么?我慢慢去想其中的原因。是因为一个美的偶像被打破了么?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完全可以惋惜一阵再去竖立起约翰逊嘛,约翰逊的雄姿并不比刘易斯逊色。是因为我这人太恋旧,骨子里太保守吗?可是我非常明白,后来者居上是最应该庆祝的事。或者是刘易斯没跑好让我遗憾?可是九秒九二是他最好的成绩。到底为什么呢?最后我知道了:我看见了所谓“最幸福的人”的不幸,刘易斯那茫然的目光使我的“最幸福”的定义动摇了继而粉碎了。上帝从来不对任何人施舍“最幸福”这三个字,他在所有人的欲望前面设下永恒的距离,公平地给每一个人以局限。如果不能在超越自我局限的无尽路途上去理解幸福,那么史铁生的不能跑与刘易斯的不能跑得更快就完全等同,都是沮丧与痛苦的根源。假若刘易斯不能懂这些事,我相信,在前述那个中午,他一定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在百米决赛后的第二天,刘易斯在跳远决赛中跳出了八米七二,他是个好样的。看来他懂,他知道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火为何而燃烧,那不是为了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战败,而是为了有机会向诸神炫耀人类的不屈,命定的局限尽可永在,不屈的挑战却不可须臾或缺。我不敢说刘易斯就是这样,但我希望刘易斯是这样,我一往情深地喜爱并崇拜这样一个刘易斯。
这样,我的白日梦就需要重新设计一番了。至少我不再愿意用我领悟到的这一切,仅仅去换一个健美的躯体,去换一米九以上的身高和九秒七九乃至九秒六九的速度,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在来世的某一个中午成为最不幸的人;即使人可以跑出九秒五九,也仍然意味着局限。我希望既有一个健美的躯体又有一个了悟了人生意义的灵魂,我希望二者兼得。但是,前者可以祈望上帝的恩赐,后者却必须在千难万苦中靠自己去获取——我的白日梦到底该怎样设计呢?千万不要说,倘若二者不可兼得你要哪一个?不要这样说,因为人活着必要有一个最美的梦想。
后来得知,约翰逊跑出了九秒七九是因为服用兴奋剂。对此我们该说什么呢?我在报纸上见了这样一个消息,他的牙买加故乡的人们说:“约翰逊什么时候愿意回来,我们都会欢迎他,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他都是牙买加的儿子。”这几句话让我感动至深。难道我们不该对灵魂有了残疾的人,比对肢体有了残疾的人,给予更多的同情和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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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9361
Title :音乐家的职业病
作者 :刘涛
出处《读者》 : 总第 181期
Provenance :世界博览
Date :
Nation :中国
Translator :
吉他手及打击乐器演奏者可能损伤肌腱,甚至会因为痉挛而麻痹。摇滚歌星会损害自己的身体健康,直到疼痛变得不可忍受。
交响乐音乐会及摇滚歌星演唱会产生的巨大声响会损害听力。交响乐队演奏时产生的巨大声响可达到130分贝,这与飞机起飞时产生的噪音相仿。专家们提醒说,如果演出时间过长,那么85分贝就是有害的了,而一只双簧管产生的声音就能超过这一水准。
实际上,1/4的弦乐演奏者的听力都有问题。小提琴手常会耳聋,尤其是左耳。同时那些木管乐及弦乐演奏者又处于他们后边的演奏者产生的巨大噪音刺激下。自从听众对激光唱盘提出更高要求后,其音质水平就不断提高,交响乐指挥常把令人头昏的节奏和速度强加给听众。
现代音乐已变成了一种真正的国际产业,一种要求很高的体育运动。但是,与体育运动员们的情况相反,演奏家们背后不总是配备专门医生,只是最近音乐家们的疾病才引起了医学界的关注。阿尔布雷希特及其兄弟约阿希姆和其他一些矫治专家一道创立了“艺术家医学会”,专门为来自欧洲的音乐家们治疗。他们给管乐演奏者开的处方是一种能使腰椎及拇指部分地从负重状态下解放出来的支撑带,给弦乐演奏者采取的治疗措施是一种下颌支撑装置。他们还给几十名小提琴手矫正了姿势。以职业疾病为由,他们要求保险公司给那些听力受损者作出了赔偿。
萨克森乐团拥有德国最多的音乐家,它已批准了一项试验性的计划:自1994年起,巴特埃尔斯特市医院将为患病的音乐家提供特殊治疗。医生们根据患者使用乐器的种类把病人分成若干个小组,对他们实施医学及心理治疗。为了对付职业病的困扰,他们还将接受一种身体训练。
交响乐团使用的坐椅也使音乐家们的生活复杂化了。迄今为止,选择椅子的标准只有一个,即只要能摞在一起就行。为了设计适合乐团使用的坐椅,柏林专门从事这项工作的医生们把德国歌剧团全体成员都测量了一下,但仍有两个障碍:找到一个愿意接受这一利润微薄订货的坐椅制造商,再就是说服剧院负责人使用这种新坐椅。从事这项工作的医生还提出了另一项建议:把乐谱印成在黑暗中也容易识别的彩色乐谱,但这个主意看来不大受欢迎:因为虽然五彩缤纷的乐谱容易识别,但对于音乐家们来说显得有点“不够严肃”。□
Number : 9362
Title :阁楼中的“垃圾”
作者 :余亦文
出处《读者》 : 总第 181期
Provenance :羊城晚报
Date :1996。4。15
Nation :中国
Translator :
1855年1月的一天傍晚,意大利米兰市有个衣衫褴褛的长须老人,背着破旧的布袋,到一个小阁楼前,神秘地打开铁门锁链。从此,人们再也没见他出过阁楼一步,好心的邻居报告了当地政府。当公务人员把门砸开时,奇迹出现在眼前——沙发上躺着老人的尸体,胸前还紧紧抱着两把全世界最名贵的小提琴。此外,墙壁和天花板上,吊满了小提琴,左墙角有六七把大提琴和一把低音提琴,右墙角堆满了琴盒。清理之后,有24把斯特拉底瓦里琴,6把瓜内利琴,两把瓜达尼尼琴(世界名琴)和100多把世界各地名家制作的琴。老人,名叫塔里西欧,是个小提琴收藏家。
一周后,法国巴黎一个叫乌拉麦的人,变卖了全部家产,马不停蹄地赶往意大利小镇,寻找塔里西欧的两个堂兄——财产继承人,见面就问:“乐器都在哪儿?”一个堂兄说:“是不是那堆垃圾?我们只捡了6把琴,其余的全在老地方。”两个堂兄弟对这些乐器根本不感兴趣。“可以看看吗?”乌拉麦恳切得声音有点颤抖。“有兴趣尽管看好了!不过是一些破旧琴而已。”说着叫小孩把箱子搬出来打开。乌拉麦瞪大双眼,跪在地上,捡起一把琴,激动得嘴唇颤动:“宝贝!多么漂亮的斯特拉底瓦里琴!”“哦!瓜达尼尼,两把都是。”最后的一个琴盒打开时,简直把乌拉麦惊呆了,他激动得两眼泪汪汪,大声地叫:“就是它,没错!这就是那把上帝的小提琴。”原来,这把琴是当年萨拉伯伯爵从斯特拉底瓦里的继承人手里购到的。1824年塔里西欧为把它弄到手,差一点连自己的命都搭上。此琴到手,一直到他去世,他从没给第二个人看过。正是这把琴,使他敢在全世界琴家面前夸口:“我有一把顶好的斯特拉底瓦里琴,谁见到它都会为它跪下。”
第二天,乌拉麦跟随塔里西欧的堂兄到小阁楼清理乐器,共清出150多把大中小提琴。乌拉麦将8万法郎交给两个“傻瓜”。他俩哪会知道,这些乐器(不连半制成品)足足可以卖得300万法郎。(今天一把1710年制的斯特拉底瓦里琴可以卖到40到50万美元,并以每年25%的价格上涨。)
乌拉麦随即成了富甲一方的豪绅,而忙碌了一世的提琴收藏家塔里西欧却被人们遗忘了。□
Number : 9363
Title :美好的声誉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