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mber : 9883
Title :舞台上的迷信
作者 :席慕德
出处《读者》 : 总第 198期
Provenance :文汇报
Date :1997。7。16
Nation :
Translator :
相信大家在实况转播或是录像带上看见过,当今最红的意大利男高音帕瓦罗蒂演唱时,手上那块大白手绢。除了正式歌剧演出之外,不论是和交响乐团演出或是独唱,他手中永远摇摆着那方白手绢。手绢并非用来擦汗,而是给自己带来好运;这是他公开承认的。
从事表演艺术的人,很少有真正的安全感,不管他们出场的次数有多频繁,经验多么丰富,名气多大,每次出场仍是一次冒险,他们必须全神贯注,谨慎小心,不然随时都可能出错。虽然不像在马戏团踩钢索那么生死交关,但是也差不多了。
当然,充分的准备,可以减少出错的机会,可是在舞台上,太多的事是不可预料的,也不可补救。就以演唱的人来讲吧:他们担心突然忘词,荒腔走板,甚或失声,不然就是担心乐评不喜欢他们的诠释,听众不喜欢他们的声音,诸如此类,噩梦连连。我曾经历过在热带国家演唱时,大厅的天花板上突然吧嗒掉下一只大壁虎。那只几乎有半斤重,白色的东西,正好掉在我面前,然后我一面唱,一面看着它慢慢爬走。还有好多次,也许是由于灯光的缘故,演唱时,头顶上和眼前,总是聚着一堆蚊子,飞来飞去。这时,我最担心的,就是深呼吸时,一个不小心把它们吸进去。我还有一位朋友,在唱高音时,睁大眼睛后一眨巴,两片隐形眼镜就飞了出去。
总之,每位演唱者,都有他自己的梦魇。真的和假想的意外使他们除了全力以赴之外,只有求神告佛,以求平安度过一场场的演出。舞台上的各种迷信和禁忌也就因此而产生。
在德国唱歌剧那一阵子,除了在所属的戏院演出外,有时也会随团到其他城市巡回演出。团里有位资深的女低音,几乎所有的女低音角色都是她唱。每次我们外出演唱,她除了随身携带的化妆箱之外,一定另提一个小箱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到了剧院,她就把它们一一陈列在她的化妆柜上:圣母像、念珠、儿女的相片、全家福的相片、一束干花、一个金质的小盒子,零零碎碎,摆满半个柜面;临上台前,她还要在重重的幕布间找一个角落跪下来,虔诚地画一个十字,然后才昂首阔步走入耀眼的灯光。
她告诉我:那些相片、盒子,每一样都有特殊意义,都曾带给她好运,不管到哪里演唱,她都要带着它们。随着演唱次数和岁月的增加,我也逐渐累积了一大堆所谓的幸运物:一串珍珠、一只红宝石戒指、一个布娃娃,还有一个布做的小老鼠……久而久之,我也快像那位多年前认识的女低音了。想想实在不是办法,最后终于决定从一大堆东西中选出一两件,带进后台,壮壮胆就算了。
除了这些个人的小迷信以外,还有一些内行公认的禁忌。例如:表演者非常忌讳别人预祝他们演出成功,或是当面祝他们好运道,我想主要原因是怕产生反效果。如果不幸有人不懂习俗,贸然说了好话,他们就装着没有听见,不接腔,也不致谢。那么内行人说什么呢?在法国他们说:Merde,这实在是一句不雅的粗话;在德国,他们假装在你两肩吐口水,连声说:呸呸呸!或是祝你:跌断脖子,跌断腿!还有比这更糟的吗?在美国稍微好一点,他们说,跌断一条腿!总之千万别说:“好运道!”
另外,有些人忌讳在舞台附近吃东西,化装室除外;有些人坚决拒绝在未演出前,先拿酬劳。我想后者一定是戏院当局先想出来的点子,这样演唱者就不会先拿了钱而不上台了。
很惭愧上面所说的一些都是欧美演艺界的禁忌,中国舞台上的传统我知道得太少了,但我相信我们历史悠久的戏剧舞台上,一定也有各种类似的习俗,很希望能多知道一些。
Number : 9884
Title :现代的城市孩子
作者 :苇岸
出处《读者》 : 总第 198期
Provenance :大地上的事情
Date :
Nation :
Translator :
现代的孩子吃精制食物,娇弱的胃口让他们厌恶颐养劳动体魄的粗蔬和五谷。
现代的孩子穿漂亮衣服,卫生的观念将他们隔绝于孕育万物的风雨和泥土。
现代的孩子在高楼里居住,远离童年游戏,远离儿童天然的集体主义。
现代的孩子出门要乘车,闲置起造物主为行走而赋予人类的双足。
现代的孩子懂得哪个级别的官大,哪种牌子的产品好;不懂什么是蒲公英,什么是布谷鸟。
现代的孩子每天能看到汽车,看到钱;看不到日出与日落,看不到地平线。
现代的孩子天天听机械的声音,听人类放声叫卖的声音;听不到鸟儿的啼叫,林子的籁响。
现代的孩子可以在商店买到各种糖果,但无处可以摘下悬挂在树上的果实。
现代的孩子可以得到各种电动玩具,但无处可以捉到一只星斑天牛或金龟子。
现代的孩子按图示会精巧地垒起积木,再也不会造出一把木枪或苇笛。
现代的孩子注意看大人的脸色,注意不到变幻不定的季节的颜色。
现代的孩子一切事会由家里给做,他们为家里做的唯一的事是给大人增添一些乐趣。
现代的孩子时常生病,每个家庭都有许多药片,每个城市都有许多医院。
现代的孩子不再听老祖母讲狼和羊的故事,因为家家都有好看的彩色电视机。
现代的孩子需要补充钙片和维生素,他们每天在楼群间玩耍,呼吸机器排出的气体。
现代的孩子跟着大人从一个家庭走到另一个家庭,看不见蚂蚁的家庭、蜜蜂的家庭。
现代的孩子的勇敢体现在摔家里的东西,他们没有地方去爬树,没有机会走夜路。
现代的孩子从成人世界学到各种道理,无法在自然世界中获得各种启示。
现代的孩子仿佛天天都过年,因而他们已无法尝到真正过年时的甜蜜。
现代的孩子得到什么都很容易,因而他们无法理解“简朴”和“珍惜”的涵义。
现代的孩子过多地享用和获取,他们的性格中将缺少坚毅与创造力。
现代的孩子缺少意外,缺少恐惧和冒险,他们将来回忆的将是失去色彩的童年。
Number : 9885
Title :气死嫦娥
作者 :张系国
出处《读者》 : 总第 198期
Provenance :联合报
Date :
Nation :
Translator :
到西班牙马德里开会,当地华人妇联会和作家协会乘机邀我演讲,讲题不外是男女关系及中年危机——近年来我摇身一变,经常以中年问题“专家”的姿态出现,自己想想也十分可笑,大约因为写过如下一首歪诗:
少年夫妻老来伴,中年夫妻怎么办?
煮熟鸭子犹想飞,生猛秀色颇可餐。
古今完人均完蛋,举杯四顾心茫然。
寄语天下围城者,攻城当念守城难。
在马德里妇联会演讲时,少不得又引用“少年夫妻老来伴,中年夫妻怎么办?”的警句。座中有位女士心直口快,立刻回应说:“怎么办?凉拌!”举座皆笑。这凉拌两字极为贴切。我们的文化过去是崇老的文化,对中年夫妻的问题殊少指引,所以说“中年夫妻怎么办?”往往虽有夫妻名分,而双方心灰意冷勉强为伴,因此是凉拌(伴)。
凉伴并不一定恩尽情绝。凉拌有两种主要成分。第一是豆酱(斗强)。男女双方个性都倔强,或者原本并不倔强,因为摩擦太多,日久变得倔强,恶斗经年互不相让,所以是“斗强”。第二是三丝(三思)。夫妻虽然恶斗不已,但三思之后仍然顾全大局,好歹维持住婚姻,成为凉伴的局面。
凉伴如果尚有峰回路转的机会,多半因为凉拌的几种材料。其一是鸡丝(积私)。如果家道小康薄有积蓄或各自存下私房钱,分则两败俱伤平白让律师占了便宜,自然有不宜分手的考虑。其二是拉皮。凉伴中的女方最忌自暴自弃蓬头垢面,让丈夫找到外遇的借口。天下本无丑女,只要奋发图强有氧气功无脂素食拉皮整容,不难化腐朽为神奇,40年后又是个好娘子。凉伴熬成老来伴就算功德圆满(见后文分解)。
玫瑰战争两战场:卧室和卫生间
中式婚姻以凉拌(伴)居多,西式婚姻则往往换凉拌为热炒(吵),热吵不足更拳脚交加,美其名曰玫瑰战争。迈克·道格拉斯与凯塞琳·卡特主演的同名电影,两人分手后仍共住一屋,不仅动手动脚,机枪地雷重炮统统用上,最后两人连人带屋同归于尽。这是玫瑰战争的极致,一般当然没有这般凶险。
玫瑰战争有两个战场:卧室和厕所(含浴室)。西式玫瑰战争的主战场是卧室,中式玫瑰战争的主战场在厕所,所以不同,和中西性观念的差异有关。西方男女即便打打闹闹,性生活绝不可无。中国男人则早就从卧室全师撤出,“转进”厕所,最后甚至退入厨房。
厕所是中式玫瑰战争里兵家必争之地,谁控制厕所,谁就是玫瑰战争里的强者。不止一次在讲演后有男士找我诉苦,抱怨在家中渐无立锥之地,连在厕所里读武侠小说都会被老婆干涉。据我的观察,中式玫瑰战争里的“战胜国”多半是女方。男人年老体衰,逐渐丧失记忆及照顾自己的能力,女人则长期抗战越战越勇,对男人控制越来越紧,往往不假辞色,动辄责骂他无能。因此中国老男人普遍的畏惧是被女人控制、老婆越来越凶,甚至担心像韩信一样死于妇人之手。这当然怪中国男人自己,缺乏独立生活的基本技能,必须依赖女人才能活下去;也怪男人年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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