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幕)瞧!他们怀抱了十分希望和恐惧,来准备春蚕的决战!
七 六宝、阿土、荷花家
(淡入)六宝家正在稻草做的“切叶板”上细细地切叶。
阿土家正在向“蚕花太子”焚香祷告。
荷花家。根生将叶理成一叠;荷花踮起脚尖将蚕箪放到蚕台上去。
八 老通宝家
四大娘将蚕纸用“肚兜”包好,缚在贴身小衫上。
(溶入)老通宝左手拿了一个大蒜头,将右手的一些烂泥涂上。
(特写)涂了泥的大蒜头。
(镜头退至中景)老通宝的手索索地抖着。虔敬的表情。
(全景)老通宝手拿涂泥大蒜头,手索索抖着,虔诚地走到蚕房的墙脚 边,放下;嘴唇象默祷一般地动着。
九 老通宝家灶房
(字幕)在期待和紧张中过了三天。
四大娘心神不定地正在烧饭,时时看着饭锅上有没有热气冲出来;老通 宝拿出预先买了的香烛,点起来,恭敬地放在灶君神位前面;阿四从外面采 了一把野花回来;小宝帮着将灯草剪成细末。
(特写)小宝将灯草末和揉碎了的野花混在一起。
只有多多站在旁边张着嘴笑。
(特写)饭锅上水蒸气直喷!
四大娘立刻跳起来,把“蚕花”和鹅毛插在发髻上,往蚕房去。老通宝 从柱上拿下秤杆,跟在后面。
一○ 老通宝家内连蚕房
(溶入)老通宝拿着秤杆;阿四拿了野花片和灯芯末;四大娘揭开了“蚕 纸”,从阿四手里拿过野花和灯芯末,撒在上面,又接过老通宝手里的秤杆, 将蚕纸挽在秤杆上,于是拔下发髻上的鹅毛,在蚕纸上轻轻地拂。
(特写)鹅毛将花片、灯芯、“乌娘”一起拂到蚕箪里,又轻轻地将这 些拂成小小的一堆。
喂叶,将拂好的一箪放在蚕台上,又拂第二张。
(字幕)这是一种千百年来相传的仪式!今后一个月,他们便要整日整 夜地和恶劣的天气以及不可预测的运命进行搏斗。
(特写)蚕箪上的乌娘,正在蠕动。
(中景)老通宝和四大娘放心地透了口气;阿四将理好的叶子交给四大 娘;老通宝悄悄走到墙边,将那“预兆命运”的大蒜头拿起来看。
(特写)大蒜头上只有两三茎叶。
(特写)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一一 桑田外景
(字幕)这样的一个季节!这就是那幸福诗人们留恋着的残春!
(俯瞰)小桥,绵绵的春雨,细细的柳丝。
(特写)溪水中的雨点。可听到阁阁的蛙声。
(溶入,特写)雨点中叫着的青蛙。
(远景)从桑林中背着许多“桑条”走来的李根生(荷花的丈夫)。
(特写)李根生忧郁的表情。
李根生背着许多桑条,郁郁地渡过桥,走到门口,除下笠帽、蓑衣,推 门入。
一二 荷花家
(溶入)荷花正在喂叶。一张叶切三刀,表示这是三眠“开桑”。她悄 悄地将拣出的几个坏蚕摆在地下的蚕箪中。根生推门入,将桑条丢在芦席上, 不声不响地站在荷花面前。荷花抬头。
(特写)荷花悲痛地望着根生,又望地下的两个蚕箪一眼。
(特写)地下的两个蚕箪坏蚕。
根生悲痛与忿怒的表情。少顷,突然爆发一般地抓住荷花的头发,尽力 一推,荷花倒地。
(特写)根生恨恨地:
(字幕)“还怪别人讲你?从你来了之后,去年僵,今年白……”
(中景)荷花欲哭的表情,突然反抗地站起来,对根生:
(字幕)“那么去年的稻又什么样呢?收成那样好,到现在就吃南瓜过 日子!”
根生无话可说。忽然拿起地下的两个蚕箪,很快往门外走。
一三 溪边
柳丝下,根生将两箪坏蚕恨恨地倒入溪中,望着。
(特写)水面上的蚕。
根生抬头看。
(远景)隔溪河埠上正在淘米的乡妇们。
(特写)乡妇见根生,吐了一口唾沫,旋转头。
根生垂头丧气地回去。
乡妇很快地向村中走,六宝迎面而来,乡妇与六宝耳语。
(特写)耳语,六宝高兴的表情,望溪中一看。
六宝奔向对岸。
(字幕)自从这件新闻在六宝这“两脚报”上发表之后……
根生拿了方才洗好的蚕扁从河埠上走来。一乡人从田间迎面来,见根生, 连连吐唾沫,回身避路而走。
远远的一乡妇与其他妇人指点着根生说话。
根生满面羞惭。
(溶入)小宝沿着溪狠命地跑,绊倒,回头望。
远远的荷花。
小宝站起来就逃。
荷花渐近。老通宝家门口,多多正在采叶。荷花吹唿哨,站定。
多多匆匆忙忙地采叶,没有听见荷花的吹唿哨声音。采满了一筐,便匆 匆拿入屋内。
荷花忿恨的表情,切齿。
一四 荷花家
(溶入)荷花家蚕房,蚕台已经收起。荷花被根生扭打着,叫号,扑打。 根生骂:
(字幕)“都是你这贱货,使我不能做人!”
荷花挣脱手,欲逃,根生扑上。(淡出)
一五 老通宝家
(字幕)头眠,二眠,三眠,蚕壮了,人瘦了!但是老通宝一家充满了 空前的喜悦!
(淡入)头眠。四大娘、小宝正在用尖头的竹筷拣“头眠”。
(溶入)二眠。四大娘、阿四正在用“蚕网”“替蚕砂”。
(溶入)三眠。老通宝正在“称头眠”;多多将称好了的头眠放在菜子 壳上。
(特写)大眠。“开桑”的蚕,个个生青滚壮。
(特写)老通宝,眼上添了一个黑圈。
(特写)四大娘的失眠的眼睛。但是大家都欢喜。
老通宝指着扁里的叶,对阿四说:
(字幕)“陈大少爷借不出,还是再求你丈人的东家吧。”
阿四委实支撑不住了,眼皮不住地往下沉,随口道:
(字幕)“地头上还有十担叶,够一天。”
老通宝生气起来,怒声喝道:
(字幕)“什么话!刚吃了两天的老蚕,明天不算,还得吃三天;最少 还要三十担!”
突然,外面人声鼎沸,多多押了五担叶来。老通宝和阿四的谈话打断。 老通宝继续喂叶,阿四和四大娘出去采叶。
一六 老通宝家后廊下
(溶入)星光下,大家忙忙地采叶;六宝也来帮忙了。
(中景)和多多站在同一个筐边捋叶的六宝,他俩在暗中靠得很近。
(特写)杆条的下面,六宝手臂上被一只男人的手拧了一把。
(特写)六宝的颜面,忍住了不笑。
(摇)她的胸口,一只男子的手悄悄地摸了一把。
六宝直跳起来喊。
四大娘惊奇的问:
(字幕)“什么事?”
六宝的脸上热烘烘,偷偷地将多多瞪了一眼,低下头,很快地捋叶,一 面回答四大娘:
(字幕)“没有什么,被毛毛虫咬了一口!”
多多咬着嘴唇暗笑。(淡出)
一七 镇上绅士程公馆
(字幕)典质俱穷之后,借高利贷变成他们唯一的出路。
(淡入)程公馆。中年绅士、新从上海回来的少爷、老通宝、老通宝的 亲翁(四大娘的父亲)张财发正在办理借贷手续。老通宝捏不惯笔的手,在 借据上画了一个十字,恭敬地交给绅士。
绅士抽着烟接过来看。
(借据特写)
立借据人沈今因正用凭中张财发向
程府情商借得大洋五十元正以坐落石门六堡
三图桑地一亩七分作抵言明按月二分半取息限定
蚕罢本利还清恐后无凭立此借据是实
立借据人 沈通宝+
见中 张财发+
壬申四月十二日
绅士看过,点头,交给少爷。十四五岁的小姐捧了五十块钱一包的现洋 出来,绅士接过来交给财发,财发交给老通宝。
(特写)亮晶晶的大洋,老通宝一五一十的数明,包好,撩起衣服塞进 腰包中。
绅士将吸剩的香烟丢在地下。
少爷对老通宝问:
(字幕)“你们为什么不卖叶?今年养蚕不是很冒险吗?”
老通宝从地下拾起香烟蒂头,装进旱烟管中吸着,摇头说:
(字幕)“少爷!不养蚕也没有法子,念担叶最多卖了四十块,四十块 钱如何派呢?只要蚕好……”
少爷将借据折好,抢着说:
(字幕)“今年上海打了仗,茧行不会开秤,洋庄又不通,东洋丝在美 国只卖五百两一包,中国丝成本也要一千两。”
(特写)老通宝的面色变了,用他的细眼睛看看少爷,再看看地下。
小姐从老通宝面前走过。
(特写)老通宝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指着小姐身上的衣服说:
(字幕)“少爷别讲笑话;洋人不要丝,中国的奶奶小姐们总得要穿绸 缎呀。”
小姐站住,少爷用半嘲笑半认真的口吻说:
(字幕)“那才看错了!这些漂亮的绸缎大部分是人造丝做的!”
满堂哄笑。
一八 集市
(特写)许多笑脸中的一个苦脸——老通宝。
(特写)老通宝从腰包中挖出来五十块钱。
(特写)大秤上秤着的一担担的青叶。
挑着青叶急走着的农民的脚。(跟镜头)
后面押着叶的老通宝。
一九 老通宝家蚕房
(溶入,特写)蚕扁中的老蚕,尖出了嘴巴,向左向右乱晃。(镜头后 退至全景)
四大娘焦急之态,望叶筐看。
(特写)地上的一叠空叶筐;屋角一大堆桑条。
四大娘和阿四耳语,阿四擦一擦眼睛,跑过去。
阿四跑到门口张望。
(特写)尖出嘴巴等吃叶的蚕。挑着叶急走的脚。
站在门口急躁地望着的阿四。
(特写)一个蚕,正在啃桑叶的红茎。
(特写)急走着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