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间展亦早早回来,于萧涵的位子空着,展亦拉开她的抽屉,工工整整的抽屉左上角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淡棕色小相框背面朝人,正面扣着,就是它。直觉告诉展亦,它,就是秘密。
修长的手指从里面取出木框翻过来,一张雅致的合照飘入眼帘。
背景是一方翠绿芳菲的花草丛,远处伫立着几棵粗茎成荫的大树,上方有幽幽蓝天,棉花几朵,做出各种浪漫的形状,枉若在悠悠飘荡。
一对年轻甜蜜的情侣席地相拥而坐,男孩身穿纯白T恤,右手轻搂女孩纤纤肩膀,满足得像得到了天下。女孩身着粉红色的纱裙,双臂回抱在男孩腰身,仿佛得到最幸福的依靠。他们脉脉相视,轻言巧笑,似乎正说着人间最曼妙的情语。
人世间最自然最美好最扣人心弦的瞬间,大概就凝聚在此时此刻吧。
任何人倘若有一张这样的照片,恐怕都要爱不释手,弃之不忍。
展亦似乎能闻到花草香,已经听见他们的柔声细语,下一步就是动情的轻吻,陶醉。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照片上的人应该是真心爱她,不该是装出来的。
他就是陈浩。
那粉色纱裙正是于萧涵醉酒当日穿的那件,醉意朦胧的时候于萧涵无意识说出陈浩当日结婚的事情,她穿着那件粉红色裙子亦不是偶然,因为公司规定了着装,她是有意违反的,只为了祭奠这段分道扬镳走入坟墓的爱情。
女人的用情之深,就是留恋,缅怀,沉醉,脆弱,和犯傻。
还有分手后的故作坚强。
这个过程,展亦都看到了。就是这张装满恋人回忆的照片让她想扔却舍不得扔,想放却不忍放下?
真是个软弱被动的女人!
没多停留几秒,展亦的脸孔变得暗沉,染上一层浓重的阴霾,关上抽屉拿着木框便回了办公室,还锁在自己的抽屉中。他等着看于萧涵找不到照片会有什么反应。
时间不多,展亦只匆匆翻动数页,抓了个大概。这本日记记录着于萧涵从上大学以来直到今天的每一份经历,痛苦与快乐,坚强与无助,但最主要的部分都和陈浩有关。
陈浩,陈浩,又是陈浩,无聊的东西,展亦很是厌烦,直接跳到最后一页,是于萧涵最新写的……
展亦烦躁地合上日记本。他讶然地发现,于萧涵如此深深深深爱恋着那个男人,自己竟很不痛快!
一个女人要爱到多深才会无时无地不思念心头的人,连坐在办公室也要掏空自己去怀恋,要看看那人的影子,还要为他字里行间中自言自语?
她的字她的句,表现得太过软弱,又刻得太深……
从来没有女人这样对自己,也许有,但展亦并不知道。
他不喜欢她这样喜欢别人。
他不喜欢傻女人,傻女人明明并不可爱。
但是,他的心弦却在动。
展亦懵在那里,胸中凌乱纠结。他是否要理解,自己在莫名其妙的为她心动?他生气,气她犯傻,也气那男人竟抛气她。更气的是,那个男人在她心底的位置这么重要。
十年了,他默默观察她近十年了……这种复杂的情绪展亦已经解释不了。他的平淡如水冷若冰霜,从接触于萧涵那日起,微妙之中便起了波澜。他抵触,讽刺,嘲讽,但是,他却没法抵赖,这种涟漪泛滥的感觉日趋渐浓。
荒谬!出乎理智的荒谬!
于萧涵孩子时候的身影,于萧涵十四五岁时的身影,于萧涵亭亭玉立时候的身影,于萧涵月光下的纯净,简历上的微笑,被吻时的慌乱,电梯中的恼怒,醉酒时的晕红,别墅中的羞涩……
竟然都该死的映刻在脑海,翻来覆去,都是那么清晰。
展亦忽然明白了……
他在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原来他早已在不自觉之中走向她了。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
于萧涵回来了。
展亦默默在内室观察,于萧涵习惯性地拉开抽屉,神色忽然慌张起来。她四处翻动却找不到要找的东西,那紧张的样子叫展亦很不爽。
于萧涵回到办公室要拿几份文件打印,不料拉开抽屉,发现木框不见了,她明明放在里面,她的东西向来放置的规规矩矩,什么物品摆在那里很少出现差错和纰漏,说没就没了?
即使这样她还是找遍了所以能找的地方,桌子下面,房间的角落,垃圾桶……
相片不翼而飞了,有人动了抽屉!
可恶的盗贼什么都没有碰,却只拿走了照片?
可是谁闲得无聊,跑来这里偷东西?谁能大胆到在总裁眼皮底下动手脚,只偷走一张没有的照片?更何况动机是什么?于萧涵胡乱地抓着头发想来想去,忽然想到展亦,直接便冲进展亦房间。
“展先生。”她的气息有些不稳。
展亦见了她脸色已经急红了,装模作样地问道:“什么事?”
于萧涵咬了咬唇,生硬地说:“你有没有动我的东西,我的抽屉被人动过。”
“怎么,丢了什么文件?”展亦倒反过来质问起她。
于萧涵望着展亦的眼,幽黑湛亮而又犀利俊美,没有一丝端倪,他的表情给的很纯粹,不像在演戏也看不出真假,她泄气地摇摇头:“没丢文件,我还没去打印。但是我丢了照片,它对我很重要。”
有些人天生不需要演,假的胜似真的。展亦都在暗自讥诮自己可以去做演员了,“我想你丢了自己的东西和工作和公司都没有关系,难道要叫几个工作人员来给你找,还是要我亲自给你找?”
于萧涵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去失落不已的情绪,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这意思,我去印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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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意
魂不守舍地打好了文件送给展亦,于萧涵整个人颓废了,像丢了魂一样。
当一个人不能够再拥有,她唯一可做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她和陈浩之间只剩下这一点回忆而已,难道上天连回忆都要残忍剥夺?
于萧涵有种被掏空的感受,脆弱感突然就冒了出来,觉得自己孤单无能,活该倒霉。
眼睛泛起湿润,她根本没法控制自己从失恋的阴影中快点走出来。
恨自己忘不了,恨自己放不下,恨自己的痴念,于萧涵俯首桌前静静抽泣,这么多天的情绪破茧而出。
于萧涵觉得自己越来越脆弱,越来越敏感,她想痛痛快快地哭一把,把这么多年的伤与痛一同挥发掉。可在公司中,还是有所顾忌,只能趴在桌上暗暗流泪。
展亦见到这一幕,说不出地烦躁,牙关痒痒。
她的眼泪让他的心口仿佛正被大锤敲打,咣当咣当凿得崩裂,他痛恨她为那个该死的男人哭泣,为那个抛弃她的禽兽脆弱,更痛恨这个蠢女人如此不争气。关了电脑,一张白纸在掌心揉成实实撑撑的一团,推门而出打在于萧涵身上。
“要哭滚回去哭,哭完再来上班!”他的语调冷得像十尺寒冰,向她抛掷而去。
于萧涵被突如其来的训斥打断,抬起头,盈盈泪眼闪着气愤的光刺向展亦,长睫一闪,怒气随之而来:“我在想我男朋友,你滚远点,不要来打扰我!”
这个冷漠无情的家伙,每天都是张臭脸,于萧涵悲愤交加,豁出一口气。
展亦的火气噌地一下窜了起来!硝烟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弥漫。
“想男朋友?呵,女人没了男人活不了。”他气愤地讽刺。
“你懂什么?”于萧涵拍案而起,吼道,“像你这种冷漠无趣风流成性的人根本不懂爱!你爱过人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我爱他,所以我想他,我想看见他,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会不会想起我,这是我的感情我的爱,这些你都不懂,你永远也不会懂!”
展亦气得青筋暴露,双手紧握成拳,砰地一声砸在玻璃门上,霎时碎了一地碎片,巨大碎裂声让于萧涵震惊在当场,停止了咆哮。
没再看于萧涵一眼,展亦怒气冲冲地迈着箭步出了厅门,到停车场开了车便离开公司。
展亦真是气坏了,手头上的公事全抛在脑后,一想于箫涵为那男人泪眼婆娑的模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她这么留恋还为他哭。她的脑袋秀逗了么,被人甩了,还不停地缅怀她的感情她的爱?
他展亦是不懂,但是他却清楚地懂得她已经愚蠢到了什么地步。
然而最厌恨的还是自己动了心,为一个爱着别人的女人。
展亦一走,于萧涵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望着那些玻璃碎片,她知道自己脾气发过火了,后悔莫及。她不该把私人感情发泄在办公室里,但她没忍住。展亦被她气成那个样子,以后的氛围肯定更要僵化了。她真是不明智。
叫了人来收拾残局,来人一看这场面吃惊道:“呀,这么厚的玻璃窗都碎了?”
于萧涵悻悻地说:“展总不小心撞碎的。”
那人瞪着圆圆的大眼不敢置信,“这得多大劲能把它‘不小心’撞碎了,怎么撞的啊?”
于萧涵反感地瞥了八卦婆一眼,没答。
怎么撞的,用拳头砸的。展亦简直是“心狠手辣”,狂妄暴力。
展亦出去再没回来,偏巧下午又一个接一个的人找他,却四处抓不到他的影子,公司里的人都急坏了。于萧涵没想到展亦能发这么大火,砸了玻璃,人也失踪了。
不过也许这一次,他受够了这个没礼貌的秘书就会把她调回去。
又或许……直接开除……
“总裁就没说去了哪?”
“没说。”已经很多人问了这个问题了,她回答了不知多少遍,郁闷得头都疼。
“那怎么办,我这急着要签字的!”
“你再等等吧,实在没有办法,我也说不准展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于萧涵应付着这些人,觉得越来越尴尬。
张振宇也来了,疑惑地问:“展总裁还没回来?”
于萧涵摇摇头:“没有。”
张振宇发现了她的眼睛有些不对劲,“你哭过?”
“没有。”她侧过脸,躲避寻视。
张振宇盯着于萧涵闪躲的眼睛定定道:“你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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