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的女儿(上)〔俄〕普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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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的女儿(上)〔俄〕普希金-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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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另一间房子里谈话正激烈地进行。“你会要她的命!”老太太说,“她容忍不了他那副模样。”

    “那你自己来评判吧!”执拗的兄弟反驳说,“他以未婚夫的身份来这里探望,已经一个星期了,而现在没有见到未婚妻。 最后他可能会想,生病是假的,我们不过在拖时间,为的是设法摆脱他。 沙皇又会怎么说呢?他已经三次打发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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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探娜塔利亚的病情了。 你要怎么办随你意,可我不想跟沙皇争执。“

    “天呀!可怜的孩子会怎么样呢?”塔吉雅娜。 阿方纳西耶夫娜说,“至少也得让我事先布置一下,好让她跟他见面。”

    加夫里拉。 阿方纳西耶维奇同意了,立刻回到客厅。“谢天谢地!”他对伊卜拉金姆说,“危险已经过去了。 娜塔利亚好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如果这位贵客伊凡。 叶夫格拉弗维奇被一个人留在这里显得太不礼貌的话,我就马上带你上楼去看你的未婚妻了。”

    柯尔萨可夫对加夫里拉。 阿方纳西耶维奇表示庆贺,请他别为难,说是他有事要马上离开,说完立刻跑出前厅,不让主人送他。与此同时,塔吉雅娜。 阿方纳西耶夫娜匆忙打点病人,以应付与这个可怕的客人的会见。她进到闺房,在床沿坐下,上气不接下气,抓住娜塔莎的手,还没来得及开腔,门就被打开了。“谁进来了?”娜塔莎问。老太太瞠目结舌。加夫里拉。 阿方纳西耶维奇掀开帐子,看着病人并且冷冰冰地问她感觉如何。 病人想对他笑一下,但没笑出来。 父亲严厉的目光咄咄逼人,她心里忐忑不安。同时她似乎觉得,有个人站在她枕头边。 她努力抬起头来,突然看到了沙皇的黑人。 瞬间,一切她都记起来了,来日的恐怖全都展现在她眼前。 但是,她疲惫不堪的躯体无力反映出心中的震惊。 娜塔莎的头重新重重地落在枕头上,合上眼睛……她的心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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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很厉害。 塔吉雅娜。 阿方纳西耶夫娜向弟弟示意,病人要睡了。 大家都轻轻走出闺房,只有丫头留下,依然坐到纺车旁。可怜的美人儿睁开眼睛,床边没有一个人。 她把丫头叫到面前并吩咐她去叫侏儒。 正好这时一个溜圆的老娃娃象个球一样滚到她的床边。 这个名叫燕子的侏儒适才轻快地飞动着两条短腿,小跑着尾随在加夫里拉。 阿方纳西耶维奇与伊卜拉金姆之后,上了楼,怀着女性特有的好奇心,躲闪在门背后。 娜塔莎见到她,叫丫环出去了。 侏儒便在床边小板凳上坐下。从来没有看到如此纤细的躯壳内竟包容如此之多的精力。 她干预一切,通晓一切,为一切事情奔波。 她会用狡黠的、曲意奉承的心计赢得主子的欢心,因此也激起放任自流的整个宅子里的奴仆们的嫉妒。 加夫里拉。 阿方纳西耶维奇听她的告密、诉苦和鸡毛蒜皮的请求。 塔吉雅娜时不时对她言听计从。而娜塔莎则对她无限信赖,把自己的一切思虑,把十六岁少女的心灵的一切活动全都向她和盘而出。“燕子!爸爸要把我嫁给黑人,你知道吗?”娜塔莎说。侏儒叹了口气,她布满皱纹的脸更皱了。“难道没有希望了吗?”娜塔莎继续说,“难道爸爸不怜悯我吗?”

    侏儒整理了一下小帽子。“难道外公或者姑姑不能袒护我吗?”

    “不,小姐!

    你生病这些日子,黑人用魔法把大伙儿都迷住了。 老爷对他钦佩透顶,公爵老是唠叨着他。 塔吉雅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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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方纳西耶夫娜说:‘可惜是个黑人,不然,他就是最好的新郎。’“”天呀!天呀!“可怜的娜塔莎叹口气说。”别难过,我的小美人儿!“侏儒说,吻她软绵绵的手,”如果你嫁了黑人,一切都得由你了。 如今不比早先,男人不把老婆锁在屋里。 听说黑人阔得很哩!你们家的日子就好比斟得满满的一杯酒。 过起日子来,真会象唱歌一样称心如意啦!“

    “可怜的瓦列里昂!”娜塔莎说,说得那么轻,以致侏儒听不见而是猜出了这句话。“呵,呵,小姐!”她说,机密似的压低嗓门,“如果你对那个火器近卫军的孤儿想得少些,你发高烧说胡话的时候那就不会叫出他的名字了。 不然,你爸爸会生气的。”

    “怎么?”惊恐的娜塔莎说,“我说胡话叫过瓦列里昂的名字吗?爸爸听到了?生气了?”

    “碰上这种倒霉的事情啦!”侏儒回答,“眼下,假若你求他不要把你嫁给黑人,那他会以为,瓦列里昂就是祸根。 没有办法了!听从父亲的意志吧!而要来的事,总要来的。”

    娜塔莎不再反驳一句。 她想,她心中的秘密已经被父亲得知了。 这一点非常厉害地推动了她的头脑。 她只剩下唯一的希望:趁早死掉,在可憎的婚礼之前。 这个念头安慰了她。她把虚弱凄惨的灵魂交给命运去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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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加夫里拉。 阿方纳西耶维奇的屋子里,从穿堂往右有一间开个小窗的狭窄的斗室。 斗室里放着盖着绒布被子的一张床,床上是绒布被子。 床前摆一张云杉木小桌子,桌上点一枝蜡烛,隔着打开的乐谱。 墙上挂一件陈旧的蓝色军服以及同样陈旧的一顶三角军帽,帽子下边三颗钉子钉一幅板画,画的是骑在马上的瑞典国王卡尔十二世。 长笛的声音在这寒伧的住所里响了起来。 这间斗室的居住者——被俘的孤单的舞蹈教师,头戴小尖帽,身穿中国式睡袍,正无可奈何地消遣着隆冬漫漫长夜的烦闷,吹奏着令他忆起青春快活时光的古老的瑞典进行曲。 这种操练业已三个钟头了。 瑞典人收起长笛,放进匣子里,开始脱衣。这时,他的门闩被打开,一个穿军服的漂亮年轻人走了进来。吃惊的瑞典人惶恐地站起来。“你不认得我了!古斯泰夫。 亚当梅奇。”年轻的访问者用亲切悦人的声音说,“你不记得那个小孩了吗?

    你教过他瑞典军操,还跟他用儿童玩的小炮互相射击,都快把这间房子弄得起火了。 你不记得了吗?“

    古斯泰夫。 亚当梅奇聚精会神地注视着……

    “哎!哎!”终于他叫了起来,拥抱那青年,“好哇!你到此地老久了?坐哇!你这好小子!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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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信小说

    一 丽莎致萨霞

    亲爱的萨辛卡:你一定很惊奇,我已经回乡了。 我这就赶忙开诚布公向你解释一下。 我厌烦寄人篱下的感觉。 阿芙多齐亚。 安得列耶夫娜虽然把我跟她的侄女一视同仁地进行教育。 但是,在她家里,毕竟我是个养女,你不能够想象,跟这“养女”称呼相关联的许许多多琐琐碎碎的屈辱。很多事情我得忍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与此同时,我的自尊心总常常发觉极细微的疏忽的影子。我跟公爵小姐被一视同仁地看待这件事本身,对我就是个包袱。我跟她一道去参加舞会,打扮得一模一样,看到她脖子上不曾戴上珍珠项链,我伤心极了。 我知道,她不戴项链仅仅是因为不要和我有所不同。 这种良苦的用心侮辱了我。 我想,难道别人不会认为我这是妒忌或者象是娃娃式的小心眼吗?我们跟男人们交往,不论如何彬彬有礼,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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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时刻刻刺伤我的自尊心。 冷冰冰或者热呼呼,在我眼里都是对我不尊重。 总而言之,我是个极为不幸的生灵。 我的心,本来是温柔敦厚的,却变得越来越冷漠无情。你是否注意过?

    凡是养女、远亲、陪伴女人等等出身的姑娘,大都成为下贱的奴婢或者是讨厌的怪物。 怪物我倒是尊敬的,并真心原谅她们。大约三个礼拜前,我接到我可怜的祖母的信。 她抱怨她太孤寂了,叫我下乡去回到她的身旁。我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好不容易请求阿芙多齐亚。 安得列耶夫娜允许我离开,但我却必须保证冬天再回彼得堡。 不过,我不准备实现自己的允诺。 祖母非常高兴。 她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我会回去的。 她老泪纵横,使我深深感动。 我由衷地爱她。 她曾经在上流社会生活过,保留了许许多多当时殷勤亲切的风范。现在我到家了。 我是一家之主——你不太相信,我现在有多么快乐。 我很快习惯了农村生活。 舍弃奢侈的享受,在我一点也不为难。 我们的村子可真好啊!山上一栋古老的房子,花园,湖泊,松林,这一切,秋冬季节显得没有一点儿生机,但随后就是春夏,那该是地面的天堂了。邻居不多,我还没有与任何人相见。 我喜欢孤独,实际上就好象你的拉马丁的哀歌中所说的一样。快给我复信,我亲爱的!

    你的信对我将是很大的安慰。我们那些舞会、那些熟人怎样了?虽然我成了个隐士,但我并未彻底脱离这个尘世的纷扰——我仍对关于它的消息感兴趣的。于巴甫洛夫斯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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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萨霞的回信

    亲爱的丽莎:你下乡去了,你该知道我是如何地惊讶!那天我只见到奥尔加小姐一个人。 我估计你可能生病了。 那时我不相信她的话。 但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你的信。 亲爱的!祝贺你开始了新的生活方式。 你喜欢它,使我异常兴奋。 你对以往的境遇的怨言令我感动得流泪。 我觉得,那些怨言太苦涩了。 怎么能把自己跟养女以及陪伴女人相提并论呢?大家都知道,奥尔加的父亲全都受你父亲的感染,而他们的友谊是那样纯洁,好似亲兄弟一般。 看来过去你对自己的命运是满意的。 我从未想到你会那样容易动气。 你说:你匆忙离去,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怀疑……可你对我太见外了。 这种背地里的猜测我怕会使你生气的。关于彼得堡还有什么可告知的呢?

    我们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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