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女人加美酒乐趣无穷。
程立达已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刚穿上身的皮夹克便引来一大堆人品评。倪诚与他特别哥们儿,评点夹克的质地柔软细腻确是难得,程立达便卖下关子让猜多少钱,看到正从这里走过对其没兴趣的马晓便道:“马老师这一身老中山不值我一只袖子。”马晓也驻足加入到欣赏新夹克的行列中。
“二百元左右吧。”有人道。
“你懂个屁!”程立达道,“是什么料子的,知道吗?是蒙古高原上的山羊皮,那里的羊生长在高寒地带,皮子又轻薄质地又细密有弹性,这种皮子我们这里很少见。”说完得意地耸耸肩头,从兜里掏出硬包装的烟抽出一支在盒上顿顿,极潇洒地叼到嘴上,又拿着烟盒在空中飞快地划半圈,“谁抽?”收进兜里。
“你这夹克皮子质量的确很好。”马晓似羡慕得垂涎,把脸尽量贴近看上一会,“好象是比羊皮还高级的皮子。”
“什么皮子?”程立达听得顺耳,“我也是觉得这皮子不一般,不会是老虎皮吧?”
“八成是高级狗皮的。”马晓道。
程立达知道是点自己“狗蹦子”的外号正要发作,老头儿道:“我看是美国进口的。”
“何以见得?”有人问。
“首先说这是羊皮的,羊者洋也,洋货不是进口货吗?中国以外的国家就数美国发达,向我国出口的东西特别多,这夹克当然是美国的了。”
捕风捉影的解释加上故意逗人的滑稽,又出在年近六十岁的老头儿身上,众人畅笑不止,程立达也忘了刚才的不快高兴起来。
“到底多少钱?”马晓问。
程立达伸出五指散开的手:“你喝半年粉笔末也挣不来这夹克。”
“的确价值不菲,”马晓道,“完全与金缕玉衣相媲美,穿上这样高品位的衣服真是添了不少风采。”
程立达现出高兴神彩。
“不过就你自己的经济力量看,来历不明吧?”
程立达绷脸瞪眼。
“那肯定是你家里给买的。”
程立达平和下来。
“现在最穷的是农民,你爸爸是农民,肯定也不会富裕,之所以能给你买得起这件衣服,是因为当村书记,买衣服的钱一定是贪污来的。”马晓说着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去。
程立达指着马晓的背影大骂起来,众人无趣地走散。老头儿化解了一次不快的发生,此情下只能默叹年轻人不识时务了。
赵元伦邀王业坤与马晓等人赴宴,热乎到火候提出了加强教学管理的问题,王业坤心领神会,说要加强教学管理就要马上充实教导处的教干队伍,赋予教导处生机活力。
“说得对。”赵元伦道,“马老师你的看法怎样?”
马晓瞎着眼大吃的饕餮模样惹人好笑,他是一定是没听明白了,一边大嚼大咽着嗯啊几声。王业坤取笑:“八辈子的饿死鬼,校长问你充实教导处的问题。”
“好,充实,充实好。”马晓大嚼着呷一口水,“我这肚子得充实一下了,喝伙房里的菜汤嘴都喝酸了。”
赵元伦随即讲了人选条件,要二十三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年青人,要有正式学历业务水平高的人等等,看到马晓还只顾吃喝,又提醒:“马老师你听好了,你也够条件。”
“我不当主任,说过当校长还可以。”马晓看着各人一脸不高兴嬉闹道,“校长,你把校长的位子让给我一天过把瘾吧,我看这个官儿不大不小怪好玩儿,说不定趁机捞个万儿八千的。”
王业坤粗声大气地批评,说这分明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马晓反驳,只因校长不贪污才说这话,否则就不说了。赵元伦心底无私天地宽姿态,闹上几句玩笑,话题便转到清廉上。马晓正经起来,分析当前之所以出现大治局面,校长的清廉作风秉公办事是根本所在,这是有目共睹众口皆碑的。赵元伦也毫不谦虚:“别的我不行,讲不贪不沾能办到。只要能填饱肚皮有衣遮体就行,图一些财物干什么?”王业坤把《好了歌》背来,赵元伦称赞这歌分析得精辟,道:“我也图点东西,就是图个好名声,坚决把学办好让全镇人给我歌功颂德。”王业坤附和着打不尽的帮腔,可他这套蹩脚的恭维本领很不老道,给人以刚学抽烟的小青年夹烟弹灰拿作老烟民作派的感受。马晓的气直往上撞,又不正经起来:“我可和校长不同,只要有机会,不管公家私家的捞上十亿八亿,出门小轿车前呼应拥,进门丫环小姐左右伺候,赌场上一掷千金,风月场上包一群美女娇娃。”这不知深浅的扯淡扯得赵元伦扫兴,王业坤白眼直翻把赵元伦心中不方便表现到脸上的不满代为表现出来。
出了赵家,马晓恶狠狠地骂:“你老王半辈子铁骨铮铮,哪里学来的奴才相?真让人恶心!”王业坤神色黯然心事重重地不作声,马晓更是骂声不绝,差点涉及到父母身上。
“你就当我王业坤死了。”王业坤沮丧之极揪着自己头发哀求,“别骂了,你知道我是死过一回的人。”
“装什么赖皮狗!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搞什么半死不活的鬼把戏!”马晓愤怒了,“我看你是自毁气节。一个卖身为业的妓女从良嫁人,她当妓女的生涯不会对后来的生活造成什么妨害,可一个坚守节操的烈妇耐不住寂寞失身,他半生的苦守就付诸东流了。君子改节不如小人自新!”
“嗨,我看透了,大半辈子的不服劲脾气得了什么好处?我没法,只得做回狗,求人家给个地优什么的碰巧了转正,也算对得住老婆孩子。”几乎啜泣,“自己本事了了,日子过得穷,穷得血都不红了,还充什么英雄好汉?”
人穷,穷到血不红了是穷到何种程度啊。对王业坤的贫穷,马晓确有血都不红的感觉,终于平下怒气升上恻忍之心,关切地问老嫂子近来脾气怎么样。王业坤叹道:“哎——,她因为我寻死觅活害了怕,有脾气闷在心里不发罢了,看看穷日子,谁会舒心?”
“只要不再闹回娘家就好。”
“没什么好的,她昨天又去了趟娘家,说去滑溜滑溜眼,话说得平和,可你揣摸这意思,岂不是说连油也吃不上眼都转不动了。”
“只要不闹得过不成日子,你就忍忍吧,女人就是这样。”
“光忍就行了?这些日子她一个劲让我搞二斤黄芪种子,不知道她从那里听来种这药能赚大钱,我一回家她就嘟嘟个没完,真是烦死了。”
“我帮你弄些钱买二斤种吧。”
“你想得太简单,这二斤种子一亩地,我就是有钱买种,可没有时间管理,到头还是白搭上种子钱,耽误了地饭也吃不上了,再说我也拖不起这三百八十元的债。前年种桔梗的都赔了,万一落那样的下场……”
“其实不冒风险为好。好好往下熬,走到一时算一时吧。”
“哎,我啊……”王业坤百感交集,话梗在喉里。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二
为了提拔程立达,王大胡子被邀赵元伦的家宴上。为了把教学工作搞好,提拔干部没有不行的道理,两人谈说得甚是合辙。王大胡子突然提出来,学校管理要上台阶,不光是增加一个业务管理人员的问题,还应该把对领导的服务搞好。赵元伦一时不明白,王大胡子道:“每到你那办公室里,那个二校长端茶倒水地让人觉得不是那回事,得换个人才对。”
“对!”赵元伦脱口而出。他穷于心计接触不上叶梦,听到这提醒,陡然生出让她到校长室干勤务的主意,猛觉得回答得太显得意,为了掩饰随口征询,“你看让哪个老师干这事合适?”
“让那个叫小叶子老师干就挺合适。”王大胡子嘿嘿笑着道。
英雄所见略同,对学校的人事工作,校长与管教育的镇书记心心相印。
应该很顺畅的小事,想不到实施起来不顺利。当叶梦得到调到校长室的通知时,她让人想不到如此有主见,坚决不听从安排。赵元伦又几番做工作,也不能如愿,不得不先放下。
王大胡子怀着一腔兴致专来学校让佳人续茶听佳娇声,没想到还是抖着白发拙手拙脚不利索的二校长伺侯,倍感失意,闲谈中流露出对学校工作的大不满意。赵元伦私下与他围绕女人下半身说上几个浑段子,更是勾得他生出想偷情的心痒。赵元伦早有主意,说县局有个小会,硬拽上他同去。
来到县城,赵元伦却说书记大人今天形象欠佳,需要先修整一下头脸,王大胡子从他的神态里觉出“好事”,却铁上脸来道:“你老赵要耍什么花花肠子。”赵元伦只是诡笑个不已,把半推半就的王大胡子请进了小姐飘摇的美容厅。
赵元伦与这里老板娘是熟人老客,一个神色过去,三四个小姐围上来。王大胡子在嗲声嗲气的小姐堆里,禁不住乱动的手被小姐拍出脆响,勾来几声娇嗔俏骂。看着左倚红右偎翠向包间去王大胡子,赵元伦顿生幽默:“呀,老板娘,赔我伙计皮鞋,你看他的鞋被小姐踩裂一道口子。”所有人都一愣中,赵元伦道:“哦,没坏,是老伙计的皮鞋太亮反光照出小姐裙子里的事物了。”引出一阵嗤嗤哈哈的笑声。一阵热闹中,赵元伦也被另几位小姐簇拥向包间。
几天后,校会宣布了学校将提拔新干部,公开了程立达将是教导副主任。赵元伦说这是镇里的决定,不过,学校为了发扬民主作风他还是要尊重民意的,将以投票的方式了解一下老师们的看法。老师们对此不会关心,干部的提拔任免与民意无关。黄其善与闫玉东时刻处在对提拔新干部的热切关注中,通宵达旦地商量对策,决定从赵元伦粉饰公正的民主上下药。闫玉东的烟早已提高了级别,见人便递上一支。汪秀哲每接到烟就想到这是五六分钱,相当于半个鸡蛋一会便化作烟雾消失,抽得心疼,劝老同学不要太铺张。闫玉东道:“我和你不一样,两人一月工资四百多元,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