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像从里到外都给掏空了。他怎么喊起边亚军的名字来了呢?边亚军在哪里?
他静静地注视着黑暗中的孟雨芙,仿佛想从她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
这个暑假,陈成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所有的风吹草动都让他内心充满了恐惧,他已经很难安静下来,去细细体味一下孟雨芙对自己的满腔柔情了。此时他才越发感到她对自己的重要,他的两只手轻轻地移了过去,坚定地把她拉向了自己的怀抱。在黑暗中,他们的眼睛都深情地注视着对方。
这是一次终生都铭刻在他们肉体和灵魂里的亲昵。
“我爱你,小雨。”陈成的声音仿佛烧红的烙铁,灼热而不容拒绝。
她看见他的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每一根线条,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包括他突然燃烧起来的瞳孔,都随着这句话舞蹈起来。
他的手坚定地伸向她。“我爱你,小雨。”这声音一旦从他胸腔里进发出来,霎时就萦绕在了整个天地之间。
他也同时听见了从对面的身体里发出的同样的爱的呼唤。
两个人定定的凝视着对方,爱的潮水已经汹涌澎湃。
他们的嘴唇轻轻触碰在了一起。
孟雨芙的嘴唇只迟疑了一下,就昂然挺起,吸盘般地紧紧压在他的嘴唇上。她的喉咙仿佛有鸥鸟在欢鸣。那是她灵魂的呼唤吗?在这间狭小而简陋的屋子里,随着口唇湿润而贪婪的吮吸,欲望的潮水第一次淹没了他们的头顶。
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互相脱光了自己,现在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两具妩媚光洁的裸体,没有羞涩,一切都显得自然而然。她忘情地吮吸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她要让他的每一处都感受到她爱的温度,她要和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交谈,让它们倾听到她的喃喃诉说。
孟雨芙的热吻让他渐渐进入了一个忘我的世界。在那里。
只有他和她两个生灵。他们的第一次做爱也是一个自我认知的过程,即便天涯也不会超过咫尺。他很快就找着了她整个肉体和灵魂的核心,那里所拥有的欢乐使他眼花缭乱。
“小雨……小雨……”随着身体剧烈的起伏,她的嘴唇也在他的耳边喃喃呼唤着,他需要听到孟雨芙来自生命深处的回应。
仿佛他的生命已不堪重负。她断续呻吟着,低声尖叫着,仿佛一架正在自己发出美妙乐章的钢琴。
肉体和意识在每一秒钟里都被无限放大,不断升腾的激越的幸福让他们一齐飞升进入天堂,在绚丽的礼花熄灭之后,又一起回到灵魂和肉体的宁静。
两个人终于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眼睛微闭,深情而满足地拥吻着,仿佛两个初生的婴儿,又如两颗交融成一体的露珠。
陈成终于明白了,他少年时被分裂的灵魂,动乱岁月里的奔波和挣扎,此刻终于找到了答案。如同经过漫长的海上漂泊之后,终于到达了陆地。
他终于可以自由了。
几乎整个晚上,除了瞬间的喘息之外,他们把所有的时间都沉溺在了肉体的欢乐里,好像随着黎明的降临,世界就将突然消失一样。他们的视线互相追逐着,他们不停地寻找着捕捉着对方目光里的欢笑、乞求、怜悯、感激、呼唤、放纵、疯狂……I瞳着肉体快感的飞升,又一次携手一起到达了灵魂的顶峰。
一大早,当他醒来的时候,孟雨芙已经悄然离去。
也许,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一个转瞬即逝的梦。
新的一个学期又开始了。校园里突然间又增加了许多陌生而年轻的身影。又有几个同学拿着派遣通知书,表情复杂地离开了校园,不管怎么样,他们总算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屋檐。陈成不得不和剩下的几个同学一起,暂时栖居在他的宿舍里。
一天晚自习后,孟雨芙来找他。
孟雨芙说:“别老闷在屋子里,我们系今天有个交谊舞会,你陪我去看看吧。”
“开什么玩笑?你还不知道我那几步?”陈成说,“再说,你们开舞会,我去瞎掺乎,合适吗?”
孟雨芙最后还是硬拉上陈成去了。陈成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一次小小的舞会,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让他在山穷水尽的绝望关头,忽然间进入了柳暗花明的境地。
舞会是在一个大礼堂教室里举行的,头顶的上方挂着许多彩条和五颜六色的气球,围成一个大圈圈的桌子上撒满了水果瓜子和糖块。
录音机里开始播放舞曲,舞会就简单地开始了。学生们都各自找舞伴。孟雨芙刚陪陈成跳了一曲慢四,没等回到座位上,就被一个同班同学邀请去了。陈成坐下来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旁安静地坐着的何佩佳。在一群翩翩起舞的人中间,她显得异常孤单。他突然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几分怜悯,于是礼貌的邀请她也来跳上一曲。
“对不起,我不——”话没说完,她已经脸红了起来。
“没事儿,”他微笑着望着她,“我也是刚刚学的。”说着,那只有力的胳膊伸向了她。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和鼓励,好像突然有一股巨大的暖流流遍了全身,她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把手伸向了他。
他有意把步子放得很慢,好让她能跟上自己的节奏,在他宽大的怀中,她嗅到了一股雄浑的异样的阳刚之气,这种气息一浪浪扑过来,几乎使她晕眩。但那只手牢牢地扶住了她。
这个长到二十三岁还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跳过舞的女孩,就是在那一瞬间爱上了陈成的。
一曲终了,他们回到座位上。孟雨芙还没有回来,陈成就主动和何佩佳攀谈起来,礼貌地问起她的家庭情况。她毫不保留地告诉了他,并说,同学们的误解和家庭的照顾,使自己非常难堪。她曾不止一次向人解释,但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认为她是在故作姿态。陈成说:“别管那么多,我巴不得家里对我这么好呢,可惜,我的父母早就没有了。”
有几个相识的男生喊他,他不得不对她摇摇头,赶紧走了过去。
那个夜晚何佩佳竟然失眠了。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只有一面之交的叫陈成的男生,而且爱得又是如此的不能自拔。
那一次舞会的邂逅,在何佩佳的心灵深处掀起了越来越汹涌的波澜,她甚至变得有些神思恍惚。每天下课后,总是不自觉地站在陈成窗外的操场上,望着远处打开或关闭着的窗户呆呆地发愣,她非常清晰的想象着陈成在屋子里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为她心中的男人而悲伤或欢乐。每当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她的心跳就会突然加速,而这一切陈成竟然毫无觉察。她知道自己是单相思,那天陈成实在并没有过多地表不或者暗示,除了共舞一曲之外,他的问话说不定也是不愿冷场的礼貌应付。但他的身上确实有一种令她目眩神迷的气息,还有他宽厚的胸怀,优雅的身姿,深沉而专注的目光……天哪,他几乎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了。但她知道他有女朋友了,而且是她们同系的那个姿色出众的孟雨芙。她不知道该不该向他表达,怎样向他表达,她甚至有些隐隐地痛恨起自己的父母来,他们为什么不把妹妹小琳的美丽分一半给自己?她?血色青春
第二章
1
刘大健和求明德在这家叫“梅兰竹菊”的茶艺馆坐着聊天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求明德甚至已经看了几次表,才终于看见陈成一挑帘栊,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陈成说。
刘大健说:“没事儿,哥哥等领导从来不嫌晚的,领导么,就是一个‘忙’字,大领导有大领导的忙,小领导有小领导的忙,哪像我们小小老百姓,整天忙得只知道傻呵呵地‘学习雷锋闹革命’啊。”
求明德亲昵地拍了拍刘大健的肩膀,说:“操,你这家伙,共产党把肉都割给你吃了,你还在背后造共产党的羊毛,发不完的牢骚,小心有一天我党把你收拾了。”
刘大健说:“那敢情好,我也不需再为银行里天天追讨贷款而焦头烂额了。”
三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求明德才正襟坐好了,收了笑容,说:“等一会儿你们继续聊,我晚上还有一个外事活动,就不陪两位兄弟了。”又转脸望着陈成。神秘兮兮地说:“老弟。过不了几天。
我可要向你讨杯喜酒喝啊。“
陈成有些莫名其妙,就对着求明德说:“你都把我弄糊涂了,求司长不是给个豆豆,又高高的吊起来,只让我看着吧?把话说明白了,我今天就请您。”
“天机不可泄漏,天机不可泄漏,哈哈……”求明德说完,拎起放在角落里的一个纸袋,摇摇晃晃出了门。
刘大健说:“这家伙可是消息灵通人士,只要是他说的,十有八九错不了,你就再等几天吧,保证有好事。”两个人就又坐了一会儿,刘大健喊小姐过来,埋过单,也出了茶馆,引陈成上了自己那辆枣红色本田。
车子拐上环路,陈成说:“刘老板的大哥大我用一下,给家里打个电话。”刘大健笑着说,“看不出陈处长还是个模范呢,看来我也要向你学习了。”陈成有点尴尬:说,“哪里哪里,礼多人不怪嘛。”陈成告诉何佩佳,说晚上市里有个活动,自己可能要晚一点回去。佩佳懒懒地叮嘱他别喝太多了,就打个哈欠,挂了机。
“陈处长瞒天过海的游击战术运用得蛮不错的嘛。”刘大健说,“想不到你堂堂大处长,连个手机也没配,干脆过几天我送你一个,每个月的手机费你就来我公司报销好了。”
陈成说,“算了,这个家伙太招眼,等将来出了小一点的,我再向你讨吧。再说,我级别还差点呢。”
“也是也是,还是陈处长想得周到。”刘大健转了话题,说:“那个求明德厉害着呢,不但和何部长关系密切,就是市领导和更高级别的中央领导也熟得很呢,听说很快就要提副部长了。”
陈成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