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吗?我需要你进去重新启动‘猪栏’。你就坐在那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如果我们突然遇到什么异常我不会吃惊的。”
琳达依令行事。“没什么异乎寻常的,”她说,“我应该找些什么?”
“等你看见就明白了。咱们来试着做几件事。更改机子上的日期,从现在起定一个月。”邓恩可以听见对方进行操作时敲击键盘的声音。
“还是什么也没看见。你不要放电话,我先去一个工作站,试试别的,再回来。”
邓恩的便携机还联接着“猪栏”,于是他也开始检查确保一切正常。他开始在服务器上执行指令,进入了一个磁盘实用程序后正盯着显示屏,突然同亚特兰大的连接被切断了。他电脑上的键盘似乎是失灵了,可电脑本身却没死机。邓恩靠近些,双手轻轻地握着电脑,听着,尝试着──尽其所能──弄清过程。邓恩的表情始终显得沉着冷静。
“马托里?”他终于说,“我相信我们会有办法的。”
六分钟后,琳达气喘吁吁地回到电话上。“出问题了,”她说,“我们的机子出了个问题。”
邓恩听她描述了那台遭受厄运的服务器“猪栏”的情况,然后指了指马托里。“你赶到西姆公司去,得找到吉姆·赛德勒和白瑞·谢帕德。我事先打个电话过去。我们要让他们的人集中到一个房间里,抽一部机子,演示一下这个情况。现在就得行动。”
白瑞重新回到狭窄通道,坐了下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调制解调器看不见了。他低下身子找着,试探性地朝着它可能落下的地方望着。
他的眼光扫到右侧的时候,看见它落在了紧靠一段垂直的导线管的地方。他大声责骂自己是个十足的笨蛋,伸出汗渍渍的双手笨拙地去抓它。在坐下审视那个盒子之前,他先用万用表量了量脚下的金属隔栅。
一个人从任何遥远的地方只要用一只标准的网络调制解调器就可能拨号进入网络。白瑞记得克里斯·雅各布兹发出的备忘录里说,他已经切断了所有进来的调制解调器线。这条线肯定是西姆公司公用调制解调器组之外的并且没被发现。不过现在他可以让人查查它的号码以及它来自于何方。
或者他可以自己来查查。白瑞从调制解调器上将电话线拆卸下来,盯着它看:他可以即刻就查。他打定主意,把调制解调器塞进口袋里。手抓着那条线,顺着线延伸的地区穿过天花板,退到支柱,朝那个方向走去。
每走几英尺他就得停下来查查线的路径,他保持自己不偏离方向,缓慢地前进。西姆公司四号楼很大,等到白瑞看见那根线从天花板的吸声砖下去时,狭窄通道已延伸到很远。他蹲下身去,用手电筒照着线。那根线的一部分被网路管道遮住了,他可以看见联接处。他查的这条线同另一条从一堵墙上来的线汇合,他已经找到了。虽然这场追寻穿越了整个大楼,但大楼的信息的传输不是在施法术。信号不会通过幽灵被载过墙壁。正像输水管道那样,总会有路可循,有据可依。其实最为关键的是,只要你不嫌脏,肯在那些管道、灰尘和鲜有人去的地方爬过,你就总能有所收获。
就在线路联接点的边上,白瑞趴下来,一只手伸向天花板的吸声砖。每一块吸声砖都被镶嵌在金属框架里,他无法抠着它的边缘将它撬起来。他想到用拳头把它砸成两半儿;这倒并不算难。但他想出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他从衬衣口袋里摘下一支笔,这是支笔尖中粗的比克牌钢笔,用它别住吸声砖软软的背面,掀起了一块。他伸长了脖子,透过窟窿往下看。
穿过那个四方窟窿,白瑞看到十二英尺以下的地上铺着一块绛紫色的地毯。他认识那块地毯,他的心开始怦然跳动。他把笔尖捅进了另一块吸声砖里,举起它放到了一边,吉姆·赛德勒的整个办公室映入了他的眼帘。办公室里开着灯,但门却关着,没有人。白瑞又挪开两块吸声砖,用手掌使劲敲掉金属框架。然后双手抓着天花板的支柱,一纵身跳了下去。他落在地上,笨拙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肩膀重重地撞在了吉姆办公桌的底座上。
白瑞爬了起来,恼羞成怒地──或许说是荒唐至极地──转身踢了桌子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他下来时使一些吸声砖碎片落到了地毯上,这使他联想到了什么。那也是曾在吉姆的办公室地板上看到的东西:天花板吸声砖的碎片,当时他还不以为然。每次你只要移动一块吸声砖,就会有像面包屑一样的渣渣末末的东西落下来,白瑞以前曾在这间办公室的地板上注意到这些东西,但绝对没把它们当回事,只是简单地认为吉姆一定把办公室的线重布了。
可现在,这事却完全意味不同。如果调制解调器的线曾是在吉姆办公室的上方联接的,存取访问曾经是来自于吉姆办公室的,那么就意味着吉姆可以随心所愿地插上或拔掉联线。那个他们曾极度渴望找到的,两天中再没被使用的以太网址──大概曾被拔掉了──直到今天早晨,当白瑞收到有关赎金的邮件报文时才再度被人使用。
白瑞又朝他发现联接点的那个缺口扫了一眼。你只需要轻而易举地挪动一块天花板吸声砖,再拆卸一个联接器,就可以控制网络的存取访问。再没有其它的解释。但是白瑞在他去掉吸声砖,看到绛紫色地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凭直觉明白了一切。
他长出了一口气,环视办公室。那边的一张墙边桌上放着的想必是那台交给技术人员检查的BigByte。白瑞走了过去,啪哒一声将机器打开,看着电脑完成了通电自检。
然而电脑竟不能操作,在引导程序中不再继续运行了。看样子像是根本就没有硬盘,可硬盘驱动器就在那儿,他可以看见它。
白瑞拿起电话,拨了技术服务总管的号码。
“嗨,吉姆。”一个男人很快拿起电话说道。
“我不是吉姆,是白瑞。我在他的办公室。”
“噢。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知道有关吉姆让你从我办公室拿走的那部机子的情况吗?我们想要人用放大镜和镊子好好检查一下硬驱的那台?”
“当然。我们把那台机子送到吉姆的办公室了。他想把它锁起来,妥善收藏。我派了两个人检查了机子,可他们告诉我那上面什么也没有。好像是个被低格后的硬盘。”
“上面无论什么都没有?连一个可恢复的文件都没有?”白瑞咬着嘴唇。
“显然没有。你想要我派别的人再去看看吗?”
“不必了,多谢。”
他强压怒火放下了电话。吉姆曾把机子拿回他的办公室,彻底擦除了一切。他消除了任何恢复文件的希望。白瑞正盯着那个毫无用处的盒子愣神,这时有人轻轻地敲门。“嗨,”传来一个声音,“里面有人吗?”
白瑞登登登地大踏步地走了过去,猛地将门拉开。吉姆的助理腾地跳到了一边。“你是怎么进去的?”助理问道,一脸的惊愕。他由白瑞肩膀的上方朝屋里望了一眼。
“对不起,谢帕德先生。吉姆吩咐过,如果他不在的话,任何人不论任何情况都不允许进去。我相信鉴于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你能理解。”
白瑞没有答话。径直走出了常务副总经理的套房。
第三十章
董事会会议室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了,白瑞迈步走了进来。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劳斯特、卡明斯、主席詹金斯,还有斯巴考夫斯基和凯伦·威廉斯,另外还有几个工程部和公共关系部门的职员。一些人围拢在会议桌旁,另一些人则散坐在几排椅子上。吉姆背对着大家站在会议室的另一侧,用一支蓝色的记号笔写着摘要。
白瑞走到董事会会议桌前,站在那里,看着摘要,什么也没说。
1.宣布临时总监──詹金斯,5分钟
声明
2.特洛伊木马病毒──赛德勒,10分钟
声明──损失范围
简要讨论──谁,何时,何地
3.技术讲话──米切尔,赛门,10分钟
如何修复,选择方案
4.问与答──专题讨论小组的公开讨论,5─10分钟吉姆在写完最后一项摘要时间道,“那么,我们在问与答的过程中打算接受有关黛安的提问吗?我们可以制定一些基本的规定,来限制讨论范围。”吉姆转过身,看见了白瑞。“欢迎,”他说,“我们正在起草西姆公司有史以来最重要的记者招待会的议题。”
“那么你也许想加上第五项,”白瑞说,“管它叫做,说明。或者你也许应该把它算做第一项,并且挤掉其余各项。”
“请就座,白瑞。现在不是调侃的时候。十分钟后新闻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在场其余的人都盯着白瑞,可他丝毫没有在意。只见他的头发上沾着斑斑点点的天花板吸声砖的碎渣,衬衣上则是一条条灰土的痕迹。他俯身向前,将那个调制解调器放在了董事会会议室的桌面上。
吉姆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盒子上,紧接着很快就又抬了起来,从他那凹陷的脸庞和眼下的黑影背后露出了一丝愤怒。此刻白瑞感觉到──也许是从那双眼睛里,也许是从那一瞬间的困惑的表情上──吉姆已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吉姆·赛德勒挺直了身子,以一种古怪的,既响且粗的声音企图来施加自己的权威:“选在这种时候来打扰是再糟糕不过了,白瑞。
你需要坐下来,让自己快快行动起来。”
白瑞没理睬他,“我相信你认识这个小盒子。难道不是吗?吉姆?如果这是你亲自固定上去的也不足为奇。从它上下网络的方式来看,它一定有某种自动的断开装置。或者是不是你得挪动一块天花板吸声砖拔掉它呢?”
吉姆放下蓝色的记号笔。眼光快速地扫过在座的其余的人,以期消除他们的疑虑,“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捋起袖子,摆开架势,现在离发布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