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陆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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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陆涛)-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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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秃脑袋就会爆裂开。他听到了他的惨叫声,他喜欢这个声音。爱听。这是他给吕显安的一点享受。不是似乎,而是肯定。因为他也恨不得这么叫呢。没叫。没人让他叫,是因为没人想听。人们都只是在想怎么收回白白扔出去的钱。他不这么想。他知道他不可能收回。把最后的钱全部买了玫瑰,而且定了一个花篮中最大的花篮,把“玫瑰合同”插在上面。
  他已让彭武在押着吕显安和王红走进大睡房后,把“玫瑰花篮”也搬了进来。摆在了床上。他不喜欢床。他和弟都不喜欢。没有女人作陪的床没有意义。不是他不需要女人而是他早忘了自己是个男人。他只是一个能使彭家村走出贫困,给所有人带来希望的人。当然,在彭武有力地向王红撞击时,他才想起他是个男人。弟喜欢的就该让弟喜欢。三十年来他是既当哥又做爹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弟。弟躺在沙发上,一只脚仍踩着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赤裸裸的女人的胸。她迷惑男人的两只奶上有弟留下的牙印和鞋印。
  他没敢太使劲,不能保证是踹是跺,只能算是蹬了一下脚下的秃头,又听见一声惨叫。他笑了笑,用脚碰了碰他的脸,然后转过身去看弟是怎么了?他好像是半天没动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头顶。头顶上没什么好看的东西,他带着弟已走到一个漆黑的世界,没有希望,什么也看不到。
  走近一点。他吓了一跳。弟始终没动。眼直愣愣的。死了?没有。大眼睛下面流出泪花子。还在流。眼睛是血红的。他明白了。为弟买来的女人弟是不曾做过他想做的。在大睡房他做上了。他没有快慰反而眼中充满了仇恨。三十七年的仇恨。也许弟这时才懂得妈当年被革委会主任压在身下干什么。弟也像那人这样干的。弟可能是也在干过了之后才发现才明白才第一次知道他是个男人。除此之外没用的男人。弟甚至不知道该系上裤子,那玩意在外面当啷着。他俯下身帮弟系上了裤,一点没防备,挨了第一拳,打在他的肩胛,打了他一个踉跄。弟打完之后趴在沙发上在哭。没有声音的哭是因为他不会有声音。他揉了揉肩,哭了。他知道弟该打他。他许早该再给弟悄悄买个女人,锁在家里,不见牛羊和日月,生出一堆娃子来。不让娃子们看他们不该看的东西,所以都能说话。
  能说话又管屁用?!他是能说的。找谁说去?
  他站起来,走到弟的沙发边,一屁股坐在纯毛的工艺地毯上,软乎乎地舒坦。他抓着弟的短毛头,盯着看。弟的身子扭动的更厉害。他胸口里热乎乎的。大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感觉身边有两个影子在窜,一惊站起来,大喝一声。
  “站住!往哪里跑!”
  他狠窜几步,一只手一个地从后面抓住了吕显安和王红的脖(月更)子,把他们从大睡房门口拖了回来。
  两个已经彻底绝望的人,瘫软在木地板上。
  “求求你,彭大哥……”王红嗓子沙哑,失声痛哭起来。她把双手捂在胸前,两条腿圈在一起,抖。“您饶了我们吧……”
  “得了呗!”彭文又坐回椅子上,先扫了一眼弟,扭过脸看他手下的两个猎物,道:“饶了你们?谁饶我?啊?说!奶奶的,我自己都不会饶自己!”
  吕显安已经精疲力尽。他不忍心看王红。也不敢看彭文。浑身已经湿透,说不出是冷是热。此时此刻似乎明白一个道理,就是无论多么急迫,绝不该跟比他更急迫的人做交易。何况是在骗。骗好人可以,骗坏人也行,唯不能骗恶人。穷山出恶虎。恶虎连草都要吃的,何况拿出一块肉去晃。他没有准备。一点都没有。以为退回二十五万押金,像对所有签过“玫瑰合同”的人一样,暴风骤雨会过去。老婆的表舅或姨舅或什么舅现在跟他还是朋友。他该有所准备的。如果瑞斯公司也算是“经商”的话,商场绝非斗牛场。况且他不是斗士。不是斗士的他就没有利剑藏身,都披了外黑内红的战袍,而且不止一次向疯了的牛撩起。他知道游戏规则。“玫瑰合同”是个有规则的游戏。他从法律上能保护自己而且已经保护了不止一百次,或者更多。现在的游戏已经没有规则。他不会玩无规则的游戏。彭文这种人会玩。从不遵守也根本不知道游戏都是有规则的。
  “给他钱!”王红忽然想起吕显安的密码箱。唯一救生的办法,就是把钱赔给彭文。她发现除此之外已经不可能逃出去。只要能逃出去,就有办法不仅救自己,也能整治了这个恶汉。她看着吕显安,着急地说:“箱子在哪儿?给他!把钱都给他!”
  吕显安惊愕地看着王红。箱子里是他几年来的全部心血。他和她已经被折磨到极限,还会有什么?彭文不是要把自己的老婆找来吗?彭文是替天行道,把瑞斯公司的人“一网打尽”。这正是一个机会。
  他有了点底气,挣扎着想坐起来。刚抬起脑袋,便见彭武提着两只沉重的红皮箱走进来。他看着他。彭文把箱子放在地板上,然后一一打开,拎出四个铁桶。他差点就要晕过去。装汽油的那种铁桶,箱子一打开他已经闻到刺鼻子的汽油味。
  “别,别别别!”吕显安失魂地惊叫着:“彭,彭爷爷,你不能这样!我的箱子……箱子在沙发底下,你去拿!赔你!”
  “得了呗!”彭文笑了,还是抑不住地向沙发处走去,按吕显安目光暗示的地方,真的拿出一个精致的密码箱。“就算你有二三百万,也不会带在身上。怎么开?这箱子怎么开?”
  “188!”吕显安极不情愿地说出,“密码,188!”
  “操你妈!”彭文骂了一句:“光你发了!”
  彭文打开密码箱,看也没看,直接翻过来扣在地板上。
  “那个,”王红坐起身子,哽咽着说:“两个卡,对,就是它。长城卡和牡丹卡。长城卡里有十万,是十万美元吧,吕哥?对,牡丹卡里……吕哥?有多少?”
  “得了呗!”彭文把长城卡和牡丹卡举在眼前晃了晃:“还在骗我呀?就这么个小片片里面会有钱?扯鸡巴蛋!你以为我没见过存折是怎么着?”
  王红刚想说话,不由地惨叫了一声。
  彭武把汽油浇在她的身上,从头到脚。然后又倒向吕显安。吕显安的脸立刻没了血色,在地上滚。王红呛得说不出话来,用手紧抹着脸,好不容易透出一口气,失声痛哭。
  “爷爷!祖爷爷!”吕显安嘶哑着嗓子喊:“你不能这样!爷爷!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是个骗子!是!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子!我赔你钱!二百万!不,四百万!”
  彭文跟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从地板上又捡起什么。一看,是两本护照,还有两张机票。
  “得了呗!”彭文看明白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大大喘了口气,不急不慌地说:“幸亏我赶到的及时,好哇,你们俩想跑,还奶奶的想跑到外国去?!”
  彭文说完,把手里的护照和机票使劲撕碎,站起身,扔进摆在床上的玫瑰花篮里。
  吕显安想叫没叫出来,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王红从地板上挣扎着站起来,又倒下。再往起站,再倒下。她开始爬,爬向彭文……
  范宇赶到大堂时,已经是五点十分。
  晚了。门卫告诉他卡迪拉克已经开走。他生气地瞪了跟在身后的马达里一眼。
  马达里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摇摇头。
  马达里听张小芳说徐娟要走,想来想去还是要送送她。不冲别的,给贾戈一点体面,哥们就是哥们儿。他早早起来后,出了门,在公路上等了一会儿终于截住一辆面的。司机不打表,说了价。马达里二话没说,上了车,先往总统套房大酒店这儿来。家离这儿不远。也是去城里的必经之路。他想按小芳说的时间赶到。在离居民区不远处,公路上他看见一个人推着自行车,是范宇。
  “嘿!范宇,上来吧?”
  面的停下。范宇看见是马达里,赶紧把自行车搁到路边的人行道,把车靠在一棵树上锁好,上了汽车。
  “没办法,刚上公路就扎了胎。马兄,这么早,往哪儿去?”
  “怎么着?我不兴也送送娟子?”
  “你消息够灵通的呀!”
  “什么消息,得说信息!怪不得贾戈不要你当秘书了,连个正经词儿都不会用!”
  范宇的尖下巴向上扬了扬。这一早碰上马达里,虽然不用跑着也不必担心赶不上时间,但总有晦气。
  倒霉的是这辆面的。总坏。毛病不大,只有两个缸的发动机,点火塞的高压线总往下掉。一掉车就抖,一抖车就停,一停就插松动的线。马达里气的要死。范宇气的无奈。
  “嘿,哥们儿!别光顾着挣钱,也不好好保养你的‘车’?怎么跟范爷们儿的破自行车一样,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坏?”
  范宇走进大堂,生气,没再理马达里,走向办公室。
  马达里还满脸不高兴呢,起个大早儿,连人影都未见,坐在大堂副理处,把脚搁在台上,电话机抱进怀里,往贾戈的卡迪拉克车里打电话。得买个好。电话占线。又拨,还占线。他把脚放下来,将电话机重新放到办公台上,看见了一束玫瑰。拿起来,放到鼻子低下闻闻,很香。范宇这狗东西,坐到大堂还要弄出点情调儿。他最看不惯这个。
  摇摇头。看着玫瑰花,忽然想起了吕秃子的“瑞斯”公司,脸上一乐。乐在是想起了王红。他知道王红住在吕秃子公司。王红从第一次被公安局拘留后,再也不愿回到三四家合住的小四合院去。她身边全是看不起的眼神,父母公开嚷嚷不再认这个闺女。王红自然是四海为家,活得倒潇洒,每夜住的地方都比那个窝儿强。加入瑞斯公司。她把那个五星酒店的房间视为家一样,而且,不再晚上出去乱跑。如果出去,一定是到业大读外贸英语。他开始时不相信王红会真的有兴趣学习,后来信了,因为他看见了她的“护照”。吕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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