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喜欢他。他狡诈、残忍、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他一家在开罗行盗已有30多年的历史。他的触角能伸到各个角落,能对上层政客施加影响。比尔卡区有一半房子是他的,其中包括法赫米妓院的房产。他和4个老婆住在老城的一幢大房子里。
他们一直跟踪着那二人来到市中心。阿卜杜拉问:“你是要一个公文包还是两个都要?”
沃尔夫想了一下。他认为,弄一个包让人看上去是行窃,弄两个包就会被人认为是有组织的行动。
“一个,”沃尔夫说。
“哪一个?
“哪个都行。”
他们来到一个交通拥挤的拐角处,那两名军官从慢慢行驶的车辆空隙穿过马路。沃尔夫在想跟过去,阿卜杜拉伸手挡住他。
“我们就在这里下手,”阿卜杜拉说。
沃尔夫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周围有楼房,有人行横遭,有一些摆小摊的小贩。他笑着点点头,说:“太好了!”
他们在第二天就动手了。
阿卜杜拉选择的这地万非常好。这里是交通要道,在拐角处有一家咖啡馆,桌子放在外边,将人行道占去了一半。离咖啡馆不远的路旁有一个公共汽车站,排队等车的人足有一英里长,从车站沿着人行道一直排到咖啡馆这边来。阿卜杜拉看出了这里的弱点,找了两个杂技演员在这里表演,使这里的人更加拥挤。
沃尔夫坐在拐角的桌上,在这里可以观察到主干道和旁边街上发生的情况。
12时5分,沃尔夫看到那两名军官的头在不远的人海里晃动。
他的屁股往前移了一下,坐在椅子边缘上。
两名军官越走越近。不错,他们俩手里都提着公文包。
在街对过,一辆停在那里的汽车的发动机响了。
一辆公共汽车驶进车站。沃尔夫心想,这可能不会是阿卜社拉安排的,只是巧合,也是我运气好。
两名军官离沃尔夫只有5米远了。
街对过的汽车突然起动像头发疯的狮子一样不顾主干道来来往往的车辆朝街这边冲过来,一边跑一边尖叫。那辆车像喝醉酒一样在晃右摆奔着沃尔夫坐的地方开来,砰地一声撞在街这边正在慢慢行驶的菲亚特出租车上。
那名军官在沃尔夫的桌旁停住脚,目不转睛地看着撞车的场面。
身穿西式上衣头戴高筒帽的年轻的阿拉伯出租司机从车里跳出来。
一位身穿马海毛制服的希腊小伙子从马路对过开过来的那辆车里钻出来。
那个阿拉伯年轻人开口就骂那希腊人是猪崽子。
希腊小伙子骂那年轻人是骆驼屁股上的屎。
阿拉伯年轻人伸手抽了希腊小伙子一巴掌,希腊小伙子对着对方的鼻子就是一拳。
公共汽车上的人下车后都围了过来,准备上车的人也停在那里看热闹。
在拐角处玩杂要的杂技演员也都愣住了,站在另一人头顶上的那位演员好像是失去平衡,一下栽倒在观众群里。
一个小男孩从沃尔夫的身旁蹭地一下窜过去,沃尔夫忽地一下站起来,手指着那个小孩,使出最大噪门大喊:“捉小偷!捉小偷!”
那小孩围着桌子转,沃尔夫就跟着追,坐在一旁的4个人也站起来抓那小孩,小孩看事不好,从站在桌旁看撞车热闹的那两名军官中间窜走了。沃尔夫和帮助他的那4个人冲着这边跑过来,一下就把那两名军官撞倒在地。好几个人也在喊,“抓小偷!抓小偷!”可是绝大多数人却不知道小偷是谁,一些新围过来的人还以为两名打架的司机里有一名是小偷呢。从车站过来看热闹的人,看杂技的观众,还有在咖啡馆喝咖啡的人都朝司机这边围拢过来,一些人抓住那位希腊小伙子就揍,以为他是小偷。还有一部分人挥拳猛打那位阿拉伯司机,以为是他偷了别人的东西。有两个人为了拉架拿着两根木棍乱挥舞、把汽车玻璃砸坏了不说,还打伤了好几个人。有人竟然抄起咖啡馆摆在外边的椅子朝人群扔过去。咖啡馆里的老板、厨子、招待也都冲出来见人就打,因为他们毁坏了咖啡馆的桌椅板凳。人群中有哭声,有叫声,有骂声,乱成一片。无法往前行驶的几十辆车停在那里一个劲地响喇叭。一条疯狗也加入了这混乱的人群,在人群中乱窜,不时地咬人的小腿。公共汽车停在那里动不了,上边的人全都下车看热闹。那些一开始为了看热闹而停车的司机们现在懊悔万分,因为他现在想把车开走已经不可能了,只好把门锁上等在那里。人群中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妇女,有希腊人,有叙利亚人,有英国人,有犹太人,也有当官的。周围建筑物上的人有的走到阳台上,有的扒在窗户上,眼睛都朝着这个乱场面。一群路过此道的山羊走投无路,不顾赶羊人的约束,窜进咖啡馆里,有的上了桌子,有的进了厨房,乱蹦乱跳,把桌上的餐具弄到地上,丁零当啷,砸了个稀碎。一匹马脱缰而去,踢翻了路旁的小摊。一位家庭妇女从楼上倒下一桶垃圾来,散乱在人们头上,竟然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一恶作剧。
最后警察赶来了。
围观的人群听到警笛声后开始散开,因为他们谁也不愿被警察拘留。没多大功夫,这里的人就寥寥无几了。
沃尔夫早早地就躲进一个胡同观察着这里的动静。在他离开那胡同时,有6人被警察戴上手铐。现场除了那两辆破车外,还有一个一条腿的乞丐和一名穿黑纱的老太太。咖啡馆的老板、洗衣房的经理、缝纫店的女工头围住警察埋怨他们来得太晚,以致他们的店房受到了损失。警察安慰他们说保险公司会考虑赔偿损失。
公共汽车司机的胳膊断了。其他受伤者要么是皮开肉绽,要么是被狗咬伤。
除了受伤者外,在事故中有一人死亡,一只羊被狗咬死。
当警察去拉开两辆相撞的车时,发现车的后部都用干斤顶了起来,后边车轮的轮胎已被偷走。
还有,一名英国军官的公文包不翼而飞。
沃尔夫十分高兴,轻松愉快地在老开罗的一个小巷里走着。一周前,他曾想过进英军司令部办公楼里盗窃机密文件,但那是不可能的。现在他如愿以偿。他觉得由阿卜杜拉导演的这次交通混乱太高明了。
他很想马上就知道公文包里有些什么。
他与阿卜杜拉一起来到阿卜杜拉家。阿卜杜拉的家里非常阔气,装饰豪华,房子宽敞,但就是有点脏。客厅里有三个孩子在互相追逐嬉戏,所以他们俩进了卧室。
沃尔夫坐在阿卜杜拉的对面。“太棒了!你简直是个魔术师,”沃尔夫说。
“乱得够劲,公共汽车到的正是时候,那孩子跑得也……”
沃尔夫在紧紧地盯着阿卜杜拉,看看他在干些什么。在他身旁的地板上有一堆东西,里面有皮夹子、手提包、钱包和手表等。他一边说话,一边顺手拿起一个漂亮的皮夹子,从里面掏出一迭子埃及货币,好几张邮票和一支金笔,然后把它们塞进长袍里边,接着又抓起一个手提包,又从里面掏出一些东西来。
沃尔夫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搞来的,说:“你这个老混蛋,专门指使那帮孩子在人堆里掏别人的腰包。”
阿卜杜拉嘻嘻地笑了,那只不锈钢牙露了出来。“今天费了那么大劲才弄了只公文包。”
“那包现在在你手里?”
“当然喽。”
沃尔夫的心一下放松了,但阿卜杜拉却一动也不动,没有把包交出来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把它给我?”沃尔夫问。
“马上就给。”阿卜杜拉嘴上这么说,可是仍没有动。过了好一阵子,他说:“你必须再给我50英镑,我才给你。”
沃尔夫点了50镑递过去,阿卜杜拉顺手就放到长袍里面去了。只见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屁股往上一翘,用右手从坐垫下面把那只公文包拽出来。
沃尔夫接过包先检查了一下,发现上面的锁已被撬开。一种受蒙骗的感觉袭上心头。眼前这个人太奸诈了。但他尽力保持镇静,说:“你把包打开过了。”
阿卜杜拉把肩头耸了耸说:“玛利史。”这个阿拉伯文的含意有二,一是“对不起”,二是“就这么干了又怎样?”
沃尔夫长叹一声,感到他在欧洲呆的时间太久了,家乡的变化他全然不知。
他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有十几页钉在一起的纸,上面是用打字机打的密密麻麻的英文字。他正想看看纸上的内容,有一个人将一小杯咖啡放在他身旁。他转眼一看,送咖啡的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
他问阿卜杜拉:“你女儿?”
阿卜杜拉笑了,说:“是我妻子。”
沃尔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认为她也就在十四五岁上下。他把注意力又转到那几张纸上。
他把纸放下,轻轻地说:“我的天哪!”接着就仰首大笑起来。
他费尽心机搞来的这件东西原来是兵营士兵6月份的伙食单。
范德姆对博格上校说:“我发了个通知,再次提醒各位军官,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总部的各种文件材料一律不准随身携带进城。”
博格坐在他那张大桌子前,用手绢正在擦磨板球。听完范德姆的话,他说:“好主意,这些人是要经常提醒点。”
范德姆又说:“我的一个情报员,就是我对你说的那个姑娘……”
博格打断他的话说:“就是那个妓女?”
“是,”范德姆对博格使用“妓女”这个字眼很反感,认为这与事实不符。但他压制住自己,没有对博格的话给予纠正。“她听别人说。这次交通混乱是阿卜杜拉组织策划的。”
“阿卜杜拉是谁?”
“是个教唆犯,正巧是我们的情报员。当然,他向我出卖情报赚的钱是他用许多手段赚的钱中的极小一部分。”
“根据听说的情况,他策划这次混乱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