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说:
“不要对着天上的新月,用右侧身子睡,我给你从医生的药房里抓的药,
要经常敷在耳朵上。”
“有用吗?”参议问。
“有用。”巴尔特克傲慢地说。
“非常感谢,医生。我应交多少诊费?”
“就诊一个银币。药是从医生的药房抓的,也是一个银币。”
参议付给巴尔特克两个银币,说声感谢,走了。
后来市长夫人的姑妈来了,说是优伤、气闷、心颤。
“小姐,您应该避开那些逆着您的意思行事的人,”巴尔特克说,同时
挤了挤眼睛。他知道,市长夫人的姑妈跟全家人不和。
老姑娘双手一拍。她喜欢这个建议。
“就是说,我得离开这座城市。”
“您应该马上走,越快越好。您可以到乡下去。您早晚可到树林子里去
散步,去闻闻花香,去听听鸟儿唱歌。我给您药粉:安神散。”
“散?”
“对稳定情绪,再好不过了。”
巴尔特克走进医生的药房,抓了一小撮藜芦,一小撮白芥,又加了一大
把胡椒面。
… Page 10…
“哼,”他心想,“只要她多打喷嚏,就没有劲去瞎胡闹了。”
他把这些特殊的药物漂漂亮亮的包了起来。
“要煎了喝吗?”市长夫人的姑妈问。
“只要闻闻就行了,小姐。”
老小姐谢过巴尔特克,后者对她粲然一笑,她就给了他一个金币作为酬
金。
又来了一个农村妇女,她是到克拉科夫来赶集的。突然得了寒热病,浑
身发抖。巴尔特克给她开了发汗的药。农村妇女想给钱,但巴尔特克瞥了她
一眼,就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她是又穷、又瘦小、又老,就跟他自己的母
亲一样。可是那妇人不肯白领他的情。给了他一只鹅。怎么办呢?巴尔特克
收下鹅,烤熟了,午餐时吃掉了。
巴尔特克就这样治起病来,运用了默迪库斯医生的知识,外加自己的幽
默,更是锦上添花。找他看病的人真不少,哼哼的、咳嗽的、水肿的、骨折
的都有。巴尔特克积了一小箱子银币,而且靠工之病人送来的鸡、鸭、香肠
养得发福了。
两个星期之后,医生治好了自己病人的积食病,回家来了。
“嗯,你干得怎么样,巴尔特克?”他问,“大概是不错,瞧你红光满
面的。”
巴尔特克端出一小箱子银币给他看,向他讲述了自己治病的情况。
“哈,既然是这样,”默迪库斯听完他的话说,“我们得分手了。因为
一个地方不能有两个医生。”
“唉,有什么办法呢?”巴尔特克同意说,“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医道。
现在我得回到我的家乡去了。我将在那儿给人治病。治那些乡下人、城里人,
也许还有府邸里的人。因为离乡村不远有个总督府,还带六个小塔楼呢。再
见吧,医生,祝您常有病人登门。”
“也祝你走运,巴尔特克,再见。”
巴尔特克离开了克拉科夫。把银币打进了包袱,拿了面包、猪油和香肠
就上路。他走出了城门,又回头望了望。太阳照耀着克拉科夫,给它的塔楼
和屋顶镀上了一层金色。教堂高塔楼上的王冠像一个金色的圆圈闪闪发光。
这时他听见了警号声。他觉得,最后那嘎然而止的断音直落到他的心上。他
的心不由一阵痛楚。
巴尔特克再次朝城市瞥了一眼,叹了口气。然后他沿着那条通向故乡的
大路大踏步走了。
他走了一整天,傍晚时分他走至一片宽阔的水荡,他想慢慢涉过去,尽
管他知道其中有暗藏的泥沼地,黄昏时从这儿走过非常危险。水荡上方笼罩
着浓雾,一轮昏黄的月亮慢慢从芦苇后面升了起来。
巴尔特克在一道红黄色的光线指引下走着。突然他站住了。远处树丛后
面有个白色的东西,似乎是个戴白头巾的妇女。同时从那儿传来了呼喊声:
“啊,但愿有个人能把我背过这沼泽地……”
巴尔特克听见,心不由一抖。他想:
“我得把这妇女背过水荡。管她是否会酬谢我,反正我得去背她。”
他走到蹲在柳树后的妇人跟前,说:
“喏,老妈妈,我来背你。”
说着便蹲在她面前,把她背到了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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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么瘦弱,所以很轻,他背起她来的时候,似乎听见她的骨头吱吱
响。
“非常感谢你,”老妇人说,“非常感谢你,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巴尔特克。”
“谢谢你,巴尔特克。想不打湿鞋我过不了这沼泽地。嘿……嘿……我
太高兴了。我给你唱支歌儿吧。”
她说完便在巴尔特克背上调整了一下姿式,小声唱了起来:
每个人都得记住我,
无论是王侯还是伯爵,
无论是手艺人,老爷还是商人,
无论是天才还是蠢货……
无论是帝王,还是小吏,
都逃不过我的法力。
“你这么强大吗,老妈妈?”巴尔特克笑着问。
“我很强大!”老妇回答,在巴尔特克的背上又调整了一下姿式,又轻
声唱起了那支歌:
无论是帝王,还是小吏
都逃不过我的法力。
整个水荡传遍了那支歌的回声,到处是那老妇的声音,其他的一切声音
都沉寂了:树叶的簌簌声、水声,芦苇在风中的响动,统统消失了。
月亮升到了水荡的上空,已尔特克觉得那月光惨白得像钢的寒光。他感
到很饿,背脊上起了鸡皮疙瘩。
“你别打颤,别害怕,小伙子,”老妇说,“你为我效过劳,我知恩必
报。你知道,你背过水荡的是谁吗?”
“不知道……”巴尔特克嘟哝道,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对老妇人问话的奇
怪的回答。
“暗,我的好小伙子,有什么好说的,我是死神。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死神。而你呢?”
“我,是医生。”
“啊!我们走到一起来了!很好的搭配。你听着!我很容易报答你的效
劳。当你去看一个重病号时,你就会见到我。如果我站在病人卧榻的脚那头,
你就想法给那病人治。因为不管你怎么治,他都会康复。如果我站在他的头
那边,你可千万别去治,因为不管你怎么治,我反正要把他带走。我们就这
样说定,同意吗?”
“同意。”巴尔特克说。
“一旦你违反协议,一定要去医治那些属于我的病人,哪怕你把病人从
我手中抢了过去,那你自己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同意吗?”
“同意。”巴尔特克说,“为什么不?”
突然他的背上又是一阵透心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伙子,你怎么摇晃得像棵风中的白杨?”死神问,“你背不动我?
啊,沼地已经结束了,再见!”
巴尔特克来不及回头,她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骨头吱吱响,人不见了。
… Page 12…
巴尔特克浑身战抖。但他不是个胆小的人,所以还是壮着胆子朝前走,
心想,“怎么?我遇到了什么坏事啦?哪儿的话!世上还没有一个医生能跟
死神订协议呢。瞧着怎么给我撒银币吧!现在我和我的老妈妈就要过好日子
了。”
是的,巴尔特克回到自己的村子里,附近三乡四邻的病人排着队找他看
病,大车、轻便马车、轿式马车、四轮大马车,一齐都被派来接他去看病。
他成了个超级医生。每次他一走进病人家,立刻就说病人有救没救。他
从来没有错过。只要他说某人会恢复健康,就从来没有治不好的。
往这样的医生钱箱里撒金币也就毫不足怪的了。于是,他过起了非常富
裕的日子。他和他的老妈妈。
他们用松木盖起了宽敞的房子,屋顶还带望板。房子周围修起了绿荫遮
日的花园,漂亮的菜园和果园。修了牛栏、马厩、谷仓、猪圈。一切好东西
应有尽有。老妈妈时常禁不住问他:
“我的儿子,你是怎么治病的?完全是瞎胡来。同样的药你又治寒,又
治烧,我觉得,你那医道太不行,你不懂治病,只会耍滑头。这样搞长不了。
好日子就要完结!”
巴尔特克却笑了起来。
“你别担心,妈妈!我飞快地当上了医生,飞快地发了财,你该高兴才
是。”
“问题就在于,这一切都太快了。你性子太急躁,儿子。见了困难你就
逃避,而不是去跟困难较量。我对你不放心哩。”
“你别害怕,妈妈,我既有钱,又有名气!”
不错,巴尔特克在家乡一带确实很有名气。因此,一个五月的傍晚,他
家门前出现一辆豪华的轿式马车时,他毫不感到惊讶。总督派来的人走下马
车,请医生立刻到总督府去。因为总督的小姐突然病倒了。
“总督的女儿?”巴尔特克的母亲看到儿子在轿车旁忙着什么的时候
问,“就是那位不会织布,不会裁衣的小姐?就是那位任何纺织娘织的最漂
亮的布,任何女戮缝裁的最漂亮的衣裙都不合她的心意的小姐?唉,糟啦!”
“不管是不是她,我都得去,既然是总督来请,就不能不去。再见,妈
妈!”
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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