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丁酉,以辅国将军杨文弘为北秦州刺史,封武都王。
秋九月乙巳朔,日有蚀之。丙午,加太尉萧道成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扬州牧,赐殊礼。以扬州刺史晋熙王燮为司徒。
冬十月壬寅,立皇后谢氏。
十一月,立故武昌太守刘琨息颁为南丰县王。癸亥,诛临澧侯刘晃。甲子,改封南阳王翽为随郡王。
十二月丙戌,皇后见于太庙。
三年春正月辛亥,领军将军萧赜加尚书右仆射,进号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二月丙子,南豫州刺史邵陵王友薨。丙申,地震建阳门。
三月癸卯朔,日有蚀之。甲辰,加萧道成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齐公,备九锡之礼。庚戌,诛临川王绰。
夏四月壬申,进齐公萧道成爵为王。壬午,安西将军武陵王赞薨。辛卯,帝禅位于齐。壬辰,逊于东邸。是日,王敬则以兵陈于殿庭,帝犹居内,闻之,逃于佛盖下。太后惧,自帅阉竖索,扶幸板舆。黄门或促之,帝怒,抽刀投之,中项而殒。帝既出,宫人行哭,俱迁。备羽仪,乘画轮车,出东掖门。封帝为汝阴王,居丹徒宫,齐兵卫之。建元元年五月己未,帝闻外有驰马者,惧乱作;监人杀王而以疾赴,齐人德之,赏之以邑。六月乙酉,葬于遂宁陵,諡曰顺帝。宋之王侯无少长皆幽死矣。 论曰:文帝负扆南面,实有人君之美,经国之义虽弘,而隆家之道不足。彭城照不窥古,本无卓尔之资,徒见昆弟之义深,未识君臣之礼异。以此家情,行之国道,主忌而犹犯,恩离而未悟。致以陵逼之愆,遂成灭亲之祸。开端树隙,垂之后人。明帝因猜忍之情,据已行之典,翦落洪枝,愿不待虑。既而本根莫庇,幼主孤立,下无磐石之托,上有累卵之危。方复藏玺怀绂,鱼服忘反,危冠短制,匹马孤征,以至覆亡,理固然矣。神器以势弱倾移,灵命随乐推回改。斯盖履霜有渐,夫岂一夕,何止区区汝阴揖让而已。
南史 南史卷四 齐本纪上第四
齐太祖高皇帝讳道成,字绍伯,小字斗将,姓萧氏。其先本居东海兰陵县中都乡中都里,晋元康元年,惠帝分东海郡为兰陵,故复为兰陵郡人。中朝丧乱,皇高祖淮阴令整,字公齐,过江居晋陵武进县之东城里,寓居江左者,皆侨置本土,加以“南”名,更为南兰陵人也。
皇曾祖隽,字子武,位即丘令。皇祖乐子,字闺子,位辅国参军,宋升明中赠太常。皇考承之,字嗣伯,少有大志,才力过人,仕宋为汉中太守。梁州之平,以功加龙骧将军,后为南泰山太守,封晋兴县五等男,迁右军将军。元嘉二十四年殂,梁土思之,于峨公山立庙祭祀。升明二年,赠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
高帝以宋元嘉四年丁卯岁生,姿表英异,龙颡钟声,长七尺五寸,鳞文遍体。旧宅在武进县,宅南有一桑树,擢本三丈,横生四枝,状似华盖。帝年数岁,好戏其下;从兄敬宗曰:“此树为汝生也。”儒生雷次宗立学于鸡笼山,帝年十三,就受礼及左氏春秋。
十七年,宋大将军彭城王义康被黜,徙豫章,皇考领兵防守,帝舍业南行。十九年,竟陵蛮动,宋文帝遣帝领偏军讨沔北蛮。二十三年,雍州刺史萧思话镇襄阳,S帝自随,初为左军中兵参军。二十九年,领偏军征仇池,破其武兴、兰锒荩?遂从谷口入关。未至长安八十里,梁州刺史刘秀之遣司马马注助帝,攻拔谈提城。魏救兵至,帝军力疲少,又闻文帝崩,乃烧城还南郑。
后袭爵晋兴县五等男。为建康令,有能名。少府萧惠开雅有知人鉴,谓人曰:“昔魏武为洛阳北部时,人服其英,今看萧建康,但当过之耳。”
宋明帝即位,为右军将军。时四方叛,会稽太守寻阳王子房及在东诸郡皆起兵。明帝加帝辅国将军,东讨。至晋陵,一日破贼十二垒,分军定诸县。及徐州刺史薛安都据彭城归魏,遣从子索儿攻淮阴,又征帝讨破之,索儿走锺离,帝追至黯黮而还。除骁骑将军,封西阳县侯,迁巴陵王卫军司马,随镇会稽。
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遣临川内史张淹自鄱阳峤道入三吴,明帝遣帝讨之。时朝廷器甲皆充南讨,帝军容寡阙,乃编棕皮为马具装,折竹为寄生,夜举火进军。贼望见恐惧,未战而走。还,除桂阳王征北司马、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及张永等败于彭城,淮南孤弱,以帝为假冠军将军、持节、都督北讨前锋诸军事,镇淮阴。迁南兖州刺史,加督五州,督北讨如故。
明帝嫌帝非人臣相,而人间流言,帝当为天子,明帝愈以为疑,遣冠军将军吴喜留军破釜,自持银壶酒封以赐帝。帝戎服出门迎,惧鸩,不敢饮,将出奔,喜告以诚,先饮之,帝即酌饮之。喜还,明帝意乃悦。
泰始七年,征还都,部下劝勿就征。帝曰:“主上自诛诸弟,为太子幼弱,作万岁后计,何关他族。惟应速发,事缓当见疑。今骨肉相害,自非灵长之运,祸难将兴,方与卿等戮力耳。”至,拜散骑常侍、太子左卫率。明帝崩,遗诏为右卫将军,领卫尉,加兵五百人,与尚书令袁粲、护军褚彦回、领军刘勉共掌机事。寻解卫尉,加侍中,领石头戍军事。
元徽二年五月,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举兵于寻阳,朝廷惶骇,帝与褚彦回等集中书省计议,莫有言者。帝曰:“昔上流谋逆,皆因淹缓以败,休范必远惩前失,轻兵急下,乘我无备,请顿新亭以当其锋。”因索笔下议,馀并注同。中书舍人孙千龄与休范有密契,独曰:“宜依旧遣军据梁山。”帝正色曰:“贼今已近,梁山岂可得至!新亭既是兵冲,所欲以死报国耳。”乃单车白服出新亭。加帝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平南将军,加鼓吹一部。筑新亭城垒未毕,贼前军已至,帝方解衣高卧,以安F心。乃索白虎幡,登西垣,使甯朔将军高道庆、羽林监陈显达、员外郎王敬则,浮舸与贼水战,大破之。未时,张敬儿斩休范首,台军及贼F俱不知。其别率杜黑蠡急攻东垒,帝挺身上马,帅数百人出战,与黑蠡拒战,自晡达明旦,矢石不息。其夜大雨,鼓叫不复相闻。将士积日不得寝食,军中马夜惊,城内乱走。帝执烛正坐,厉声呵止之,如是者数四。
贼帅丁文豪设伏,破台军于皁荚桥,直至朱雀航,王道隆、刘勉并战没。初,勉高尚其意,托造园宅,名为“东山”,颇忽时务。帝谓曰:“将军以顾命之重,此是艰难之日,而深尚从容,废省羽翼,一朝事至,悔可追乎!”勉不纳,竟败 。及贼进至杜姥宅,车骑典签茅恬开东府纳贼,冠军将军沈怀明于石头奔散,张永溃于白下,宫内传新亭亦陷,太后执苍梧王手泣曰:“天下事败矣。”帝遣军主陈显达、任农夫、张敬儿、周盘龙等从石头济淮,间道自承明门入卫宫阙。
时休范典签许公与诈称休范在新亭,士庶惶惑,诣垒期赴休范,投名者千数,及至,乃是帝。随得辄烧之。登城北谓曰:“刘休范父子先昨皆已死,戮尸在南冈下,身是萧平南,诸君善见观。汝等名皆已焚除,勿惧也。”台分遣F军击平贼,帝振旅凯入。百姓缘道聚观,曰:“全国家者,此公也。”帝与袁粲、褚彦回、刘彦节引咎解职,不许。迁散骑常侍、中领军、都督、南兖州刺史、镇军将军,进爵为公。与袁粲、褚彦回、刘彦节等更日入直决事,号为“四贵”。
休范平后,苍梧王渐行凶暴,屡欲害帝,尝率数十人直入镇军府。时暑热,帝昼卧裸袒,苍梧立帝于室内,画腹为射的,自引满,将射之。帝神色不变,敛板曰:“老臣无罪。”苍梧左右王天恩谏曰:“领军腹大,是佳射堋,而一箭便死,后无复射,不如以雹箭射之。”乃取雹箭,一发即中帝脐。苍梧投弓于地,大笑曰:“此手何如?”时建平王景素为朝野归心,潜为自全计,布诚于帝,帝拒而不纳。景素寻举兵,帝出屯玄武湖,事平乃还。
帝威名既重,苍梧深相猜忌,刻木为帝形,画腹为射堋,自射之,又命左右,射中者加赏,皆莫能中。时帝在领军府,苍梧自来烧之,冀帝出,因作难,帝坚卧不动。苍梧益怀忿恚,所见之物,呼之为帝。加以手自磨鋋,曰:“明日当以刃萧道成。”陈太妃骂之曰:“萧道成有大功于国,今害之,谁为汝尽力?”故止。高帝谋与袁褚废立,皆不见从。
五年七月戊子,杨玉夫等与直合将军王敬则通谋弑苍梧。齎首,使左右陈奉伯藏衣袖中,依常行法称敕开承明门,出囊贮之,以与敬则。敬则驰至领军府,叩门大呼,自言报帝,门犹不开,敬则自门窐中以首见帝,帝犹不信,乃于墙上投进其首,帝索水洗视,敬则乃踰垣入。帝跣出,敬则叫曰:“事平矣。”帝乃戎服,乘常所骑赤马,夜入殿中,殿中惊怖;及知苍梧死,咸称万岁。至帝践阼,号此马为“龙骧赤”。明旦;召袁粲、褚彦回、刘彦节入会西锺槐树下计议。帝以事让彦节,彦节未答。帝须髯尽张,眼光如电。次让袁粲,又不受。敬则乃拔刀,在床侧跃麾F曰:“天下之事,皆应关萧公,敢有开一言者,血染敬则刀!”仍呼虎贲剑戟羽仪,手自取白纱帽加帝首,令帝即位,曰:“今日谁敢复动,事须及热。”帝正色呵之曰:“卿都不自解。”粲欲有言,敬则又叱之,乃止。帝乃下议,备法驾,诣东城,迎立顺帝。于是长刀遮粲、彦节等,失色而去。甲午,帝移镇东府,与袁粲、褚彦回、刘彦节各甲仗五十人入殿。丙申,加侍中、司空、录尚书事、骠骑大将军,封竟陵郡公,给油幢络车,班剑三十人。帝固辞上台,即授以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十二月,荆州刺史沈攸之反,称太后诏己下都。丁卯,帝入居朝堂,命诸将西讨,平西将军黄回为都督前驱。先是,太后兄子前湘州刺史王蕴,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