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为郢州刺史,加都督。郢州地居冲要,赋敛殷烦,人力不堪,至以妇人供作。秀务存约己,省去游费,百姓安堵,境内晏然。夏口常为战地,多暴露骸骨,秀于黄鹤楼下祭而埋之。一夜梦数百人拜谢而去。每冬月,常作襦裤以赐冻者。时司州叛蛮田鲁生、鲁贤、超秀据蒙笼来降,武帝以鲁生为北司州刺史,鲁贤北豫州刺史,超秀定州刺史,为北境捍蔽。而鲁生、超秀互相谗毁,有去就心。秀抚喻怀纳,各得其用,当时赖之。
迁雍州刺史,在路薨。武帝闻之,甚痛悼焉。遣南康王绩缘道迎候。初,秀之西也,郢州人相送出境,闻其疾,百姓商贾咸为请命。及薨,四州人裂裳为白帽哀哭以迎送之。雍州蛮迎秀,闻薨,祭哭而去。丧至都,赠司空,諡曰康。
秀美容仪,每在朝,百僚属目。性仁恕,喜愠不形于色。左右尝以石掷杀所养鹄,斋帅请按其罪。秀曰:“吾岂以鸟伤人。”在都旦临公事,厨人进食,误覆之,去而登车,竟朝不饭,亦弗之诮也。时诸王并下士,建安、安成二王尤好人物,世以二安重士,方之“四豪”。
秀精意学术,搜集经记,招学士平原刘孝标使撰类苑,书 未及毕,而已行于世。秀于武帝布衣昆弟,及为君臣,小心畏敬,过于疏贱者,帝益以此贤之。少偏孤,于始兴王憺尤笃。憺久为荆州刺史,常以所得奉中分秀,秀称心受之,不辞多也。昆弟之睦,时议归之。佐史夏侯亶等表立墓碑志,诏许焉。当世高才游王门者,东海王僧孺、吴郡陆倕、彭城刘孝绰、河东裴子野,各制其文,欲择用之,而咸称实录,遂四碑并建。世子机嗣。
机字智通,位湘州刺史,薨于州。机美姿容,善吐纳,家既多书,博学强记。然而好弄尚力,远士子,迩小人。为州专意聚敛,无政绩,频被案劾。将葬,有司请諡,诏曰:“王好内怠政,宜諡曰炀。”所着诗赋数千言。元帝集而序之。子操嗣。
机弟推字智进,少清敏,好属文,深为简文所亲赏。普通六年,以王子封南浦侯,历淮南、晋陵、吴郡太守。所临必赤地大旱,吴人号“旱母”焉。侯景之乱,守东府,城陷,推握节死之。
南平元襄王伟字文达,文帝第八子也。幼清警好学,仕齐为晋安王骠骑外兵参军。武帝为雍州,虑天下将乱,求迎伟及始兴王憺。俄闻已入沔,帝欣然谓佐史曰:“阿八、十一行至,吾无忧矣。”及起兵,留行雍州州府事。及帝克郢、鲁,下寻阳,围建邺,而巴东太守萧惠训子澕鞍臀魈芈承萘移鸨?荆州,萧颖胄忧愤暴卒,西朝凶惧,徵兵于伟。伟乃割州府将吏配始兴王憺往赴之。憺至,澋冉越怠F牒偷圳晕?都督、雍州刺史。
天监元年,封建安王。初,武帝军东下,用度不足,伟取襄阳寺铜佛,毁以为钱。富僧藏镪,多加毒害,后遂恶疾。十三年,累迁为左光禄大夫,加亲信四十人,岁给米万斛,药直 二百四十万,厨供月二十万,并二卫两营杂役二百人,倍先置防合、白直左右职局一百人。以疾甚,故不复出蕃而加奉秩。
十五年,所生母陈太妃薨,毁顿过礼,水浆不入口累日。帝每临幸抑譬之。伟虽奉诏,而殆不胜丧,恶疾转增,因求改封。十七年,改封南平郡,位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中大通四年,为中书令、大司马。薨,赠侍中、太宰,諡曰元襄。
伟性端雅,持轨度。少好学,笃诚通恕。趋贤重士,常如弗及,由是四方游士、当时知名者莫不毕至。疾亟丧明,便不复出。齐世青溪宫改为芳林苑,天监初,赐伟为第。又加穿筑,果木珍奇,穷极雕靡,有侔造化。立游客省,寒暑得宜,冬有笼炉,夏设饮扇,每与宾客游其中,命从事中郎萧子范为之记。梁蕃邸之盛无过焉。而性多恩惠,尤湣穷乏。常遣腹心左右历访闾里,人士有贫困吉凶不举者,即遣赡恤之。平原王曼颖卒,家贫无以殡,友人江革往哭之。其妻儿对革号诉,革曰:“建安王当知,必为营理。”言未讫,而伟使至,给其丧事,得周济焉。每祁寒积雪,则遣人载樵米,随乏绝者赋给之。晚年崇信佛理,尤精玄学,着二旨义,制性情、几神等论。其义僧宠及周舍、殷钧、陆倕并名精解而不能屈。朝廷得失,时有匡正。子侄邪僻,义方训诱。斯人斯疾,而不得助主兴化,梁政渐替,自公薨焉。世子恪嗣。
世子恪字敬则,弘雅有风则,姿容端丽。位雍州刺史。年少未闲庶务,委之群下,百姓每通一辞,数处输钱,方得闻彻。宾客有江仲举、蔡薳、王台卿、庾仲容四人,俱被接遇,并有蓄积。故人间歌曰:“江千万,蔡五百,王新车,庾大宅。”遂达武帝。帝接之曰:“主人愦愦不如客。”寻以庐陵王代为刺史。恪还奉见,武帝以人间语问之,恪大惭,不敢一言。后 折节学问,所历以善政称。
太清中,为郢州刺史。及乱,邵陵王至郢,恪郊迎之,让位焉,邵陵不受。及王僧辩至郢,恪归荆州。元帝以为尚书令、司空。贼平,为扬州刺史。时帝未迁都,以恪宗室令誉,故先使归镇社稷。大宝三年,薨于长沙,未之镇也。赠太尉,諡曰靖节王。恪弟恭。
恭字敬范,天监八年,封衡山县侯。初,乐山侯正则有罪,敕让诸王,独谓元襄王曰:“汝儿非直无过,并有义方。”
历位监南徐州事。时衡州刺史武会超在州,子侄纵暴,州人朱朗聚党反,武帝以恭为刺史。时朗已围始兴,恭至缓服徇贼,示以恩信。群贼伏其勇,是夜退三舍以避。军吏请追,恭曰:“贼以政苛致叛,非有陈、吴之心。缓之则自溃,急之则并力,诸君置之。”明日,朗遣使请降,恭杖节受之,一无所问。即日收始兴太守张宝生及会超弟之子子仁斩之军门,以其贿而虐也。有司奏恭纵罪人,专戮二千石,有诏宥之。
迁湘州刺史,善解吏事,所在见称。而性尚华侈,广营第宅,重斋步阁,模写宫殿。尤好宾友,酣宴终辰,坐客满筵,言谈不倦。时元帝居蕃,颇事声誉,勤心着述,卮酒未尝妄进。恭每从容谓曰:“下官历观时人,多有不好欢兴,乃仰眠床上,看屋梁而着书,千秋万岁,谁传此者。劳神苦思,竟不成名。岂如临清风,对朗月,登山泛水,肆意酣歌也。”
寻除甯蛮校尉、雍州刺史,便道之镇。简文少与恭游,特被赏狎,至是手令勖以政事。恭至州,政绩有声,百姓请于城南立碑颂德,诏许焉,名为政德碑。是夜闻数百人大叫碑石下,明旦视之,碑涌起一尺。恭命以大柱置于碑上,使力士数十人抑之不下,又以酒脯祭之,使人守视,俄而自复,视者竟不见之。恭闻而恶焉。
先是,武帝以雍为边镇,运数州粟以实储仓。恭乃多取官米,还赡私宅;又典签陈保印侵克百姓,为荆州刺史庐陵王所S,被诏征还。在都朝谒,白服随列。帝曰:“白衣者为谁?“对曰:“前衡山侯恭。”帝厉色曰:“不还我陈保印,吾当白汝未已。”而保印实投湘东王,王改其姓名曰袁逢。恭竟不叙用。侯景乱,卒于城中,诏特复本封。元帝追諡曰僖侯。
子静字安仁,少有美名,号为宗室后进。有文才,而笃志好学。既内足于财,多聚经史,散书满席,手自雠校。何敬容欲以女妻之,静忌其太盛,拒而不纳,时论服焉。然好戏笑,轻论人物,时以此少之。位给事黄门侍郎,深为简文所爱赏。太清三年卒,赠侍中。
恭弟祗字敬谟,美风仪,幼有令誉。天监中,封定襄县侯。后历位北兖州刺史。侯景乱,与从弟湘潭侯退谋起兵内援,会州人反城应景,祗遂奔东魏。
鄱阳忠烈王恢字弘达,文帝第十子也。幼聪颖,七岁能通孝经、论语义,发敗抟拧<俺ぃ婪缫牵媪允芳J似胛槐敝欣赏獗尉熬鞑尽P渫踔眩釉诙枷隆N涞燮鸨植胤妹狻4缶列铝郑朔钣!
天监元年,封鄱阳郡王。除郢州刺史,加都督。初,郢城内疾疫死者甚多,不及藏殡。恢下车遽命埋瘗,又遣四使巡行州部,境内大宁。时有进筒中布者,恢以奇货异服,即命焚之,于是百姓仰德。累迁都督、益州刺史。成都去新城五百里,陆路往来,悉订私马,百姓患焉,累政不能改。恢乃市马千匹以付所订之家,须则以次发之,百姓赖焉。再迁开府仪同三司、都督、荆州刺史。普通七年,薨于州。诏赠侍中、司徒,諡曰忠烈。
恢美容质,善谈笑,爱文酒,有士大夫风则。所在虽无皎 察,亦不伤物。有孝性,初镇蜀,所生费太妃犹停都。后于都不豫,恢未之知,一夜忽梦还侍疾。及觉,忧惶废寝食。俄而都信至,太妃已瘳。后有目疾,久废视瞻。有道人慧龙得疗眼术,恢请之。及至,空中忽见圣僧。及慧龙下针,豁然开朗,咸谓精诚所致。
恢性通恕,轻财好施,凡历四州,所得奉禄,随而散之。在荆州,尝从容问宾僚曰:“中山好酒,赵王好吏,二者孰愈?”F未有对者。顾谓长史萧琛曰:“汉时王侯,蕃屏而已,视事亲人,自有其职。中山听乐,可得任性;彭祖代吏,近于侵官。今之王侯,不守蕃国,当佐天子临人,清白其优乎。”坐者咸服。有男女百人;男封侯者三十九人;女主三十八人。世子范嗣。
范字世仪,温和有器识。为卫尉卿,每夜自巡警,武帝嘉其劳苦。出为益州刺史。行至荆州而忠烈王薨,因停自解。武帝不许,诏权监荆州。及湘东王至,范依旧述职,遣弟湘潭侯退随丧而下。大同元年,以开通剑道,克复华阳增封。寻征为领军将军、侍中。
范虽无学术,而以筹略自命。爱奇翫古,招集文才,率意题章,亦时有奇致。尝得旧琵琶,题云“齐竟陵世子”。范嗟人往物存,揽笔为咏,以示湘东王,王吟咏其辞,作琵琶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