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十七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短篇小说(第十七辑)- 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就是厅长的字?还是书法家呢。”可是看在马不空那500 元酬金的份上,只几天功
夫,就把“厅长题词”装裱好了。

    常言说,人是衣裳马是鞍,“厅长题词”经全绫一裱,上下挂了名贵的檀香木
轴儿,竟焕然生发出一派大手笔的风范,不由得让人敬仰三分。

    马不空从市里回来,因心里虚,不敢早早地把“厅长题词”往会议室的墙壁上
挂。奇怪的是,何局长见他从不提装裱的事,他也不主动提及,不过,他总觉得何
局长在看自己的时候,眼神儿有点不对劲儿。

    几天后,文化局召开全系统副股级以上干部会议。何局长面含笑意地跟办公室
主任马不空说:“厅长的题词装裱好了吗?”马不空听了,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结
结巴巴地说:“装……装裱好……好了。”何局长说:“那就快拿出来挂到会议室
的后墙上,让大家都长长见识嘛。”

    马不空万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会议室,将“厅长题词”的卷轴挂在了北
墙的正中央,挂好后端详了一会儿刚要走,却见何局长拿着一卷宣纸也来到了会议
室,就愣着问:“何局长,你这是?”

    何局长事先没理他,冷笑着看一眼挂在墙壁上的“厅长题词”,然后把手里的
宣纸在桌上展开。马不空上前一看,一下子惊得魂魄出窍,呆在那儿,一句话也说
不出来了。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何局长在桌子上展开的宣纸竟是他在市里弄丢了
的厅长的真迹。奇怪,厅长的题词怎么会又落到何局长的手里呢?这话还得从头说
起。

    原来,那天马不空去云阳市装裱厅长的题词,在得月楼酒醉饭饱后前脚刚走,
局长何竹青后脚就到了。他是坐自己的专车来市文化局开会的,尽管市局在梅园宾
馆安排的有食宿,可他心里还是忘不了得月楼,因为他和这里边那个最漂亮、叫小
翠的服务小姐有勾搭。不一会儿酒菜就上来了,小翠陪着他喝酒,几杯酒下肚,觉
得肚子有点不适,就连忙去卫生间。当他蹲下身子方便的时候,却发现便纸篓里有
一块上好的宣纸,再看上边的字迹,竟然很像是厅长的手笔,就急忙展开来看,不
禁大吃一惊,真是厅长的题词。他立即捡起来擦抹干净,叠起来,待他回到雅间里,
不动声色地向小翠打听了马不空刚才的情况,当他弄明白后,就冷笑一声,心里寻
思,好你个马不空,这回看我咋收拾你,何况他到文化局上任不久就对马不空没好
感。办公室主任说穿了就是伺候局长的,处处想局长所想、需局长所需,在局长面
前跑上跑下,这样,局长在人前也显得体面,可马不空却做不到这些,还处处跟局
长过不去。就拿上次来说吧,何局长到市里开会去了,几个亲戚来找他,中午想让
局里管饭,马不空却说:“你们是局长的亲戚,不是办公事的,想吃饭去他家好了。”
有时候何局长气上来时,真想撤了他的职,怎奈师出无名,于是就整天盯着找马不
空的碴儿,这回终于抓到把柄了,把厅长的题词给弄丢了,这还了得。

    何局长拍着桌子朝马不空大吼道:“好你个马不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以假
充真糊弄我,你给我把它摘下来!”

    马不空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步田地,心里连连叫苦:这回可是真完了,就
等着撤职分流被局长炒“鱿鱼”吧。可他正要踩上凳子去摘字轴儿,就听见院里一
阵小汽车的声响,随即有人传道:“何局长,高局长来了。”

    这高局长是市文化局的局长,是何竹青的顶头上司。高局长是去南方考察路过
这儿的,听说前不久省文化厅长给该县文化局写了一幅题词,就顺便拐到这儿一饱
眼福。

    何局长急忙出迎,高局长却边走边跟他说:“我是专程来瞻仰咱厅长题词的。”
说着就进了会议室,这当口正碰上马不空踩上板凳要摘挂在墙上的字轴儿,就赶忙
挥手制止:“哎,别摘别摘,挂那儿正合适,很好嘛。”说着又把马不空扶下板凳。

    何局长忙说:“高局长,这字……”高局长说:“哈哈,厅长的题词很好嘛。”
接着,高局长把“厅长题词”从头到尾吟咏一遍,拍手称赞:“妙,真是好极了,
厅长的文字水平就是高啊!‘春城美景数文化’——说得多好啊!再看这字,苍劲
有力,又潇洒飘逸,真是见字如见其人啊!”

    县里的几个副局长也在一旁附和:“这字写绝了!”“当然啦,是厅长写的字
嘛。”会议室的人越聚越多,所有在场的人无不交口称赞,只有何局长和办公室主
任马不空愣在一旁,傻愣眼。

    在一片赞叹声中,市局的高局长又发现了展在桌子上的那一张被油渍污染了的
厅长的真迹,就拍着何竹青的肩膀:“何局长,听说你现在也在练字,这一张字是
你临摹厅长的吧?”何局长只是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别不好意思嘛。”高局长把桌子上的字粗粗地浏览一遍,然后又鼓励他,
“写得不错,有出息,只是比厅长的字还差一个档次。”

    何局长只好苦笑一下:“是的,是的,我这几下子哪比得上厅长……”说着,
顺手把字纸窝成一团,扔到了桌子底下。

    当然,何局长这一回要撤消马不空的计划又落空了。


              都是乌鸦惹的祸

                                白天光

    如果六封信都得到回音,他还会去天堂吗?

    未婚妻匡丽娜这几天有些反常,我在这几天里已经看到了很让我生疑的细节:
A 、匡丽娜买了两盘二胡独奏光盘,这是她根本就不喜欢的音乐,她喜欢外国古典
音乐,她在中午最燥热的时候听这陈旧的音乐而且喝着很浓的红茶。B 、匡丽娜开
始看一本让人莫名其妙的书《看人的字体测人的前程》,这是很无聊的事情。她还
在一个中午很有兴致地让我随便写一个字,不假思考,我随意写了一个“文”字,
她惊讶地看着我,说:你真没出息。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是一笑,她没有告诉我测
出了什么,但凭着直感,她一定是在耻笑我以文为生的卑贱……那个中午我很气馁,
下午一连几小时都在嗝肌痉挛。C 、匡丽娜在一个晚上和我散步的时候,我们走到
了江边的广场,她看着悠闲的鸽子竟然说道:“我很喜欢乌鸦。”我也回了她一句
:“我喜欢臭虫。”

    我和匡丽娜相处半年多,还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这天她中午又来我的住处时,
我还是忍不住说:“你遇到什么事了,肯定很棘手,这样下去会殆尽你的激情,我
要挽救你了。”

    匡丽娜淡淡地说:“我想用一个人的智慧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必须女
人自己来解决,如果你也想插上一手的话,我也希望你加入……”

    我笑了:“你怀孕了?”

    匡丽娜说:“那种事情还需要解决吗?”

    我要继续问她,她从墙上摘下她刚刚挂上不久的兜子,打开盖,冲着我的床上
抖着,一会儿就下雪般落满了信封,抖完了说:“都是乌鸦惹的祸!”

    我对匡丽娜的举动充满了好奇,我的兴奋度好像要加入某个间谍组织,我搓着
手惊叹:“这么多信啊,信封都是一样的,台湾转过来的吧?”

    匡丽娜不说话,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我又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就问:“是乌鸦从台湾叼过来的吗?”

    匡丽娜不悦:“你有些幸灾乐祸了?”

    她说了这句话,我就知道了这些信无疑是一个男人写给她的。我一封封地摞起
来,找一节尼龙绳替她拴好:“你不要这样做,这是需要封存在你情感里的东西…
…”

    匡丽娜笑了:“有你老白一个人就让我累的了。”

    我也坐下来:“说说吧,我可以把我从自己的躯身内分离出去,成为一个陌生
人,坐在老白和另一个男人中间,替你把握对两个男人的价值判断。”

    匡丽娜说:“两个月以前我在一个杂志上发表了一首诗,叫《乌鸦》,哦,好
像我让你看过……现在我可以把这首诗再给你背诵一遍:晃动的雪夜和一棵树/它
在两个灵魂中间祈祷/流水和春天和女人/栖息在一个坠落的泪滴上/守望良宵…
…这首诗不是我太满意的诗,是给我的朋友俄罗斯女画家麦。托娃的画《乌鸦》的
题诗,这是几年以前的旧作,那个杂志社跟我约稿,我把这诗给了他们……这家杂
志社做了一件蠢事,他们在我的诗后又附上了我的简介和我的照片,当然,这种蠢
事是我和他们一起干的。我当然选了一张很不错的照片,细看也不比港台明星差多
少,更愚蠢的是我很不经意写出了简介文字:匡丽娜,一个热爱自己也爱别人的女
性,她在苦难中倾述欢乐,也在欢乐中倾述苦难,二十六年的生命历程有六年的欢
乐,因为她写了六年诗……这种煽情的文字在文坛上已不多见!”


    我笑了:“很感人的文字,有些像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的演讲稿。”

    匡丽娜瞪了我一眼,又慢慢地说:“这首诗发表后的十几天,我收到了一封信,
是一个叫孙庆渔的男人写的,他在信里只谈了乌鸦,然后希望我和他保持联系,对
这种信我已习以为常,对青年女诗人的骚扰,这仅仅是一种高雅的形式,我当然不
会给他回信,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继续给我写信。第二封信,他开始批评我的诗,措
辞很尖刻,我识破了他的伎俩,他使用的是激将法,让我给他回信,我也没有理睬
他,此后他更加疯狂地给我写信,几乎是每天一封,我记得是在第四封信的时候,
他正式开始向我求爱了……我真讨厌这种男人!现在我每天都能收到他的信,这种
疯狂越演越烈,我不能这样沉默下去,我必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