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娅和舒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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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娅和舒拉的故事-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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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难的日子
  1940年的秋季出乎意料地对于我们竟成了痛苦的日子……卓娅正在擦地板。她把抹布浸入水桶,自己低下头去。忽然就失去知觉。我下班回到家里,看见她完全晕倒在地板上。
  和我同时走进屋里的舒拉马上跑去叫急救车,那个车就把卓娅送到伯特金医院去。
  在那里的诊断结果是:
  “脑膜炎。”
  苦难的日子临到我和舒拉了。
  在很多漫长的昼夜里我们只能想一桩事:卓娅能活吗?她的生命濒于危险。医治她的那位大夫,在和我谈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是忧郁不安的,我觉着是没有希望了。
  舒拉每天往伯特金医院跑好几次,他一向开朗的面孔逐渐变成忧郁的了。
  卓娅的病很重,曾给她实行抽取脊髓,这是很痛苦的和复杂的手术。
  有一次在这样的手术后,我和舒拉去打听她的病状,护士仔细地端详了我们之后说:
  “大夫一会儿出来告诉您。”
  我马上凉了。
  “她怎么啦?”我问。
  我的声音一定是很可怕的,不然这时候走出来的大夫怎能奔到我的身边说:
  “您怎么啦,您怎么啦?一切都好啊!我想见见您,安慰安慰您。一切都很顺利,小姑娘的耐性很大,她不呻吟,不喊叫,很勇敢,很坚毅地忍受一切。”他打量了舒拉之后就憨厚地问道:“你也是这样的么?”
  那天第一次放我进入卓娅的病房去了。她挺直地躺着,不能抬起头来。我握着她的手挨着她坐着,自己并没有觉出我的脸上流着眼泪。
  卓娅小声地、勉强地说:“不要哭,我好些了。”
  的确,病渐渐减轻了,我和舒拉马上感觉轻快多了,好像在这些漫长的星期里紧紧地攫着我们的痛苦忽然释放了我们一样。同时,无可比拟的、极大的疲倦也来到了。在卓娅害病的时期里,我们疲惫的程度是最近这些年来还没有过的。
  好像长期压着我们的极大的重载忽然消失了,可是我们还没有气力挺期身来,缓一口气。
  几天以后卓娅要求:
  “请给我带些什么书来读。”
  过些时间大夫果然许可我给她带书来,那时候卓娅就感觉自己是非常幸福的了。
  说话还有些吃力,很快就疲倦了,可是她能看书了。
  那时候我给她带去了盖达尔的《蓝碗》和《鼓手的命运》。
  她指着《蓝碗》说道:
  “这是多么美妙生动的故事呀!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却放不下它!”
  健康恢复得很慢。首先许可卓娅坐起来,又过了些时间,才许可她行走。
  她和同病房的所有的病人都成了朋友。在挨近她的床上躺着的一位中年妇女有一次对我说:
  “我们舍不得和您的女儿离开。她待人那样亲热,就是病势最严重的人她也会鼓励他。”
  医治卓娅的大夫曾不止一次取笑地说:
  “柳鲍娃·齐莫菲耶夫娜,您把卓娅给我做女儿吧!”
  护士们也很喜欢卓娅,她们曾给她书看,大夫还亲自给她送来报纸,她在健康恢复了一些之后,曾给同屋病人朗读这些报纸。
  有一次允许舒拉进卓娅的病房去了,他们好久没见了。卓娅一看见弟弟就坐起来了,她的两颊马上赤红了,舒拉现在的神态也和向来他来到不相识的生人群里的时候一样:他手足无措地环视着卓娅的邻人,脸红了,额上冒出了汗珠,他用手帕擦了脸上的汗,最后他停在病房中间,不知再向哪里走好了。
  “来吧,过来。坐在这里吧,”卓娅催他,“你告诉我学校里怎样。你别害臊。”
  她小声地补充说,“没有人看你。”
  舒拉勉强地镇静了一些,并且因为卓娅屡次地问:“学校里怎样?快说呀!”他就由胸部衣袋里掏出了一个带着列宁像的小册子。卓娅在1939年2月也曾领到过这样一本小册子。
  “团证!”卓娅惊喜地喊道,“你是团员了吗?”
  “我先前没有对你说,为的是使你惊喜,我知道你一定高兴。”
  舒拉忘掉了生疏的环境,就开始向姐姐详细地述说在大会上对他提出了一些什么问题,在区委会和他谈了些什么话和区委书记怎样问他:
  “你是卓娅的弟弟吗?我还记得她。你别忘了替我问候她!”
  又在家里了
  在卓娅害病期间,舒拉承揽了很多绘图工作。他常工作到深夜,有时候早晨在上学以前他也画。以后他把图送去,领到了工资,可是没有像往常那样交给我。我也没有问他,因为我知道:他自己会告诉我他要用这些钱干什么。结果正是这样。在往医院去接卓娅的前一天舒拉对我说了:
  “妈妈,这是给卓娅做一件新衣裳的钱。我本来想给她买一件料子,后来想还是让她自己买好,她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就选择什么样的好。”
  ……卓娅走出来迎接我们,她的面色苍白憔悴,但两眼依旧是放光的。她拥抱了我和舒拉,舒拉马上惊惧地环视了周围,恐怕被人看见。
  卓娅催促我们说:“走吧,走吧,我想回家!”好像是有人会把她拖回病房似的。
  我们慢慢地走一会儿又休息一会儿,怕累坏了卓娅。一路上她用被关闭了很久的人的贪婪的眼神张望着一切。
  有时候她抬起头来望太阳,太阳是冷的,但是很耀眼,她眯着眼,微笑着。雪在脚底下悦耳地嘎嘎响着,树枝满挂着霜,空中好像有快活的刺人的火花颤动着。卓娅的两颊微微红了。
  在家里她慢慢地在屋里走了一周,并抚摸了每件东西:抚摸了自己的枕头,摸了桌子和立柜的边缘,翻弄了书,好像她在重新认识这些很习惯了的东西。这时候舒拉庄重地同时又似乎有些害臊地走近她。
  “这是给你做新衣棠的,”他递着钱说。
  “多谢你。”卓娅庄重地回答道。
  她并没有像平日要给她添置什么新衣裳那样争辩和反对,在她的脸上现出了很大的、真正的愉快。
  舒拉命令式地说道:“现在躺下吧,你累了!”卓娅就顺服地、表现着显然的愉快,躺下了。
  ……我想让卓娅到疗养院去,彻底恢复一下健康。在我张罗给卓娅领疗养院的疗养证期间,卓娅并没有到学校去,她在家里自己一点点地学习。
  我很小心地对她说:“我很希望你留级一年,你还不可以太用功哪。”
  “绝对不行!”卓娅执拗地摇着头说,“我疗养回来就要像猛兽一样地用功(谈话之间她因为脱口说出舒拉惯用的一句话,就微笑了),夏季我也一样用功。我一定要赶上去。不然的话,比我年幼的舒拉就可能比我更早地毕业。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卓娅是由死里逃出来的人,所以就特别喜爱生活。
  她不停地唱歌:对镜梳头时唱,扫地时也唱,缝纫时也唱。她时常唱她最喜欢的贝多芬的《克列尔辛的小曲》:
  鼓声呼呼,笛音嘹亮。
  我的爱人走在队伍的前方,他手持长矛,指挥联队作战。
  呵,我的心燃烧了,我的血沸腾了!
  呵,我若能找到盔甲,我也要去保卫自己的祖国!
  我将处处追随着他们……敌人已在我们的大军前溃退了。
  做一个英勇的战士多么光荣,幸福!
  卓娅的声音也很响亮,响亮的原因就是她喜爱生活,喜爱呼吸,甚至忧郁的歌像《山峰》,由她唱来也似乎充满着希望:
  道路不扬尘,树叶不颤动……少待一会儿,你也休息吧。
  在这些日子里,舒拉时常让卓娅挨近窗户坐着,给她画像。
  有一次他沉思地说:“你知道么,书里说苏里柯夫从幼年就好审视人的面孔:眼睛是怎样安排的,脸的轮廓是怎样构成的。他曾考虑过:为什么这样就是好看呢?然后他认为:脸上的一切轮廓都相互调和,那脸便是好看的。你了解吧,虽然是翻鼻孔,高颧骨,如果都是调和的,那么脸一样是好看的。”
  “那么我的鼻子是翻鼻孔的吗?你不是想要说这个吗?”卓娅笑着问。
  舒拉羞涩地声音里带看不习惯的温柔说道:“不是,我想说你的脸是调和的,彼此都相称:上额,眼睛,嘴……”
  阿尔喀基·彼得罗维奇
  不久以后卓娅就入疗养院了。疗养院距我们不很远,在索阔里尼克公园里,我在第一个自己的休息日就看望她去了。
  卓娅跑着迎上我来,还未问安就喊道:“妈妈!你知道谁在这里休息呀?”
  “谁呀?”
  “盖达尔!作家盖达尔!你看,他来了。”
  由公园里走来一个身高、肩阔、面貌和蔼可亲带有孩子气的人。
  卓娅喊着:“阿尔喀基·彼得罗维奇!我给您介绍,这是我的母亲。”
  我握了坚强的大手,靠近他瞻仰了他愉快的、笑着的眼睛。我马上觉着我一向想象的《蓝碗》和《铁木儿》的作者正是这样的。
  于是,我说道:“很久以前,我和孩子们读您的初期作品的时候,卓娅就总是问:您是什么样的人,住在什么地方,可以不可以看看您。”
  盖达尔笑着报告说:“我是最平常的人,我住在莫斯科,现在在索阔里尼克休息,想看我可以整天地和我见面。”
  以后有人叫他,他对我们微笑了之后就离开了。
  卓娅领我走着刚刚踏出来的雪径,对我说:“你知道我们怎样认识的吗?我在园子里走着,忽然看见一个身高肩宽的叔叔在堆雪人儿,我并没有马上就想到这是他。他不是随便堆雪人儿,而是像小孩儿那样很用心地,热情地,堆一会儿,就离开看看,欣赏欣赏……我鼓足了勇气,走到近前就说:
  ‘我认识您,您是作家盖达尔。您的所有的书我都知道。’他回答说:‘我也认识您,也知道您的所有的书:基谢辽夫的代数学,索柯罗夫的物理学和雷伯金的三角学!’”
  我笑了,以后卓娅又说:
  “我们再往前走不远,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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