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显然不便多讲话,简短的说完,即刻挂断了。
乔果慢吞吞地收起电话,戴云虹望望她,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临时被耽搁了,说是过五分钟,再给我打电话。”
戴云虹看到女友满脸不悦的样子,便安慰说,“没关系,好事多磨嘛。咱们既然来了,就是再等五分钟又有什么了不起。”
两个人再次回到大厅的咖啡座那儿,又要了两杯热奶和两块蛋糕,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热奶消磨下去一半的时候,戴云虹看看表,已经过了五分钟,可是,并没有什么电话打来。
“这家伙,今天也太不象话了。”乔果自我解嘲地说。
“没关系,再等等。”
剩下的半杯奶喝得格外慢,终于露底的时候,乔果扫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走,咱们走。”乔果站起身。
就在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乔果急忙拿起来,放在耳边。
“喂,果果,真对不起,我实在去不成了。我本来想把她大姨接到她母亲家就完事儿,可是罗金凤要我中午拉着她们一家到仙人居去吃饭……”
乔果没听完就关了机,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阵伤感。他和他的太太在一起,他是受他太太支配的,他的每一分钟都是属于那个女人的呀——“他不来了?”
戴云虹的声音仿佛很远很远。
向着那个很远,乔果苦涩地笑了笑。
“唉,乔姐,我都替你累了!”戴云虹忍不住叹了口气。
回到公司,将那台“冷静王”空调机打开,乔果也渐渐地冷静下来。买那件羊绒衫,原本就是为了要和卢连璧分手的,他来不来应该无所谓,干嘛还要那么在乎他?
这样想了,心里就有些坦然。
坦然地拿起报纸来看,刚刚看完半张,坦然的心境就开始打起皱褶。卢连璧此时在干什么,是在仙人居的包间里和太太一起喝酒吧?他是一个很体贴很周到的男人,此时一定在很体贴很周到地为太太斟着饮料布着菜。如果卢连璧如约去了雅宝商厦,那么现在应该是乔果和他在一起试穿羊绒衫的……
仿佛浑身都被绳索缚住了,乔果压抑得几乎透不过气。她要挣脱,她要反抗,她下意识地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唔,小乔,是你呀!”刘仁杰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喜,“我刚刚还在心里想,我的小乔在干什么呢——,你就来电话了。你说说,这是不是心有灵犀呀?”
“我也在想着你。”乔果说。这不是在撒谎,她现在的确在想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刚才还在自嘲,我是单相思呢。‘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内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被恼。’你在墙里荡着秋千,那笑声把我迷住了。可是,你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在墙外想着你,自己只管乐乐地玩够了,拔腿就走。你说,我恼不恼?”
“我不知道。”乔果笑了,她觉得刘仁杰讲得挺有意思。
“我刚才是有那么一点点恼。不过,现在不恼了,一点儿也不恼,我很快活。
因为我这个墙外的行人正站在那里,听着墙内那个俏佳人的笑声,那个俏佳人居然感觉到了。她把秋千荡得老高老高,结果呢,她能看到我,我也看到她了!”
声音低得出奇,听得见出气声,象在贴着耳朵说悄悄话。乔果着魔般地闭上了眼睛。这样,乔果就看到一架系在绿树上的秋千正飞鸟般地俯冲下去,然后又高高地飞起来。缕着花孔的红墙在她的脚下了,她看到了墙外的行人。那行人呢,也正会意朝她笑着……
乔果惬意地说,“你在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我在开会。我这会儿正坐在会议桌前,听汇报。已经过了午餐时间,看样子得到一点多钟才能去填肚子了。”
乔果就想象出刘仁杰一边开会,一边在电话里谈情说爱的情景。他把手机贴在嘴边,声音压得低低的,面部的表情挺严肃。会议桌前的那些同事和下级们,一准觉得他是在和什么人商谈一件重要的工作吧。
乔果觉得这情形真是太有趣了。
“我想晚上和你一起吃饭。”乔果说。
“真的!那好,今天晚上不管什么饭局,我都推掉。等我的电话,我会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让咱们能安安静静地吃顿饭。”
打完这个电话,乔果觉得浑身轻松而畅快。她好开心,原来自己也能从卢连璧带来的困扰中解脱出来呀。
快下班的时候,乔果拿出化妆盒,对着小镜子仔细地补着妆。眉眼和睫毛都是认真做过的,只需要再扫一点腮红补一点唇膏。淡雅的白西服套裙配着一双白皮鞋,乔果晓得她这副样子很出彩。这样去赴刘仁杰的晚宴,还不知道那人会说出什么可笑又可爱的话。乔果心里正想乐,忽然又想到自己这副打扮原本是要和卢连璧在雅宝商厦约会的,心里不觉又黯然起来。
刚刚收拾停当,写字台上的电话铃就响了。乔果想,这个刘仁杰可真守时。
拿起电话,乔果脱口就说,“喂,刘市长——”。听筒里却传来卢连璧的声音,“果果,是我呀。”乔果愣了,一种莫名的委屈淹过来,她的眼眶顿时濡湿了。
“你有什么事儿?”乔果说,声调是冷冷的。
“罗金凤带着丹琴和她大姨到她二舅家去吃饭,完了还要到剧院去看演出。
我有时间见你了。”卢连璧在那边兴冲冲地说。
“对不起,我晚上另有安排。”
“果果,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不到雅宝商厦的,你知道,我实在是没办法,我脱不开身。其实,我也特别想见你——”卢连璧急切地解释着。
对方这样一说,那种特别想见的感觉又痛彻心脾地回到乔果的身上,可是她仍旧淡淡地回复道,“我没有生气,今天晚上确实有事儿。”
“果果!——”那边失声喊起来,“我求求你了,你看,我站在这儿,向你三鞠躬,道歉了……”
乔果的眼前隐约地晃动着卢连璧的身影,她看到他深深地弯着腰,勾下了头。
他那近乎绝望的语气让乔果打起了颤。
乔果觉得心疼了。
“好吧,你等着电话。看我能不能把那边的事情推掉。”
刘仁杰在电话里听说乔果晚上不能来了,就问了句怎么回事。乔果未加思索,顺口说孩子病了,要去医院。刘仁杰少不了又说了几句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帮忙之类的客气话。
放下话机,乔果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怎么能咒儿子宁宁害病呢?
接着再给卢连璧挂电话,心情就和刚才迥然不同。
“喂,那边已经推掉了。”乔果简单地说。
“真好,真好,谢谢你。”卢连璧用一种死而复生般的喜悦欢呼着。
“你说,到哪儿去吧。”语调是生硬的,因为对方的如愿,因为对方的得逞,而生出了无由的怨恨,无名的刻毒。
“我想要你。咱们到宾馆开个房间吧?”沉浸在喜悦中的卢连璧体会不到乔果的心情,他继续做着欢乐的诉求。
“不去。”
“那,去西花园吧?”
“不去。”
“你说上哪儿?”
“我要去你家。”
“果果,你怎么了?”卢连璧这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头。
“你说去不去吧!”象是在下着最后通牒。
“好吧,十分钟之后,在你们公司对面的工商银行门前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起居室的皮沙发、茶几、电视柜和小方桌上全都搭着手工钩织的饰物。这些早已过时的家庭装饰与那些新式的家具和家电配伍,就显得有些可笑。然而,它们却专横地无微不至地罩盖着这些器物,显示着女主人无处不在的影响。乔果站在它们中间,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被包围的感觉。
乔果与这种包围对抗着,她用一种进攻般的口吻说:“哦,你们家的客厅很有特点嘛。能不能参观一下你们的卧室啊?”
卢连璧点点头说,“当然——”
卧室里也就是那种常见的布置,一张席梦思软床,一个梳妆台,一排靠墙打制的衣物柜,再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床头柜了。引起乔果注意的是梳妆台上摆着的镜框,与常见的那种木质的或者塑料制作的镜框不同,这个镜框用的是玉料。
四条翠玉围圈的边框犹如坚固的工事,女主人就在那工事里不可动摇地向着乔果微笑。
想起在雅宝商厦那些煎熬般的等待,乔果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生出了挑战的亢奋。
“嘟嘟,我给你买了件东西。”乔果把手里的提袋递给了卢连璧。
打开提袋,露出了精美的包装盒。卢连璧看了一眼,便感动地将乔果拥在了怀里。“果果,谢谢你——”
“今天上午在雅宝商厦买的,”乔果说,“约你去,是怕不合适。”
“哦,对不起,我没去。”卢连璧再次道歉。
“看看颜色,试试大小吧。”乔果打开了包装盒。
抖开的羊绒衫犹如汉白玉一般光洁而细腻,卢连璧忍不住赞道,“唔,太棒了!”
“把衣服脱下来,试一试。”乔果说着,动手去解对方外衣的钮扣。
卢连璧顺从地半闭着眼,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惬意。一层一层地剥下去,只剩下一件内衣的时候,卢连璧睁开了眼睛,他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内衣上。
“嘟嘟,内行的人告诉我,羊绒衫是贴着身子穿的。”乔果说。
内衣也脱掉了,男人的胸廓裸露了出来。那是一块坚实温润的墨玉,乔果的手颤抖着抚了上去,那种把玩玉笋的感觉从指肚上星星点点地浸润开来,不可抵御地将她整个地濡湿。
——那是玉的诱惑。
乔果连带着卢连璧一起倒向那张大床,那张卢连璧与罗金凤行夫妻之事的大床。在仰面仆倒的瞬间,乔果看到卢连璧伸长了胳膊,悄悄地扣倒了旁边梳妆台上那个女人的玉照……
乔果很得意,她把那个女人打倒了!
席梦思床垫异乎寻常的松软,当乔果陷落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