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市民的正常生活果然被打乱,旅游受到影响,“个人游”几近“绝迹”,会场附近的银行、店铺、餐厅尤其如临灾难,有业者形容:“那几天的情况简直比SARS期间还要惨”,一家销售军用品的公司更表示:会议期间他们最好卖的货品谁都想不到,是头盔,很短的时间内所有存货都被传媒搜购一空。
传媒要抢“头盔”干什么?事情不是明摆着的?记者上街采访也可能会遇到危险。
我在“WTO第六次部长级会议”期间也去过几次湾仔,但是由于没有“头盔”,事先也没有被安排什么硬性的采访任务,就没必要也不敢靠得太近。而2005年12月13日,从大会开始到18号结束,香港的电视每天24小时都有街头的实况转播,报章每天都有醒目标题,我天天看,天天看得心惊肉跳:《韩农示威队扬言以死抗争》——《警方胡椒喷雾盾牌还击》——《韩农三步一叩奇招感动市民》——《警队精英人盾阵护会展》——《韩农预告世贸示威周六升级》——《水鬼队潜水员搜索湾仔渡轮码头一带》——《红隧封闭港岛交通大乱》——《逾50条巴士线受影响》——《韩农图推翻警车不果》——《暴徒破防线险闯入会展》——《催泪弹镇暴港岛大瘫痪》……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应该说我始料未及,我“始料未及”,香港人却是从“还没开始”就把什么事情都想到了,这就由不得我不想起当初香港酒店业协会总干事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的采访,他说的“炸药包”是不是危言耸听?我佩服:香港人到底精明,精明在务实,什么时候、什么事,心里都有一杆秤。尽管政府调动了一切保护手段,最后到底保证了“WTO第六次部长级会议”在香港的顺利开完,没有死人,也没有人自杀,但是香港社会为此付出的代价可谓不小,市民对WTO有所抱怨谁也挡不住。
经过了这场“胡椒大战”,我一直都在想内地记者其实很少有机会遇到“动静”如此之大的国际事件,想过去我曾经给自己出过的那道难题——香港到底属什么?这个社会究竟是只什么动物?唉,答案此一时倒好像有了,宛若“出水芙蓉”——经济,一只美丽的“经济动物”。
香港的社会制度,即使是在1997年回归后,照样实行资本主义50年不变。“资本主义”是什么?不就是“商品社会”?一切关系都以“交换”为依托?“市场经济”概念大的能罩住这里的整个天。这些在香港都是最基本的。我差点要为自己庆功,以为在这个科目中自己是独家上了一个新平台。可是再一想,不踏实呀,如果逢人就讲,我发现香港原来是只美丽的“经济动物”,那么“经济动物”讲究的是“唯利是图”,“无利不起早”,甚至绝对的“不见兔子不撒鹰”,香港人是这样吗?如果香港人心里只有“唯利是图”一种颜色,那么这里的人就不是人,就没有政治觉悟、没有精神世界,没有爱心、更不懂得奉献为何物。
我不是香港人,也不想特别夸张地为香港说好话,但是香港人并非没有“爱心”,并非不懂得“奉献”。事实上如果有哪个世界组织在全球的范围内举办一场“爱心大赛”,香港的名次我想一定会很靠前。远的不说,就说近二三十年,无论是非洲干旱、东南亚海啸,还是内地的地震、火灾,九八抗洪、救助艾滋孤儿,以及遍布九州的“希望工程”等等,他们都伸出过大大的援手。
2006年元月初,我在香港又看到了一条消息,心头又有东西“跳跃”,又觉得是抓住了一条好新闻,这回,报道成功,新闻没有流产,节目后来播出了还很有反响——“香港人为公益事业再行善举:‘百万行’步行筹款上大街”。
2006年1月8日,“香港公益金”照例举行了一年一度的步行筹款活动,这个活动的名字叫“港岛、九龙百万行”,香港社会各工商机构、各社团代表、影视明星以及很多市民都穿上了统一的运动服走出家门集体“化缘”。如果这样的集体“化缘”只是第一次或偶尔为之,我不会感动,但是当我知道了这样有组织、大规模的慈善行为香港人已经整整坚持了36年,以后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就不能完全地无动于衷。
“香港公益金”是1968年成立的一个慈善组织,每年的募捐所得都要用于资助142个社会福利机构,然后再通过2260多个服务网点为香港的老人、伤残人士、儿童、青少年、问题家庭、精神病康复者、释囚、垂危病人等提供日常服务,每年的受惠人群多达100万,占香港总人口的1/7。
2002年的“香港公益金”步行筹款,行政长官董建华以及夫人董赵洪娉亲自主持了开步礼;2006年的活动,现任行政长官曾荫权以及夫人曾鲍笑薇也和大家一样穿上了同样的衣服,主持了开步仪式。整场集体“化缘”被香港人称为“爱心大晒”,起点是港岛东部的香港大球场,终点直达九龙,人们在寒风中要走完全部10公里的路程,时间差不多需要3小时。
“爱心大晒”?
记得当初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寓大慈大悲于嬉闹玩耍的名词,是从香港宏利人寿保险(国际)有限公司的自我介绍中。2006年“港岛、九龙百万行”,香港仅这一家公司,上街的员工和家属就热情到上千人。为了给募捐者打气,公司在湾仔路段专门设立了中途食物站,管理层的经理人还一个个都化身为“亲善大使”,站在路边,给参加步行筹款的男女老少不断地分发热腾腾的食物……
不了解香港,内地人(比如从前的我)总以为香港人长年累月地就知道拼命工作、玩命挣钱,谁有闲工夫对周围的世界倾注爱心?然而到了香港才知道,为了“鼓励社群积极参与及捐赠,共同建立一个充满爱心的社会”,“香港公益金”不仅每年都要组织类似“百万行”的大型筹款活动,而且不断开展的其他慈善募捐,平均每年也都在50次以上。
香港人不喜欢“打肿脸充胖子”,那种事他们永远都不会干。
但是他们有爱心,也知道“爱心”必须拥有实力。
新中国的开国领袖毛泽东主席曾经讲过:“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香港市民几十年来一次次地“爱心大晒”,这种“胖子”可不是打一回、两回脸就能充得起。在香港,人们都知道这里有一支“无国界医生”的志愿者队伍,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一旦突发了天灾、瘟疫,不管路有多远,也不管当地的灾后条件有多么艰苦,他们都会派人立刻出发。对于内地的老少边穷之地,当香港人听说很多老人就是因为没有钱做一次简单的白内障摘除手术,就导致失明,马上慷慨解囊,常年不断地出资在当地开展“复明工程”。一辆完全由私人赞助的“中华健康快车”从香港出发,不远千里,一直通到西藏,而西藏,直到今天,内地很多人还都没有去过,去过的,大部分也只顾得上自己走进布达拉宫,然后出来欣赏雪域高原的美丽风光。
一方面对自己的利益非常在意;另一方面,该出手的时候又非常慷慨。
香港这个社会,很多事就是马尾巴拴豆腐——没法提。
“白加道”与“铁皮房”
长期以来,内地人一想到香港就觉得那是个富人“扎堆儿”的地方,不错,中国改革开放之初,国家刚喊出发展经济、引进外资,很多人脑袋里把“港资”就当成了“外资”,算计着谁最有可能迅速来到内地投资办厂,第一批的期待就是香港富商。
香港有富人,尽管这些富人不一定都是商人,但是富人之富,过的日子一点也不比外国的大亨差;洋房、洋车享用不尽,美元、港纸花用不完。有人喜爱游艇,几百万、上千万地买下一艘不算稀奇,且不说基本上没有时间开到大海上去尽情撒欢儿,就是平日找一片避风的海湾存放,每月的费用我一年的工资都挣不出。然而,香港也有穷人,这样的概念我是到了香港以后才非常明确地得出。香港的“穷人”与“富人”虽然生活得各不相干,但是“穷与富”在这里,那是一片复杂的天地,融合着无情的现实主义和无限的抽象哲学——
在香港,富人居住的地方我去过一些,比如港岛的“半山豪宅”、九龙的“嘉道理道”,但是顶尖金字塔的富豪一般都喜欢“深水湾”、“浅水湾”、“大浪湾”,那些地方的豪宅到目前为止可就还没捞着机会被人请去“作客”。
2005年4月,网络媒体图文并茂地“曝光”了香港的“十大豪宅”,排名第一的是“港岛大浪湾道10号”,当时市场估价7个亿……最后一名:“浅水湾道16号”,市值也在1。5亿港币以上。而“太平山顶”,那不仅是香港的一片旅游胜地,有“凌霄阁”、有著名的“杜莎夫人蜡像馆”,如果天气晴朗,游人站在“观景台”上仔细地往下张望,香港,包括整个维多利亚港湾的迷人日景或夜景就会尽收眼底,但是内地人未必都知道,这块风光无限好的山顶地带也是富人建造顶级“豪宅”的最热之地。
2005年11月1日,香港许多报纸都登出了这样的报道《白加道美景洋房——与特首为邻》,文中提到的“白家道”就在山顶,长期以来一直是商贾、领事、权贵们争相竞富与竞派儿的地方,即将招租的“白家道”2号总共拥有11座豪宅,最大的屋顶高度恰恰与香港地标式建筑——“中银大厦”同处一条水平线。
当天晚上,我老公下班回家,我说“今天的报纸我看到了,你说的那件事还真是真的”。我和先生议论的“那件事”就是“白家道”2号即将出租,因为11座豪宅的房东不是别人,正是我先生供职的那间公司,两天前他就跟我悄悄透露过这个消息,那口气简直骄傲的不行不行:“你猜我们每个月的租金是多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