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就来了,”说着指了陈述红一下,“喝斥那个客人,还跟客人扭打了起来,紧接着先生您就来了,跟客人打了起来,还误会了这位女士,也打了她。其实不关她的事的。虽然那客人是她的生意伙伴。”女孩说着抬头看着莫默,“真的,先生,相信我,不关她的事的。再说那客人后来向我赔礼道歉了,还给了我很多钱。”
莫默心思急转,脸上依然不动声色,问:“之后呢,之后怎样了?”
“之后、之后……我记不起来了!”女孩忽然哭了起来。
墙索卫温言道:“别哭,好好回答。”
“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女孩不敢哭出声来,哽咽着抖动肩膀。
陈述红忍不住对莫默道:“之后她就自己跑了,你不是追上去了吗?没追上吗?”
莫默淡淡地回答:“没追上。”然后逼视着陈述红,“我返回来时你为什么不承认当时的事?还把那个畜生给放跑?”
“莫兄弟,他是我的大客户,又是老朋友,我当然要保护他。再说,为了一个下贱的三陪女又何必搞得那么麻烦呢?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我就叫他先走。又因为你是记者,我才不敢承认。这里,我给你道歉了。”陈述红说着要给莫默鞠躬。
莫默把手一挥,阻止道:“不必了,你说的合情合理。”接着出其不意地问,“那女孩是谁?”
陈述红一听立马摇头,道:“我不知道,三陪女谁会去问。”
莫默心里暗暗冷笑,正想进一步逼问,却听墙索卫对那女孩道:“小妹妹,麻烦你说说自己的名字。”
“我、我叫毛湃湃。”女孩低声回答。
陈述红赶忙道:“就是她了,她说她叫毛湃湃!”
“是谁找来的?”莫默看着陈述红问。
“是我!”陈述红回答。
莫默嘿嘿笑了,对墙索卫道:“墙书记,你看,陈总裁说人是她找来的,可她却不知道女孩的姓名,那她怎么找呀?”
墙索卫微笑道:“我知道。”又回身用力拍了拍手掌。里间的门又开了,明南大酒店的老总隋铭楠走了出来,点头哈腰地问候墙索卫,在陈述红旁边坐下,目不斜视,好像不认识莫默的样子。莫默心里好笑,干脆也不理他,只拿眼睛看着墙索卫。墙索卫指指隋铭楠道:“隋总是明南大酒店的老板,人是他好不容易才找来的。换了是别人呀,恐怕还真找不到。莫老弟,你不认识他吗?”
莫默还没开声,隋铭楠就抢着道:“认识,认识!莫大记者谁不认识。那天还是我请他来参观酒店的,想请他帮我宣传宣传!不过不是很熟,是别人介绍的。”
莫默不知隋铭楠在搞什么名堂,这么隐瞒跟自己的关系,又不好追问,随即想:“这里面大有文章,回头再问他去。”遂道:“哎哟,隋总,你可真厉害,居然能在茫茫数十万红色娘子军当中找出毛小姐。佩服,佩服!”
隋铭楠不理会莫默的话中有话,坦然受用道:“哪里,哪里!小菜一碟,小菜一碟!”
莫默深深地看了陈述红一眼,心知她早有准备,再闹下去反而会惹恼墙索卫,哈哈一笑,感动地道:“陈总裁,我真服了你,我莫默不过是一个小记者小人物,你何必这么尊重我,煞费苦心地委屈自己,跟我化解误会呢?”
“哪里,哪里!莫兄弟可是我们汕蒙市鼎鼎有名的大记者大才子。能得到你的谅解,是我的荣幸。”陈述红谦虚地道。
墙索卫见一切搞定,高兴地一拍腿,大声道:“好极了,好极了!述红是我的得力大将,莫老弟也是我的得力大将,你们怎可以为了一个已经受罚的下流胚子伤了和气?以后有你们帮我出谋划策,我一定可以彻底打败坚叠歆,然后好好干就一番老百姓满意的大事业。”顿了口气,看着莫默道,“我刚才说过,述红不但要向你赔罪,还要认罚。你说吧,要罚她什么?”
莫默看了毛湃湃一眼,想了一下,不客气地道:“既然她是受害者,不如这样吧,再给她十万现金作为精神抚慰金如何?”
隋铭楠听了莫默的话,忍不住惊异地看了莫默一眼,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就按莫兄弟说的做。”陈述红爽快地道,两眼盯着紧张得直哆嗦的毛湃湃,又说,“不过,十万太少,我看二十万差不多。毛小姐,这下你满意了吧,你是因祸得福啊。我马上叫人送现金来。”陈述红雷厉风行,立马打电话,没多久,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陈述红赶忙去开门,返身过来手中已提着一个小箱子。啪地一声打开,指着满满的一箱子钱,冲莫默道:“要不要检查一下?”
莫默笑道:“堂堂的一个超大型公司的老总,会在区区二十万上作假吗?”一探手,把箱子合上,递在毛湃湃的怀里,嘻嘻笑道:“毛小姐,这是你应得的,拿着钱快走吧,最好别让我看见你,否则说不定会抢你的钱。”
“不不不,这钱我不能要。”毛湃湃慌张地把箱子往外推。
墙索卫见状拍拍毛湃湃的肩膀,怜悯地道:“别怕!拿了钱回家好好生活。”
毛湃湃却还是不动。
隋铭楠赶紧推了她一把,嘴里道:“快走,快走!”不由分说把毛湃湃赶出门外去。
陈述红忍不住鄙夷地骂了句:“真是贱女人,明明想要钱,又装作忸忸怩怩的样子。”
墙索卫不满地瞪了陈述红一眼,轻声叫道:“陈述红!”
陈述红心里顿然一惊,赶忙转口道:“我是说,她出生可怜,又误入歧途,怪可惜的。”
莫默微笑不语,心里暗自奇怪:“按理说,像陈述红这样的人更是让自己满心不快才对,可痛恨是痛恨得深了,却兴奋莫名、心平气顺,反而是广晏璜这样的小人物时不时气得自己半死,真是奇哉怪也!”
毛湃湃走后不久,隋铭楠也知趣地起身告辞。墙索卫和陈述红也不挽留,目送他走出门去。
墙索卫怔怔地想了一会,忽然叹气道:“莫老弟呀,这一段时间可把我给累死了。密书记和俱省长都批评我那晚是胡闹,要我先自我反省,否则党纪处分。你说我这是招惹谁了呀,只不过是想为任老大娘洗雪冤情,这错了吗?还有那三个换牌子的人,哪有什么错呀,什么反党反政府,简直胡说八道。可是我快顶不住了,迟早只好委屈他们三个人了。咳,我也是无奈呀。”
莫默想了一下,劝道:“墙书记,这时候你可不能妥协,一妥协就说明你自己也认为自己做错了,他们呢就有了攻击你的借口。无论如何,一定不能下令逮捕隋能哉他们三人,否则所有心血白费。”
“这我也知道呀,”墙索卫眉头紧锁,“可是我不能不听书记和省长的指示啊。”
陈述红忿忿地道:“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哪里知道底层人的疾苦,整天只懂得自以为是地闭门造车,其实屁都不了解就乱做决定。”
“说得好!”莫默拍手赞道,“陈总裁真是一针见血!”
墙索卫却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头脑发热了是不是?有没有组织纪律?这样子说省领导,他们这样指示只是受人蒙蔽。”
“那么容易受人蒙蔽还当什么书记省长?我看快点下台算了。”陈述红不服气地道。
“下台?哪有什么下台。现在人才紧缺,下台多可惜呀,最多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继续努力干革命。这叫增加人民的生活滋味。”莫默讥讽地道。
墙索卫一拍茶几,大声道:“你们有完没完?想造反呀,啊?”
陈述红却不怕他,依旧顶撞道:“我看如果都像和都镇和海平县,造反才好!我最看不惯不务正业、整天吃喝嫖赌作威作福的狗官!”
莫默心说:“你也会看不惯?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尊容?”嘴里却附和道:“说得对极了!”接着别有所指地对陈述红道:“我说陈总裁呀,你太不了解人性了,任谁做了坏事,恐怕也不许别人来指责,更别说是惩罚了。这就叫‘只许当官的放火,不许老百姓的点灯’,是正常的意识形态。就算是我呀,哪怕自己杀人放火,也不愿意别人说我是坏蛋。人如此,党派当然也如此。读过《扁鹊见蔡桓公》这篇古文没有?就像那个蔡桓公一样,死也不承认自己有病,还说扁鹊是好治不病以为功,到病入膏肓了才知道要治病,可是已经晚了。不过,蔡桓公还是挺不错的,没有把不断骚扰他的扁鹊给杀掉,还算积了一点德。”
墙索卫见莫默和陈述红越说越不像话,沉下脸道:“好了,好了!你们当我是死人呀!再说就到外面说去!”见两人乖乖闭口,这才放松脸色道:“我认真想了一下,觉得要来个旁敲侧击应对。他们不是千方百计地欺蒙密书记俱省长想抓那三个工人吗?既然这样,我就去威慑威慑那些不知好歹的小喽罗。本来,我只想把和都公安局的涉案人员处理了了事,现在看来远远不够,让他们误以为我怕了他们,我想明天亲自到和都镇走一趟,把王武桂和赵双剑都叫去。”说着双目炯炯地看着莫默和陈述红。这时,墙索卫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忙拿出接通,嗯嗯呀呀了一会儿,忽尔满面怒容,接着又面露喜色。也不知是谁跟他说什么又喜又悲的事。莫默和陈述红都看得好奇心起,正猜测着,墙索卫啪地合上手机,对莫默道:“现在好了,要抓也抓不了。刚刚郑秘书来电话说,三个工人的家早上被人砸得稀巴烂,人都跑没了,可能是见势不妙躲了起来,这样我就不用为他们操心了。不过,他们一走了之还好些,任老大娘可就惨了,家被砸了不说,二媳妇的脑袋还给砸破了。”
莫默一听大惊,忙问:“伤得厉不厉害?”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还敢如此猖狂。不但砸了隋能哉他们的家,还砸伤了童枯。幸好自己先叫隋能哉他们躲了起来,否则说不定被人砸死了都不知道。同时懊悔自己太过粗心,怎么就没想到他们会迁怒于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