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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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女儿吧-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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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班医生翻开小欣的眼睛看了一眼说,不要抢救了,人已经死了多时了。

  我站在那里,知道这一定是做梦,因为以前我也确实做过一些恶梦,但每次都醒来了,这一次一定也是的,面前这个医生马上就会消失的,没有问题,一会我就会醒过来。

  我摇晃了几下身子,想醒过来,但差点碰掉了医生的冰冷的眼镜,我看清楚了医生脸上的寒毛和褶皱,我才知道这一次恶梦是真的了。

  “啊——小欣——”我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我推开面前的医生,抱住小欣剪着齐颈短发已经冰冷的头,痛哭了起来,我感受到了从肺腑里出来的浸透灵魂的痛疼。

  小美回来以后,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也抱着小欣已经冰凉的身体大哭了起来。

  小美的哭声使我清醒了,我止住眼泪,站了起来,开始考虑我需要做些什么了。

  我终于见到了小欣的父母,小美介绍我说是“姐姐的男朋友,”我感到他们没有接受我,但是保持着礼貌,我仔细看了小欣的母亲,还是想不通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怎么能在千里之外,把骄傲的女儿的许多举动还能紧紧地攥在手里。

  小欣的父亲冷漠严厉的表情使我感到胆寒,我一直怀疑他是一个贪官,我开玩笑地问过小欣,父亲做官贪污吗?小欣说她也不知道,但可能不贪污,只是她回家时候,家里常有一些人送香油来,家里香油吃不完,又送亲戚朋友——我说那是一个小贪官了。

  小欣的葬礼来了很多人,她全班的同学和几个老师都来了,女儿吧那里田甜也来了,在送走小欣的最后时候,小欣的母亲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哽咽着委顿再那里,小美和田甜和小欣的另一个女同学哭着一再地扑向小欣要把她抢回来,但被拉住了,我看到小欣父亲搀着小欣的母亲,那高昂的头和显得冷漠的脸终于也没有忍住,两行透明的液体从眼角一直落到了削瘦的面颊上,再滴落到冰冷的大理石的大厅地面上。

 


  送走小欣以后,晚上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我们居住的地方的,小欣最后时刻的那个镜头像在我的脑袋里炸裂了一样,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一边是很多人——我知道,这个世界所有小欣最爱的人都到齐了,聚在那小小的房间里,一声一声地劝她回来,另一边是没有生命和温情的熊熊的火焰,将把小欣带到那些她最爱的人再也见不到的地方去,而小欣却还是选择了后者。

 
  夜晚,躺在床上,我感到了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冰凉,通过我的手指、脚趾和身上的毛孔,朝身体里透着,绵绵不绝,一直抵达我的内脏,我加了一床被褥,又加了一床被褥,我出了很多汗,但还是感到那从四面八方透进来的冰凉的感觉,那冰凉的感觉很快布满我的全身,抵达我的内脏和,最后抵达大脑。

  我感到异常地恐惧,我起身把小欣的那张娇羞地微笑着的大照片拿到床前,一遍遍地想象着小欣最美的时刻,想着小欣和我欢娱的最欢快的时刻,我用手一次次地使自己喷射出去——在那个瞬间,我才能再清楚地看到了小欣,但那那浩大无边的、越来越冷的冰凉,在我筋疲力尽以后,还是把我吞进去,彻底淹没了:

  往事

  残阳如冰

  荒野里游走的幽灵

  月亮背着山

  雷电的伤痕凹凸不平

  海演算着星星和乌云的天空

  未听到鸟叫就已入梦

  地下的鬼魂

  一声叹息后又寂然无声

  送走小欣的当夜,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极高的、底大上小的巨大白色平台,瀑布从上面倾泻下,我仰头看去,在平台上面有一个有无数窗口的、高耸入云的白色的门楼,我知道小欣在上面,我想问里面怎么照明。

  那里照明的是什么呀?我记得画面上没有我,但我在问。

  “北极瀑!”画面上没有人,但有人回答我。

  我发现有无数窗口的门楼里面突然亮了起来,我连忙向右边看,发现在平台和门楼的右侧,还有一个比门楼更高的长长的峭壁,白色的瀑布咆哮着坠落,从瀑布反射出来的天上的星光的光线照亮着门楼里面,我没看到小欣,但我知道小欣就住在那里面。

  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始终没有想清楚,北极瀑是怎么一回事。

  小欣离开以后,我在上海的马路上又看到了很多很多的小欣,看到那高挑的身材、明媚的眼睛和鲜美无比的脸蛋,那齐颈的短发,和那曾使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的丰满灵巧的臀部,我追上去再看,但发现小欣会变化了,变成一个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当我在那个我们曾经一起摇摆过的,我第一次吻过小欣的迪斯科舞厅门口,又看到了小欣的时候,我从马路另一侧飞跑着追了上去,而这个时候,一辆车轻轻地亲吻了我,我倒在地上,奇迹般地没有受一丁点儿伤,我看到司机惊恐地望着我,我突然明白了,小欣的那一次车祸,还有一块锋利的玻璃片也进入了我的心脏,在大上海这个到处都有小欣的地方,随时都可能发作。

  我知道我必须立即离开这个地方,当这个念头产生以后,我马上付诸行动,我到了小美的精品屋,把准备给小欣治疗的大部分钱留给了她,并郑重地告诉她,我许诺过的,将来把欣欣精品屋交给她,现在可以兑现了,随后我回到我的屋里,而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一时没有想起是谁。

  “我是路教授,还记得我吗?”里面传来这样的声音。

  路教授?哦,当然记得,我那部测谎仪的真正主人。

  我告诉他,我就要回北京去了,会记住带上他的测谎仪还给他的。

  “测谎仪?什么测谎仪?我问你最近好吗?”路教授电话里的声音很大,我不得不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些,回答说,我最近很好,然后听他继续说:

  “我回到北京了,从国外带回来了一项新的研究课题,想和你合起来做,你最近在哪里?能马上到我家里来吗?”

 
我挂上了电话,我知道我会有时间再和路教授仔细谈的。
四十七 圣女果不泯

 

  我打定主意要走了,就买好了明天晚上的飞机票,我喊来田甜,告诉他我的打算,这个女孩子我非常感激,是她使我认识了我的小欣,我和小欣租的房子是一年租期的,还有大半年时间,还有一些家具,我把要把它交给田甜,我记得田甜一直住在一间二百元钱租来的很小的房子里。

  田甜在走的时候,忍不住趴在我的肩膀上哭了,她说她其实有很多事情都对不起我。

 
  我大致知道田甜说的是什么,小林子走后,我和小欣在家不管女儿吧的事情的时候,田甜管理着女儿吧,我有一次去看,发现来了几个新面孔,而我熟悉而又很喜欢的女儿吧最小的女儿小惠不见了。

  “小惠不想干了,我让她回去了,”田甜告诉我。

  但还是有知道内情的,女儿吧的另一个女儿告诉我,小惠是被田甜开走的,临走的时候还哭着说要找大炮哥哥评理。

  我不知道小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我有小惠的寻呼号码,曾惦记着寻呼她一次,问一问近况,但后来事情多就忘记了。

  我看田甜哭得很动感情,就从皮包里取出一些钱,让她帮助我寻呼一下小惠,把这些钱交给小惠,在小惠找到新的工作前,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我告诉田甜如果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话,我已经原谅了她。这个在小欣的最后时刻和我一起掉过无数眼泪的女孩子,这个几乎我所有在上海的重要事件都有她参与的女孩子,这个有才无运,只能在我小小的女儿吧里施展的万事通奇女子,我知道我自己是发自内心地爱着和赞赏着的。

  第二天下午,我在家里想着一些事情,准备走的时候,把门钥匙放到门口电表的盒子里,我和田甜约定好的那个地方,这时候,敲门的声音响了,我打开一看,是女儿吧的裴蓓来了。

  裴蓓是女儿吧里唯一一个上海本地生长的女儿,我在聘用上海当地人的时候一直很慎重,怕大都市的女儿娇生惯养,难以管理,但惟独裴蓓,来应聘的时候,我却打破原来内心设定的界限,招收了她。

  裴蓓身材高挑纤细,眉目清秀,爱穿白色或浅色衣裙,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只洁白的小羊一样,虽然不是多么光彩照人,但秀丽小巧的五官显得很紧凑,气质感觉很好,我知道那是都市文化的熏陶使然,所以当穿白色套裙、举止清爽利索的裴蓓来应聘的时候,我几乎立即满意了她,女儿吧的女儿们除了日常服务以外,还要教网客上网,所以我招聘的员工,除小惠外,都要求有大专以上的学历。

  记得裴蓓来应聘的时候,给我提出过一个奇怪的要求,要求发周薪,也就是不按月发薪水,而是按周发给她薪水,因为她刚被一家公司骗过,拖了几个月的薪水没有发,最后那家公司也找不到了。

  我想了想,裴蓓的月薪水应该和祝静静她们一样,是一千元人民币再加一些补贴,如果按周发的话,刚好就变成每周二百五十元了,显然不合适,我把这个难题告诉了她,她立即笑了,随即爽快地说“我最喜欢二百五了。”

  我也笑了起来,记得立即答应了她,因为这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拖欠女儿吧的女儿们的薪水的,我让小林子给她发了两个月的周薪,但给她每周多加了十元钱,变成二百六十元了,我确实不能容忍这么一个美好的女孩子,和那么个滑稽的数字联系起来,并且吩咐小林子一定不要见怪,也不要声张出去这件事。

  过了两个月,裴蓓见网吧运营很好,确实不会拖欠她的薪水后,就自己提出和别人一样每月开支了,但因为她的薪水总数已经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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