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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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2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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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碑宣传已经算得上名声远播。在正对着修理部门口的马路牙子上,一面“宝东师傅主修”的牌子迎风而立,它是宝东自己立起来的,立在车来车往尘土飞扬的大街边,也立在了许多车主的心上。宝东用手艺招来了更多的生意,他总是忙忙碌碌地干活,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
  宝东干活时既专注又认真,他仰躺在车体之下,萦绕在身边的机油味儿总能令他兴奋起来。他的手不停地动,铁器与铁器的碰撞声像动听的音乐使他欢欣鼓舞。压在他身上的巨大车体则像一个温暖丰满的女人,他能躺在她的身下除了心旌摇曳便是乐此不疲。
  小锁,递我搬子!宝东有时会这样大吼一声。
  那个被称作小锁的小伙子便会以飞快的速度递过他所要的搬子。宝东有两个徒弟,一个叫大春,一个叫小锁,都是从乡下招来的,都是为了学手艺,他们不要工钱,宝东只管他们的吃住。这两个小伙子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小锁人笨一些,还不能自己独立干活,但他很勤快,随叫随到,干活从不偷懒。大春人聪明,手艺学得快,汽车、摩托车的一些小毛病不用宝东动手,他自己就能独立修了。宝东对这两个徒弟一直不错。
  宝东干活也有不专注的时候,那是碰上了女车主,而这女车主又是个既风骚嘴又犯贱的主儿。宝东一边干活一边和她们打情骂俏,在热热闹闹中就把钱赚了。这类女人也大都乐于此道,她们和男人开过分的玩笑是种享受,宝东和她们相互配合完成一段又一段开心小品,本很忧郁的心情就变得晴朗多了。
  以前的宝东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语言不多,很少和人开玩笑,前妻生病期间他更是变得郁郁寡欢,终日与唉声叹气为伍。他喜欢和女人们开玩笑还是和崔喜结婚以后的事。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后,崔喜把大部分精力全放到孩子身上了,夜里也是以照顾儿子为主,男女的事就难免疏忽了一些。宝东因此就有了一种失落感,就很在意另一种形式的补充。这个口子一开,事情就像开闸的河水一样变得不可遏制了,他以前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如此惬意的事情。
  宝东最爱和一个叫小杜的女人斗嘴,小杜是一个心大舌敞的年轻女人,长得有几分姿色,说话的声音犹如公鸡打鸣般洪亮而又充满斗志。她和谁说话都像打架一般,声音的频率相当快。和宝东说话她当然也是这样,比如宝东说她的车有些脏,这本是句很正常的话,可小杜听了就会像挨马蜂蜇了一样炸起来,她以人们意想不到的速度猛然出手,一下子将自己的小拳头击在宝东的胸脯上或屁股上,同时高嚷,车脏是我的错吗?你看见车脏怎么不替我擦呀?小杜这么说话实际上是给对方留下了足够发挥的空间,宝东不笨,当然有许多话来对付她。宝东说,我老婆的车我擦,我情人的车我也擦,我有老婆了,还没情人,你想叫我擦车,莫非你对我有点意思?小杜一听脸就少女似的红了,她一边追打宝东一边嚷,你占我便宜你真坏!小杜的拳头肉乎乎的,打在身上不是疼而是痒,宝东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受。
  小杜的车不是汽车是一辆红色的踏板摩托车,小杜的车三天两头地坏,坏了便会推到宝东的修理部来修。由于和宝东混熟了,小杜十次有九次是不付修理费的,宝东也不想朝她要钱,她的车都是些小毛病,宝东修她的车手到病除,十分二十分就能修好。她兴高采烈地骑走了,可没过几天就又坏了。宝东修她的车时显然用了心计,他有意为这辆车留下一个尾巴,这尾巴牵在宝东的手里,只要他稍一用力,这辆车便会驮着明眸皓齿的小杜飞奔而来。小杜来了,宝东就又可以和她打情骂俏了。
  宝东觉得自己的这种用心是善意的,他有理由比其他人更需要快乐,因为快乐亏欠他的太多了。同时他也希望把快乐带给别人。他看得出来,小杜在和他斗嘴的时候也是十分快活的,有一次修理部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小杜竟然拉起他的手往她的胸上搁。宝东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他本能地顺势摸了一把,然后就把手收了回来。他抖了抖自己的手说,我这手都是油,不敢摸。小杜笑道,油我不怕,弄脏了我的衣服,你给我赔新的呗!
  还有一个常来修理部的女人,宝东叫她吴姐,这吴姐比宝东大不了几岁,她是一家餐馆的老板娘,有一辆客货两用车,她时常自己开着车来找宝东修车。这吴姐也是个爱打情骂俏的主,但她的风格却和小 杜不一样。吴姐说话声音不大,跟你开玩笑时一双眼睛老盯着你,让你不得不想玩笑之外的一些东西。这吴姐白白胖胖的,显然属于宝东偏爱的那一类女人。宝东愿意和她调笑,她来修车宝东也是不收钱的。
  但必须承认,宝东和这些女人之间除了有一些意向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内容,宝东与她们最大胆的动作不过是摸过一次小杜的胸脯。宝东与女人最大的内容还是在崔喜身上,他白天修车虽然很累,可他还是几乎每晚都要崔喜。他觉得崔喜的身体无可挑剔,拥她在怀,他总有一种满盈的感觉。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宝东和崔喜做爱时已经离不开呼喊了,这本来应该是女人的嗜好,可宝东也喜欢这样做。当崔喜哼哼叽叽的时候,宝东的声音往往会将崔喜的声音覆盖。他一连串地喊着崔喜的名字,喊着喊着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另一些女人,比如小杜,比如吴姐,假如和她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这么一想他就不叫了,动作也缓慢下来。
  你怎么了?崔喜问道。
  我没怎么。宝东说。
  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想其他女人了。崔喜又说。
  宝东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觉得崔喜真是一个女巫一样的女人,连他意识里的一闪念她都能洞察。在这样的女人面前,他突然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想,也是下意识的。宝东如实说,男人就是这么一种动物,即使和他最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也免不了会想其他的女人。
  崔喜的眉头微蹙了一下。
  我听人讲过,男人喜欢和各种各样的女人做爱,而女人却大都喜欢和一个最爱的人做爱。宝东接着说。
  你也是这样吗?崔喜问。
  我只喜欢和你。宝东说。
  你看这样好不好?崔喜说,你不要光喊我一个人的名字,多乏味呀。你也可以喊一喊别人的名字,比如平常你看得上眼的一些女人的名字。
  我不会那么做的,那样是对你的侮辱呀!宝东说。
  你错了,宝东,那不是对我的侮辱,而是对我的刺激。一想你在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我就会被刺激得不能自抑,快感也会来得更强烈。崔喜说。
  真的?宝东说。
  真的。崔喜说。
  面对崔喜一双真诚的眼睛,宝东不得不相信崔喜的诚意。既然崔喜都不在乎,他宝东也没理由不放纵一下自己的性幻想了。于是,再和崔喜做爱,激动处他就开始喊别的女人的名字。他最先喊的是小杜,然后是吴姐。他喊小杜时脑子里果然晃出小杜的影子,他与崔喜做就恍惚如和小杜做一样。他喊吴姐时脑子里同样会晃出吴姐的影子,与崔喜做也如与吴姐做一般。这种创意使宝东与崔喜的床笫之欢变得意味深长而又丰富多彩起来。
  但宝东很快发现,随着他性幻想的长足进步,现实生活中爱和他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女人却越来越少了。这变化首先发生在小杜身上,宝东发现小杜突然有一个月不来修车了,有一次他看见小杜骑着她那辆红色摩托车从他的“宝东师傅主修”的牌子前急驶过去,头都没向他这边歪一歪。是她的车不出毛病了?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宝东比小杜自己更熟知那辆车的性子,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令她疏远我呢?宝东望着小杜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
  接着发生变化的便是吴姐,吴姐虽然偶尔还来修车,可却不跟他开玩笑了,言谈话语之中也好像在有意回避着什么。这使宝东很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女人对他的态度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答案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找到的。有一天小杜骑着摩托车在修理部门前经过,小杜本想加大油门迅速通过这里,可事与愿违,那辆车偏偏一下子熄了火。小杜怎么踹也打不着火,宝东就拎着一只搬子走了过去。
  小杜,怎么不找我来修车了?宝东边走边问。
  找你修车?我躲你还来不及呢!小杜说。
  为什么?宝东疑惑地问。
  因为你的老婆呀。小杜说,你那野蛮的老婆,我可服了她了。
  宝东恍然大悟,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他知道自己钻进了崔喜精心设置的圈套。他想回去和崔喜打一架,可又觉得没什么说得出口的理由。
  、
  宝东常和女人们打情骂俏不是崔喜自己发现的,是洪姐发现后告诉她的。洪姐的三轮车坏了,也推到宝东那去修理,去了几次,她就发现了这种情况,就悄悄地把这情况告诉了刚刚做了母亲的崔喜。
  起初崔喜并没有把这情况当回事,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开几句过分的玩笑,说一点荤话应该算不得什么。在乡下,男女之间开起玩笑来要比城里人更粗野更露骨呢!但经过一番思索后,崔喜还是把这情况当回事了。她认为城里人毕竟不是乡下人,乡下人头脑要简单一些,说过了就说过了,不会当真去做。城里人 就不同了,城里人的花花肠子谁也数不清楚,他们敢说,也许就真的敢做。如果宝东和别的女人扯上了,她怎么办?这样一想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知道自己需要用行动来维护自己得来不易的城市人的地位了。
  崔喜用心良苦,她首先想知道的是宝东心里究竟有哪些女人,为此她曾想过几个办法,但都被她自己给否决了。知道男人的花心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让他自己讲出自己的花心。强攻不是上策,那么只有智取。崔喜最后确定的一个办法是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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