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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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2期-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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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难事,难的是让他自己讲出自己的花心。强攻不是上策,那么只有智取。崔喜最后确定的一个办法是引蛇出洞。她知道男人的弱点是显而易见的,你只要放弃一点点自尊心,男人的弱点就会像一条蛇一样从洞穴里爬出来。
  床上,宝东最经常喊的两个名字是小杜和吴姐。在崔喜看来这两个名字一定属于与宝东有过暧昧接触的两个女人,每次听到宝东兴趣盎然地呼着她们,崔喜就有一种子弹击在心上的感觉。但她很会掩饰,她把自己行将崩溃的表情解释为如痴如仙的陶醉,这轻而易举地令宝东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是他的呼叫激发了崔喜的性欲。有的时候连崔喜自己都觉得奇怪,究竟是什么力量令自己如此地忍辱负重?其实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忍辱负重不过是用心险恶。
  崔喜开始主动出击,她几乎没怎么费劲就查清了那个小杜的底细,小杜在一家百货商店里工作,是站柜台卖金银饰品的。崔喜出发前刻意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她站在镜子前至少花费了半个小时的工夫,在确认自己的姿色已经不在那个小杜之下后,才抱起白白胖胖的儿子推门出去。走进那家商店后,她挺着胸脯,把儿子抱得紧紧的,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向小杜所在的柜台走去。她先是做出要买饰品的样子,低着头将柜台里的样品好一阵打量,待小杜问她要买什么的时候,她歪着头笑着问道,你看我像买得起金饰的人吗?
  小杜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崔喜接着说,你不用客气,怎么想就怎么说,你早看出我是乡下人了,是不?对,我是从乡下嫁到这座城市来的,看到我儿子了吧,他才是城市人呢!
  小杜说,我不管你是乡下人还是城市人,只要你是顾客,我就热情接待。
  你好明事理呀!崔喜提高了声音,说,怪不得我家宝东做梦都叫你的名字呢!
  小杜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此时她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个有些怪怪的女人原来是有来头的。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我更正一下,我刚才说错了,我家宝东不是做梦  叫你的名字,而是做床上活时叫你的名字,叫得可欢  了,不信你晚上躲到我家门口偷偷听听去。崔喜声调  依然很平和地说。
  你、你胡说什么?小杜本来天生大嗓门,可这会儿声音却变得又低又轻。
  我没胡说,我说的是实话。崔喜寸步不让,声音也越来越高,她说,你不是和宝东在修理部逗得挺欢吗y这会儿怎么蔫了。瞪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比脸蛋我不比你黑,比胆量我比你还大呢!我敢和宝东在庄稼地里做,那庄稼也是有感觉有眼睛的,那庄稼一棵挨着一棵,比这商店里的人还多呢!请问你敢在这商店里当着这些人的面和男人做吗?
  崔喜的话已经引起了——些顾客的注意,有人开始向这边靠拢,柜台里的店员也都瞪大眼睛,朝这边望过来。小杜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她用求饶的口气说,姑奶奶,你看看这是什么场所,你给我留点面子吧,我服了你还不行吗?
  ’
  你服我没用,我家宝东不服我呀。崔喜说。
  以后你家宝东就是用八台大轿抬我,我也不去他那修车了。小杜哭丧着脸说。
  崔喜见状得意地笑了,她见好就收,低下头亲了一下儿子的脸,然后抱紧儿子,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款款离去。
  这之后崔喜又去了一趟吴姐的饭店,她如法炮制,依然得胜而归。她觉得她把一些有害的苗头都掐死在萌芽状态中了。
  崔喜抱着儿子来到宝东的修理部,经过精心筹划,主动出击,崔喜觉得是该检验成果的时候了。她找了个小板凳坐到修理部门前的一块空地上,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宝东忙来忙去。宝东显然对她的到来有些反感。
  这里又是风又是土的,你带儿子到这来干什么?宝东用埋怨的口气说。
  这里风凉,坐这总比闷在屋里强。崔喜说。
  耽误了我的生意,赚不到钱了,可就没这么悠闲的日子过了。宝东说。
  崔喜当然听得出宝东的弦外之音,她清楚自己的处境和地位,她的确是个吃闲饭的,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低人一等。她没有接宝东的茬儿,她沉默了,她的确需要静下来思考一·些东西。
  宝东并不和崔喜多讲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言简意赅地表明了对崔喜到来的不满。他开始专心致 志地修理一辆摩托车,小锁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大春则趁着这个机会凑到崔喜跟前,陪她聊上几句。
  嫂子,我师傅的手艺可棒了,来修过车的人都这么说。大春说。
  崔喜勉强笑了笑,她没有吭声。
  瞧他多白呀,一看就是个城里娃。大春冲着崔喜怀里的孩子做了个鬼脸。
  崔喜依然没接茬儿,她只是就势亲了一下儿子的腮帮。
  嫂子,你们城里女人就是洋气,不像我们乡下女人那样,怎么打扮都带着土腥味儿。大春说。
  是吗?崔喜顺嘴问道。
  当然是了,就说嫂子你吧,你不怎么打扮,可一看就是城里人。大春说。
  崔喜微微一笑,没有吭声。
  等我跟师傅学成手艺,就回乡下也开一个修车部。大春说。
  以后再到修理部来,能陪崔喜聊上几句的依然只有大春。宝东总是不停地干活,以忙碌为借口来冷落她。其实崔喜只去了三次,数量虽不多,但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通过观察她发现已经没有女人和宝东拉拉扯扯了,对此崔喜很得意也很满意,她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不等宝东忍无可忍地撵她,她自己就退了。
  闲在家里,崔喜感受最深的是寂寞。在乡下的时候,家里似乎永远都是热闹的,就是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干活,寂寞也不会找上她来,因为在不算太远的地方,总会有和她一样在干活的人张望着她,主动和她打招呼。进城以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大了,她总弄不明白,在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的城市里,人1门为什么偏偏要躲开人,要为自己穿上一件厚厚的甲呢?
  好在崔喜还是有事可做的,那就是对宝东常备不懈的监督。为此她又一次去找洪姐,仍然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有关宝东的情况。站在洪姐的摊床前,她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磕着葵花子,聊着聊着就切入主题了。崔喜说洪姐你又去宝东那里了吗?洪姐说去了,她就会接着问,你是不是又发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了。起初洪姐还能认真回答,问得多了,洪姐就笑而不答了。崔喜问她为什么不答,她说我看出你的问题来了,崔喜就问什么问题,洪姐说你把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宝东身上了,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
  我这样有什么不对吗?崔喜问。
  我看也对也不对。洪姐说,你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宝东身上,说明你对他一往情深,这应该是对的。可是你却因此丧失了你自己,宝东成了你全部的精神生活,我问你,属于你自己的生活是什么呢?
  崔喜沉默了,洪姐的话像一跟钢针,一下子扎在了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或者说洪姐说出了她潜意识里早就有的,但她自己却说不出来的东西。
  作为另一种维护,崔喜开始对宝东体贴入微。她懂得一张一弛的道理,有的时候女人的温柔要比监督更管用。
  她每天早早起床为宝东准备早餐,当宝东走出家门的时候她总忘不了学某些外国电影里的夫妻那样,送上一个暂别的吻,这一吻令宝东觉得又好笑又温馨。每天离宝东回家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她就开始拉开架势准备晚餐。她选好洗净宝东最爱吃的小萝卜菜,把生酱炸熟盛在一个小碟里,然后在玻璃罐前接上一杯宝东自己用蛇胆和鹿茸炮制的白酒。喝了这种酒的宝东上床后总会勇猛异常,崔喜一想到这些心里就直发抖,她说不清自己对此是向往还是恐惧。
  这种体贴入微还不可避免地体现在床笫之欢上。说心里话,崔喜偏爱的是那种很传统的姿势,可宝东却喜欢玩些花样,他毫无节制的要求曾令崔喜大为反感,但她还是忍了,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觉得自己几乎是在卖身讨好。但她并不悲哀,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当大春把她当做一个真正的城市女人来崇拜时,她的自豪感使一切的委屈和不快都化作了一团空气。
  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之后,崔喜还是忍不住和宝东打了一架。起因很简单,崔喜从早市上买回了几只小鸡,把它们放在一只纸盒箱里养着。这几只小鸡整天叽叽喳喳地叫,尤其早晨叫得更欢。宝东常常被它们吵醒,为这他经常抱怨,叫崔喜赶紧把这几只小鸡处理掉。崔喜在这个问题上显得艮固执,她给宝东讲养鸡的好处,说养鸡不但好玩,还能给房间带来活力和生气。鸡长大了官虾蛋,家里就不用花钱买蛋了,就是鸡老了下不了蛋了,它的肉还能吃呢!宝东也拿她没辙。
  火气是偶然点起来的,有一天早晨宝东又被鸡给叫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卫生间,刚走几步就踩到了一泡鸡屎,原来鸡们在半夜跳出纸盒箱,正满屋闲逛呢。宝东怒从心起,抓起一只小鸡就甩向了窗外,他们家是五楼,这只小鸡的命运可想而知。崔喜扒着窗台看着已摔扁的小鸡,胸中憋闷了好久的东西一下子都涌了出来。她失声大哭,边哭边骂宝东不是东西。
   宝东应该算作一个很大度的男人,要在以往,崔喜骂他几句他并不会怎样。但此时他也正在气头上,崔喜骂他,他便寸步不让,他底气十足地嚷道,别把你乡下那一套搬这来,这是城市,不是农村。
  农村怎么了,农村来的就要挨你的欺负吗?崔喜最忌讳别人说她是乡下人,此时她把刻意的顺从抛到一边,哭得更凶了。
  宝东说这句话的确是有感而发,他早就听人讲过,乡下人和城市人的区别是根深蒂固的,是很难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比如某个乡下孩子考上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城里工作生活了若干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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