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小三,你要有点思想准备,这演习的事还难说什么时候结束。”
方怡惊问道:“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爸已经回来汇报演习情况了?”
梁平道:“也用不着对你保密了。也不知道A师是真不经打呀,还是朱海鹏太厉害了,不到两天,红军就垮掉了。这个结果很难让人接受。你爸的意思恐怕是想再来一次。”
方怡呆立片刻,眼睛喷出了火苗,咬着牙说道:“他妈的这个朱海鹏,真是想出名想疯了。我专门去找他谈过,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我去找秦司令、周政委,不能总依着我爸。再不治,他怕连年都过不去。”
梁平劝道:“你冷静点!我看这事也只能依着他,不依着他,他一下子就会垮掉。”
方怡眼含泪光,又骂道:“范英明这个王八蛋也太没用了!一万多人,连两天都坚持不了。”
梁平说:“你还是别让首长生气。我回去看看情况,或许这会就结束了。”
方怡看见两个孩子在院里院外疯跑,厉声喝道:“都给我回去做作业去。”跑到院门口张望好一会儿,回屋又给梁平打电话,梁平说这个会还没有要完的意思。
方英达的汇报在傍晚已变成一次常委会。会场气氛肃穆压抑,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秦司令脸色很难看,看看坐在对面的方英达,“这次演习仅达到这样一个目的是不行的。老方,你认为A师这回败这么惨的主要原因有哪些?有没有目前条件下根本无法克服的?”
方英达道:“客观原因也有一些,电子部队,红军根本无法和蓝军抗衡,战场主动性也就无法谈起了。”
周政委接道:“这个问题好解决,可以把电子对抗二团配属A师。我认为该进行第二阶段演习。第一阶段的演习结果表明,我们对一些特殊部队的性能认识不足嘛。”
方英达接着说:“客观原因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主观原因。从目前指委会掌握的情况看,红军演习指导思想很混乱。黄兴安实际上改变了范英明上次答辩时的作战方针。”
政治部张主任道:“这不是多头指挥吗?”
方英达道:“A师成立的也是演习指导委员会,现在还无法认定黄兴安属不属于越权。轻敌也是一个原因。”
秦司令道:“一个甲种师,面对再强的敌人,也不该是这种表现。密码被破,指挥所被人捣毁,这些事件的直接责任人,一定要严肃处理。”
周政委说:“老方,那个范英明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换人。”
方英达道:“这要等研究完他们司令部演习备忘录后才能确定。从他返回指挥位置后面的情况看,还没发现处置严重失当的地方。”
秦司令道:“演习人事问题,今天就不讨论了。主要议一下进行第二阶段演习的可能性,还有费用问题。”
周政委接道:“第一阶段演习,也该有个评价。蓝军的表现相当让人振奋,应该马上通令嘉奖。C师奋发图强,走科技强军之路,取得了成果,要及时总结经验。费用问题,我看用不着讨论,砸锅卖铁也要搞。一个甲种师表现这样,是让人睡不着觉的严重问题。”
秦司令说:“我们今天要想细一些。”
会议一直在进行着,不知不觉,天就黑透了。方家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对着一桌子菜默默地坐着。龙龙试几试,终于伸手去抓了几片牛肉大口大口吃起来。
方怡一巴掌把龙龙打翻在沙发上,瞪着眼说:“吃,吃,你就知道吃。”
朱老太太忙走过去把龙龙揽在怀里,数落着:“闺女,他才几岁,懂个啥?没轻没重往头上打,打坏了咋办?要打就打屁股。”
龙龙这才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方怡站起来喝道:“哭,你再哭。”
龙龙果真就不敢哭了。
朱老太太看着方怡道:“闺女,你今天这是咋回事?老司令打仗回来,你咋不高兴?”
方怡顾不了太多了,对朱老太太说:“还不是你那个好儿子干的好事!”
朱老太太站了起来,“海鹏做啥错事了?闺女,你给我说说。”
方怡冷笑道:“海鹏好得很!用两天,就把我爸手下一万多人打败了。”
朱老太太顶真起来,“不对呀,你不是说老司令管着海鹏吗?咋会自己打自己?”
方怡气笑了,比画着说:“我,我怎么对你说呢!反正,你儿子打赢了,我爸就不能回来治病……”
电话铃儿响了。
方怡拿起听了一会儿,脸就青了。
朱老太太问:“闺女,出啥事了?”
方怡取了外套,“你们吃吧。我爸在会议室晕倒了。”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朱老太太自语道:“肯定是海鹏犯了错。这闺女还没这个样子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呀——”
突出重围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演习停止后,蓝军司令部在第三天傍晚接到继续原地休整的命令。命令强调各级指挥员一定要严格掌握部队,要特别重视部队御寒问题。又过了两天,没有任何新的消息,协调委和指导委对演习中蓝军的表现也不置可否。种种异常,让蓝军的指挥员们忐忑不安起来。原来定下的在返回原驻地前搞的庆功会,也变得遥遥无期了。这天一大早,楚天舒驱车来到蓝军指挥所。离老远,他就看见常少乐一个人在树林里打二十四式太极拳。白鹤亮翅、双风灌耳……一着一式,都像模像样。
楚天舒等常少乐做个收式吐一口长气,说道:“师长,你还有闲心练拳。”
常少乐穿着衣服说:“练太极拳有好处,可以化解浮躁之气。高尔夫球也能解决这个问题:可惜现在咱还消费不起。大清早跑来干什么?”
楚天舒说:“五天了,干部战士都闲得筋疼。是让哭是让笑,总该给个说法吧?”
常少乐嘿嘿笑着:“说法?没有说法也就是说法,等呗。”
楚天舒说:“师长,我可是给下边许过愿的,打赢了,该有什么奖励,红口白牙说了。下边找我兑现,我怎么办?”
常少乐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堂堂上校团长,当然要兑现。只是眼下得闷几天。”
楚天舒道:“输了还好办点,一级训一级,列兵流眼泪鼻涕,气一放,也就通泰了。这赢了又不叫乐,事就难办。再憋就憋出毛病了。”
常少乐说:“唱军歌呀。唱,一首接一首唱,唱一天,气也就泄了。”
楚天舒说:“上边老不发话,心里总不踏实。我是来吃定心丸的。”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排木板房前。
常少乐道:“你没底,我就有底了?我有底还练太极拳干什么?”扬手擂了两下门,“太阳照住屁股了,还在睡。”
朱海鹏打开房门,睡眼惺松地看着两个搭档,“我正在做梦,你们来得真不是时候。”
常少乐从简易小桌上拿起一封封好的信,笑呵呵地说:“江月蓉女士收,两枚邮票,这梦恐怕与媳妇有关吧。”
朱海鹏伸手抢过信,“战役是你鼓动发起的,你又来冷嘲热讽。”
楚天舒问道:“战场形势如何?”
朱海鹏掂掂信说道:“情况扑朔迷离,只好孤注一掷。昨晚搜肠刮肚集结五千余兵马,准备作最后一次冲击,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常少乐伸出鼻子嗅嗅,把窗子打开了,“皮鞋一个钟头擦一次,你这袜子怕是十来天没洗了,能熏死蚊子。”
朱海鹏扔掉鞋刷子,“二十天没洗。两位大清早进宅,准没啥好事。”
常少乐说:“楚团长心里没底,来吃定心丸,我这儿没有,看看你这儿有没有现成的。”
朱海鹏走到门外,伸个懒腰,“一点消息没有,要有消息,不是大好,就是大坏。等着就是了。”
楚天舒说:“你这是江湖骗子开的药方,吃了不治病。你到底是怎么看的?”
朱海鹏看看远处正在练拳的警卫连战士,“给我们的政策是特区政策,我们要是干砸了,当然要挨板子。我们没干砸,本来应该得到奖励,问题是我们用三十四个小时把一个甲种师打垮了,事情就复杂起来了。”
常少乐叹口气道:“他们要能支撑五天以上,哪怕结果还是这个结果,那就可以接受。我到C师四年半,军领导来C师六次,到A师十八次;军区领导来C师两次半,半次是秦司令路过C师,打个尖,看了一眼师养殖场,到A师十一次。”
朱海鹏道:“这数字很有说服力。这恐怕是问题的症结。”
楚天舒实际上已经很悲观,大清早赶来本是想听几句提劲的话,一听常少乐和朱海鹏都不乐观,悲叹一声,“上头要是叶公好龙,这可怎么办?”
正在说着,丁参谋跑步过来报告:“军协调委赵处长电话通知。”
常少乐伸出手说:“动用特急电话,会是什么事?电话记录呢?”
丁参谋道:“赵处长不让记录,他说是陈军长的意思。秦司令、周政委和方副司令正在飞往K市,军部已派两架直升机去接。三位首长只说看看演习部队。赵处长让我们做点准备。”
常少乐问:“没有了?”
丁参谋答:“没有了。”
常少乐又问:“没说先看他们先看我们?”
了参谋说:“我问了,军部也不知道。”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军区一、二、三号首长一起出巡,十分罕见。三位首长先到哪里,将直接影响到对这次演习的结论。几个人匆匆来到作战室,盯着红色电话机看了好一会儿,没人去动。
常少乐看看表,“时间不多了,得赶快准备准备。”
楚天舒依然很悲观,“怎么准备?战士们都在休息,组织他们搞训练,肯定都心不在焉。再说,来不来咱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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