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粘鸟胶一直走过来呢?如此力大无穷的畜生,一点儿粘糊糊的东西能挡得
住吗?
老虎加快了步伐,从悠闲的散步变成稳健的奔跑,毛光水滑的双肩活塞
似地前后耸动。要不是已经吓得半死,哈尔准得承认,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和
谐优美的肌肉运动。
那野兽一点儿没注意到那只刺鼠。怎么回事儿?它的目光似乎越过刺鼠
直盯着前面的两个人。就这样暴露无遗地站着,等着老虎扑上来,哈尔觉得,
这简直傻透了。他讨厌那低沉阴险的呼噜,他宁可听这只野兽大吼大叫。但
是,这只虎不愿意耗费体力去大吼大叫。
它快走到罗网那儿了。突然,刺鼠吸引了它的注意,它停下脚步,纹丝
不动地站住,接着,趴在地上,在那儿卧了整整一分钟。它把全身的肌肉缩
紧,毛皮上的黑色光泽像细碎的涟漪在肌肉上荡漾。
突然,它纵身一跳,跃起足有十几英尺高。
多么优美的腾跃啊!在空中,它大吼一声,吼声在森林里颤动、回响。
它以排山倒海之势俯冲下来,扑向那只束手就擒的刺鼠,一口咬住它的脖子。
但它马上就放开了它。因为它的注意力已转移到脚底下的东西上去。
哈尔暗想,这一回,我们可要看看粘鸟胶是不是真能粘住老虎了。不,
艾克华错了!老虎已经举起了一只脚爪,脚爪上粘满了白东西。然后,它又
举起另一只脚爪,莫名其妙地盯着它。
哈尔可看够了。“看到了吧!”他大叫,“你的粘鸟胶粘不住它。走吧,
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吧。”
艾克华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等一下,你还没明白,等着瞧吧。”
那虎正想方设法,要舐掉它爪上的东西,但怎么也舐不掉。它动怒了,
发疯似地乱啃乱咬,涂得一脸是胶。它想把胶从脸上搓掉,结果,却把胶全
糊到眼睛上去了。它索性躺下来,四爪并用。这么一来,半边身子都粘满了
那种怪东西。它竭力要把它弄掉,不料越弄越糟。
哈尔这才明白了。他奶奶给他讲过一种古老的习惯:为了使猫适应一个
新环境,人们常把牛油涂抹在它的四只爪子上,猫只顾舐牛油,就没功夫管
别的事儿了。
眼下,这只虎也一样,它既顾不上那只刺鼠,也没功夫管前面的两个人。
它已经变成一只一心一意要弄掉那些粘糊糊的树胶的猫。只要是猫科动物,
不管是哪一种,都喜欢干净。
罗杰和另外几个印第安人也来了,正赶上看这场好戏。透过抹得一塌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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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的眼睛,老虎看见了他们,朝他们低吼了几声,然后,又继续在自己的毛
皮上舐着、撕咬着。它蹲坐起来,开始用爪子洗脸,那模样完全像只家猫。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抓它了。”艾克华说。
他让印第安人把笼子搬来。他把网绳穿过笼前门,再从笼后的笼栅间穿
出去。然后,他轻轻拉了拉绳子,使系在罗网四角的绳子绷紧。其他人都抓
住绳子帮他拉。
“慢点儿,慢点儿。”他说。
罗网的外沿轻轻地披落在虎身上。那猛兽正被一英寸一英寸地拉进笼
里,它的挣扎反而帮了艾克华的忙。每当它朝兽宠的方向移动。身体的任何
部位,罗网都随着它的移动收得更紧,使它没有后退的余地。罗网和网里那
只粘乎乎的大家伙终于都进了兽笼,笼门上了锁。笼内的俘虏暂停舐咬爪子,
用力推了几下笼栅,又舐咬开了。
“它这样将要忙足一星期,”艾克华说,“一直到它皮毛上的每一点胶
都敌干净为止。”
船员们把笼子放在两根圆木上,滚动着运到河边,那虎只顾一心一意地
摆弄身上的粘鸟胶,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方舟”划过来,虎笼被吊到
“方舟”的甲板上,放进了“托尔多”。一个印第安人把那只刺鼠从网上摘
下来,留来晚饭时吃。
哈尔高兴得容光焕发,他这里走走,那里逛逛,见人就道喜,对班科也
不例外。对艾克华,他格外感激。这一辉煌战绩使这次探险大获成功。
不过,只能说差不多成功吧。他还要抓一条南美大树栖森蚺呢。而且,
他还得躲开“鳄鱼头”,把搜集到的动物运往下游,装上轮船运回家。
这一切,在他看来都不难办到。他现在太开心、太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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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南美大森蚺
①
在南美大森蚺 的身上,是划不着火柴的。这是哈尔的一个卓越的科学发
现。
他们又沿着亚马孙河航行了200英里,收集的动物增加了一只倒挂的树
②
懒 ,一只全身销甲的犰狳,还有一只漂亮的亚马孙鹿。
他们停泊在一道小河湾里过了一夜。河湾岸边参差不齐,有沙滩,还有
很多沼泽。艾克华说,这种地方很可能有大森蚺出没。
早上,哈尔登上“方舟”,去看看动物们的情况,他发现朱鹭不见了,
只留下几根羽毛,鸟笼也弄了个稀巴烂。那鸟不可能把笼子弄成这样,只有
强壮有力的大家伙才做得到。
他望望周围的动物,想从它们的眼神里找到那个作贼心虚的家伙。大鬣
蜥正舒舒服服地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中闭目养神。它完全有能力搞这种勾当,
但缚它的绳子太短。蛇怪是严格的素食者,它正在晨运,被绳子牵着,在水
上跑步。巨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丝毫内疚。这种热带美洲的巨鹤爱吃
鼠类、蛙类和鱼类,但它不至于像那种吞噬同类的禽兽那样吃别的鸟类。即
使它真的要吃它的远亲朱鹭,也必须把缚它的绳子扯直才办得到,可绳子还
是老样子。
从鸟笼破烂的样子看来,绞蟒的嫌疑最大。但绞蟒在另一条船上睡得正
香,肚子里的野猪还没消化完呢,因此,也不可能是它。
魑蝙吱吱叫着要早饭吃。
哈尔动手给“妖婆”准备早饭。他拿出一瓶去纤维蛋白血——就是说,
经使掼劲儿打去掉纤维蛋白的血浆。纤维蛋白是使血浆凝结的物质。“妖婆”
不吃凝结了的血。但是,要每天给它弄一只新鲜动物太费功夫。而且,一只
水豚的血只够它吃三天——如果三天都能保持新鲜的话。瓶子里的血已经留
了三天,还没凝结。
不过,这血很冷。哈尔往锅里倒出一杯血,放在“托尔多”角落的壁炉
上,他往锅底塞了些刨花和柴枝,准备生火。
他习惯地在“托尔多”的柱子上划火柴。这回第一根火柴没划着。他又
接着擦了好几根,还是擦不着。
在半明半暗的“托尔多”里,他觉得这根柱子看起有点儿异样。但屋外
阳光耀眼,他刚从外头进屋,眼睛一时看不清屋里的东西。他试着在另一根
柱子上划火柴,火柴马上着了。
火燃起来了,他抬头看了看那根老擦不着火的柱子,吓得直朝后退,神
经高度紧张起来。一条巨蛇盘在柱子上。他刚才就是在这条巨蛇的鳞片上划
火柴。
开头,他还以为是他的绞蟒从快艇上逃了出来。但他马上就发现,这蛇
绝没有绞蟒那种华丽的皮色,身体也比绞蟒大两倍。
他猛然意识到,他面前的是一条南美大森蚺,世界第一大蛇。印度的王
蟒,有时比大森蚺长,却没有它那么粗大,也轻得多。
① 大森蚺,热带南美洲产的一种属于蟒科的大型树栖蟒,背部有两行大黑斑,具半水栖习性,常在夜间多
水的地方埋伏树上,趁动物来饮水时捕猎之。多半捕食较小的动物和水鸟,又名水蟒。——译者。
② 树懒,南美洲产的一种哺乳动物,栖于森林,行动缓慢,故名树懒。——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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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蛇盘绕在柱子上,哈尔无法估计它的长度,但看得出来,它足有一英
尺粗。它身上有一个地方鼓了出来,那很可能就是哈尔的朱鹭!
大森蚺的身体是墨绿色的,一种不吉利的墨绿;头呈黑色,双眼一眨不
眨地盯着吓呆了的哈尔。哈尔想起了印第安人讲的故事:据说,大森蚺能用
这双可怕的眼睛使人或动物进入催眠状态。哈尔并不相信这种传说,但他仍
然感到全身瘫软,费了好大的劲,总算从“托尔多”里走了出去。他不安地
回头看了一眼,那大蛇还是纹丝未动。
哈尔想呼喊岸上的伙伴,却喊不出声,直到爬上岸后,方才惊魂稍定。
南美大森蚺!”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在‘托尔多’里面有条南美大
森蚺。”
这消息使船员们大为兴奋。“咱们把它抓起来吧!”罗杰说。
“好哇。不过,怎么抓法呢?总不能就这么走过去,伸出双臂搂住这条
大森蚺吧。”
哈尔在一根圆木上坐下来思考着。如果他们就在“托尔多”里用套索抓
这条大蛇,它准会到处扑腾,把“托尔多”捣成碎片;它会咬死其它动物,
甚至可能把“方舟”弄翻。
艾克华一直是哈尔的好帮手,因此,他又找艾克华,但这一回,这位印
第安人却拿不出办法来。
“我们从来也不逮大森蚰,”他说,“印第安人害怕它。”
“但你们却有本事把绞蟒驯养成宠物。”
艾克华笑起来;“绞蟒是我们的朋友;南美大森蚺却是我们的死敌,‘吃
鹿兽’又凶残又阴险。”
哈尔注意到,艾克华用了一个印第安名字来叫大森蚺——“吃鹿兽”。
这使他想到了一条计策。
“也许,我们可以用鹿把那条大森蚺引上岸。只要能把它弄上岸,我们
就能用绳索把它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