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铜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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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铜床-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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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的家俱公司,看能否特别定制一张,但最终也是没了下文。等到婚期将至,不能再等,赵静安只好另购了一张庄重体面的花犁红木的雕花木床,做了婚床。
    吕家二姑娘名叫翠喜,模样儿端庄娟秀。嫁到赵家后,晚上熄了灯,男人总要在她的双乳上或亲或吻、或抚或弄,直到睡着了还要握着她的乳头不放。翠喜打小在闺房中长大,对于男女房事的全部了解,仅仅限于出嫁前母亲在她耳边的几句耳语。母亲说,入了洞房男人会爬到你的身上来,你就由着他,他想干什么你就顺着他。开始的时候会把你弄得很疼,但疼过几天就好了,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翠喜记住了母亲说的每个字,入了洞房,男人果真爬到她的身上,还脱光了她的衣裳,在她身上摸个不停,羞得她紧闭双眼,紧张的等待着母亲告诉她的那个“疼”。但一天天过去了,没等到任何的疼,到是男人的抚弄让她越来越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痒来。
    有些夜里,男人刚一触到她的乳房,她浑身的皮肤就会立刻紧张到绷得紧紧的,热气顺着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灼得她从心里到身上,到处比蚂蚁爬还要难受。这时候,她多么渴望男人除了抚摩,还能再对她做点什么,哪怕是把她拆成了几块她也心甘情愿啊!但是到底希望男人对她做的是什么呢,她也说不太上来。望着握着她的乳房睡熟了的男人,一夜一夜,她用双腿紧紧夹住柔软的被子或者枕头,抵御着通体的躁热和难耐的奇痒。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城里就闹起义和团来了。先是山东陆陆续续传来消息,说那儿越来越多的人练一种叫“义和拳”的神拳,练好的人能请神附体刀枪不入。义和团的宗义是“仇教灭洋”,在山东各地驱逐洋人,焚烧教堂。再后来,又听说义和团从山东进了直隶。当有一天,管家杜升从天津回来,说在天津城里也看到了不少红布包头,腰系红巾,手提大刀的义和团时,赵静安方才感到,事情真的是有点不妙了。
    杜升去天津,是赵静安差遣他到瑞记洋行去送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前两日,赵静安意外收到一封天津瑞记洋行的来信,信中询问,他是否于四年前在瑞记洋行特别订购过一张式样独特的铜床,现在所订货物已准备妥当,如仍需要,请速到瑞记洋行交付定金,货物不日即可由美国装箱启运。瑞记洋行索要的价款总共高达万两白银之巨,几乎相当于当时的数百亩良田,但这突然的消息还是让赵静安喜出望外、兴奋不已,当天就备好了银票让杜升送了去。
    很快,北京城也出现义和团了,明眼人知道,这是朝中的庆亲王失势,而力主排外的端郡王彻底掌权的明确信号。果然没出几天,义和团在城里各处就升起了大旗,设立了坛场,人手一把大刀,日日操练,刀铺里的刀都被他们买了个干净。
    赵静安曾亲眼见过一个义和团的头领在坛场当众弄法,只见他作完揖,口里嘟囔了几句咒语,举起拳来请神。一会儿似乎伸就伏了体,两眼发直,抡刀乱耍,说也奇怪,照他自己肚子上连砍几刀,只显一道道白印,一点也不曾破。问他是什么神?他说是孙悟空,随着就打了一趟拳。旁边有懂的人说,打的倒真是猴拳。
    有了义和团还不算,后来又出了个红灯罩,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身穿红衫红裤,头上挽了髻,手持红帽,夜提红灯,白天拿着一把红折扇,连扇坠子都是红的。打扮起来也很鲜艳,只是脸上模样不大好看,全带几分凶气。她们修炼时找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几天内便能把法术学成,据说用扇子扇一扇,就能飞天入地。她们称她们的首领为“圣母”,直隶总督裕禄还用黄轿子接去款待过一次。其实,这个“圣母”许多人都见过,原本是运粮船上的一个船婆而已。
    刀枪不入也好,飞檐走壁也罢,只要是个活人,喝水、吃饭这些俗事每天还是免不了的。自打义和团进京第一天,赵静安就每天给义和团的各个坛场送去甜水,需要多少就送多少。赵家在城里还开了间澡堂,遇有义和团的人来洗澡概不收费,如果来的还是个头目,那还要沏上壶好茶,请到单间,叫来手艺最好的师傅,修脚、搓背,伺候到家。义和团的首领大家都叫“老师”,有几个老师酒足饭饱后,几乎天天都到澡堂来泡一泡,赵静安很快跟他们熟络了起来。得着了这几个“老师”的庇护,赵家也少去了许多骚扰。
    就这么着,赵家躲过了一劫,但看着先前一些与洋人有过瓜葛的人,随便就给抓到坛上,义和团里的大师兄焚上三道表,问问你是不是好人,表焚后,如果升起,你就是好人,升不起,就立刻乱刀剁死。赵静安心有余悸,还是决定安排家眷到乡下躲避一阵再说。
    翠喜执意留了下来,她对赵静安说:“这一走,家里一个女人都没留下,连给你做饭洗衣的人都没有了。再说了,这义和团也好,洋人也好,他们再怎么打得死去活来,不也得每天吃、喝、洗、睡啊。咱们小心伺候着,也不会把咱们家怎么着的。”
    赵静安当然明白翠喜说的有道理,他只是纳闷,朝廷怎么能指望象义和团这样的乌合之众来与洋人抗衡呢?他想,这天下不知要乱到什么样子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到了六月初,清军在北京杀了个日本书记员和一个德国公使,洋人的联合舰队占领了大沽炮台,清廷与诸国列强正式交起了手来。
    在北京城里,甘肃提督董福祥率领他的军队和数千义和团,昼夜围攻东交民巷的外国使馆。使馆区总共只有区区几百水兵驻守,但清军却久攻不下,而北京城外,却不时传来天津陷落,联军不停北上的不利消息。
    北京城乱成一片,枪炮声此起彼伏,商铺大多关了门歇了业,可是赵家送水的买卖却没有中断。人们可以不听戏,不上烟馆茶馆,不再买卖任何东西,却不能一日不喝水不吃饭。赵静安依旧每天领着几个伙计挨家挨户的把水送去,那些给不出现钱的就先赊着,决不断了供应。街坊四邻每忆起这一段,没有不说赵家仁义的。
    城外风声越来越紧,眼看洋人就要打到通州了。这一天,赵静安又突然接到一封瑞记洋行的信,信中说,预定的铜床已运抵天津,但现在突逢战乱,货物又如此贵重,希望共同商议一个稳妥的交货的办法。
    邮路早已不通,信是瑞记洋行的一位经理亲自送来的。这为经理恰好也姓赵,他装扮成逃难的百姓,骑着毛驴,冒险穿过战场,用了三天从天津走到了北京。
    “按合同,您委托的是加急特办,货一到岸,我们理应用最快的速度将货物送到府上才是,但眼下兵荒马乱,路上极不安全,您看能否允许我们等战事平息,再将货物送来?”
    “世道乱成这个样子,还谈什么允许不允许。赵经理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我货物的情况,我已非常感谢了。”
    “瑞记洋行一向视信誉为生命,这次没能按时履行您的委托深感愧疚,能得到您的谅解深表感谢。”
    赵静安请这位赵经理讲了讲天津到北京一路的经过,原来联军占领天津后,把日常补给的任务摊派给了天津主要的几个洋行。洋行运送补给物资的车队持有联军开出的特别通行证,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将补给物资直接运到最前沿的军营,路上还有小队的联军护送。赵经理就是跟随一队补给车队到了交战的前沿,然后再装扮成逃难的难民,混在逃难的人群里,穿越火线,路上再经过清军和义和团把守的几个哨卡的盘查,最后进了北京城。
    赵静安眼前一亮:“你是说,你们的车队能将货物直接运到火线?”
    “是的。”
    “这么说,在军需物资之外,如果再多加上一两辆大车,也能将别的货物一同安全运到前边来了?”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您想到了什么?”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再运军需物资的时候,把我的那批货也一块装车,然后我派人过去接。”
    “这还是太危险了,清军这边的几个关卡,名为检查,实则无异于抢劫,如何能确保大车顺利通过呢?”
    “到了这边我就有办法了,只要在联军那边不出问题,我们就算交接两清了,有什么风险都与你们无关。”
    “再等些日子,战事平息了,那不更稳妥些吗?”
        “这仗谁也说不好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一段,不等了,既然能办,我看就这样办吧。”
    “也好,您是货主,您拿定了主意,我们就按您的意思办。”
    赵静安手里有一张义和团一个大头目邢老师的的名片,是赵静安趁邢老师在澡堂搓澡搓得正舒服时,跟他讨来的。当时是为了出城采购粮食,过各个关卡时能得到些方便。城里的粮食店早就关门歇业了,城外的村民也很少敢把粮食和蔬菜挑到城里来卖,只好到城外的村里,在地头上跟村民们购买。这张名片到还真是管用,别人过关卡检查总要被层层盘剥,拿了这张名片给那些官兵一看,就一路畅通了。
    当天夜里,赵静安把这张名片交给杜升,仔细叮嘱了一遍,又让他格外多带了些银两。第二天一早,杜升就领着个得力的伙计三儿,与瑞记洋行的赵经理一同返回了天津。
    杜升这趟还算顺利,去的路上遇到的都是逃难的人和溃败下来的清军,谁也没心思注意他们。到了天津,把货物装上大车,跟在洋兵护送的车队后头,路上就更顺利了。清军溃败的速度很快,通州以南的地界连一个清兵的影子也见不着,车队几乎一溜小跑的就到了通州。
    通州是古往今来的“太平州”,过去的数千年间,北京城数易其主,但通州却安然无恙。可眼下“太平州”四周战云密布,各路联军集结城下,即将发起最后的攻击。瑞记洋行的赵经理安排车队在联军的后方营地休憩一夜,他去交涉,打算第二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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