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的看着他在她面前吞云吐雾,隔了一会,皱着眉,平静的对她说:“戒了。”
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她不由就动气:“别把我当茵茵。你凭什么管我?”
他头一回看到她暴跳如雷的样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痛惜,声音却依旧冷淡:“是我对不起你。你不必拿自己出气。”
她只觉得好笑,可是明白其实是不甘心。终于忍不住问出来:“陆子鸣,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的错你也能犯?她怀孕多久了,你不要跟我说你也不知道!”
她很少这样在外面失态,就算是质问,音量也并不大。他怔怔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之前我的确不知情……直到上个礼拜,她来找我,说怀了我的孩子,求我救她父亲……”
她才想起母亲之前在电话里暗示她的话。一切来得这样巧。
陆子鸣见她不作声,走上来想拉她,她退了一步,还是沉默的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你开车来了吗?我们回去再说。”
她又看了眼医院,终于妥协,把车钥匙递到他手中,然后看着他在停车场开车,倒车,慢慢的停在她身旁,用期待的目光望住她。夜色很重,星光很淡,一切都那么模糊,仿佛梦境,那么的不真实。她只希望,一切真的只是场梦,就在不久前,她还沉浸在几乎触手可及的幸福中。
她平息了一下心情,拉开车门问:“你安排她住院了吗?”
陆子鸣坐在驾驶位上,一边盯着后视镜倒车,一边说:“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阵,她刚睡了,我就没吵醒她。等她身体好一点,我再给她安排地方。”
她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你难道打算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陆子鸣怔了下,车子还没开出几步,又“戛”的刹在了路边。从这个角度,看得清他攥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你头脑发热不要紧,不要拉着她一起去死。”
他终于抬起头,艰难出声:“我知道该怎么做。”
雷允晴嘴唇微张,还想说什么,可是嘴里只有一片苦涩。凭什么她要去扮那个恶人?只要她把乔佩的住院病房号透露一点儿给老太太,她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心想事成。
他却像猜到了一样,转过脸来看着她:“囡囡,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她隐约猜到了七八分,并没有直接答应,只道:“你先说。”
“不要去动她。”他说得简洁,话音里却透着一股果断和狠厉。她平白他不是在请求她,只是在警告她。而他的目光,依旧深邃如海,密密的将她包围,让她毫无退路。
雷允晴苦笑了一下。不管是陆老太太,还是母亲,甚至茵茵,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件事,都不会放过乔佩,而最不想这孩子生下来的人,一定是她。可她没有那么傻,还不至于冲动到亲自去动手,他又何必非要逼她答应呢?
见她犹豫,陆子鸣又说:“她瞒着我,一个人怀着孩子三个月,过得很是辛苦。我亏欠了她很多,也亏欠了你。囡囡,你相信我,等过一阵子她身体好一点,我就会去劝她把孩子拿掉……可是,我不希望动手的那个人是你。你懂吗?”
三个月……那该是他刚回国的时候了。她终于明白,婚姻和爱情一样,无法强求,不是你的,永远也求不来。就像她以为她已经摘到了幸福的果实,可是一切来得突然,轻而易举的就毁掉了她的一切。
她觉得很累,扭过头去,哑声说:“好,我答应你。”
三十五,心不在焉
这一路难得没有堵车,陆子鸣把车开到陆家宅子外,并没有将车熄火。两人沉默的坐在车上,过了一会,他低声说:“谢谢。”他并没有看她,只是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
雷允晴不做声。隔了好一阵子,才动手开始解安全带:“我还是搬回去住一阵子,等你把事情解决了……”她说不下去,因为连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才算解决。就算乔佩把孩子拿掉了,他们之间就能真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吗?她还能心安理得的嫁给他吗?
声音不由自主的就哽咽了,不想被他发现,她很快的打开车门,先下车走掉了。
身后,陆子鸣攥紧了方向盘,还是一动不动。
进了屋发现大家都已经吃了晚饭,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柳嫂见两人回来,殷勤的的招呼他们过去吃甜品,雷允晴只推说刚吃过,没有胃口。
其实她连晚饭都还没吃,至于陆子鸣有没有,她是不知道了。
老太太正端着本影集,兴致颇高,招呼她过去,说:“看这家影楼送来的样本真不错,你们还没拍婚纱照吧?这上面奶奶可不是老古板,一辈子一次的事,可得拍的漂漂亮亮的。来看看,喜欢不?”
陆子茵也跟着起哄:“晴姐穿这身准漂亮。”
她扫了一眼,只觉得意兴阑珊:“都好,奶奶觉得好就行。其实我……”刚一开口,却被陆子鸣握住了手,他的手冰凉,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望住她,她就怎么也说不出“搬出去”的话来,最后只摇了摇头,说:“其实我有点累了,想先上去休息下。”
老太太也体谅她刚回国,嘱咐她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却在上楼时不期然撞见刚敷了面膜的芸姨。隔着白色的一层如同面具,看不出她的表情,她的话也让人无从猜测。
“小晴是有福的人啊,这么大事都能化险为夷,回来肯定会有好事发生。”
她冷了声音:“芸姨是想说我大难不死吧?”
“呸呸,别说那不吉利的字。你和子鸣哦好事就要近了,我这做长辈的也没什么准备,这镯子就当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她说着,竟真从身上掏出一只翡翠镯子,通体碧绿,却是上等的成色。
雷允晴推拒着:“芸姨不必破费,老太太已经送了镯子……”
“呦,得了老太太的宝贝,看不上我这破东西了呢。”
芸姨的话还是那么尖利,她不想再纠缠下去,顺手抄过镯子:“那就谢谢芸姨了。”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来,我帮你戴上。”今晚的芸姨格外殷勤,握住她的手,亲自将那镯子套在她左手手腕上。
回房后,看见她的行李箱靠在角落里放得好好的,衣服什么都被拿出来,整整齐齐的叠在衣柜里。不知是柳嫂做的还是陆子鸣。
有点心酸,没想到刚回来又要搬出去。
她把皮箱拉出来打开,坐在床沿上,又一件一件把衣服往里塞,收到一半时陆子鸣上来,看到她这举动不由一怔,撑圆了眼睛问:“雷允晴,你这是做什么?”
她没抬头,只冷冷的说:“我给你时间,你也给我一点时间。”『
他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看奶奶这么高兴,你忍心让她难过吗?你这个节骨眼上忽然要搬出去,难道奶奶就不会疑心?”
她被他握住的手腕蓦地一颤,像是被火灼着了,猛的抽了出来,“啪”一声,响亮清脆,打在他的脸上。
她爱他,从小敬重他,把他当哥哥一样,恐怕连她自己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抬手打他。
陆子鸣显然被打懵了,雷允晴也觉得自己的掌心火辣辣的疼起来。可是痛都不及心疼。
“你就这么为她着想?”情不自禁就吼出这句,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上涌。她一说完,就立刻背过身去,死死咬着嘴唇,在心里默念:我要坚强点……我要坚强点……我要坚强点……
室内死一般的宁静,隔了好半晌,陆子鸣才说:“对不起……”大约也是察觉他话里的不适宜。
“你要保她,要瞒着奶奶,瞒着所有人,那是你的事!我没有义务帮你!”她打断他的话,狠狠说:“陆子鸣,你不可以欺人太甚!”
她说完,摔上门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水声中,终于肆无忌惮的大声哭起来。
“囡囡……”起初,他还在浴室外敲门,后来就没了声音。
她哭到天昏地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才扶着双膝慢慢站起来。从她记事起,就没有哪次,让她哭得这么久。最伤心一次,也不过是小学时路过操场不小心被篮球砸了头,又是痛,又被小朋友嘲笑,当时她一个人躲在角落哭了好久,最后头上顶着老大一个包回了家。
可如今呢,她连回家都不能。不想开门,看到外面那个男人,可是看不到他,又觉得心慌,总是抑制不住的去猜测,他会去哪里呢?这么晚了难道还去陪在乔佩身边?
走出浴室,他果然不在房里了。她哭得双腿发软,双眼浮肿,靠着柔软的枕头,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眼睛肿得像两只大水泡,她难受得撑了撑,凑着晨曦的微光,看见陆子鸣合衣躺在卧室的沙发上。他那么高的一个人,躺下来就显得太长,沙发都不够他睡的,整个人蜷成一团,也没盖什么东西。眉心微微拧着,显然睡得并不舒服。
她不知不觉就看出了神,直到陆子鸣睁开眼来,与她四目相对。
她尴尬的别开目光,听见他嘶哑的声音:“醒了?”
“嗯。”她站起来,绕过他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见他也换了衣裳,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他昨晚没睡好,漂亮的桃花眼里也布满血丝,下巴上生出青的胡茬,见她出来,就进了洗手间,里头传来电动刮胡机的嗡嗡声。
雷允晴难受的按了按额头,梳妆镜里,那一张脸可谓悲壮,肿成核桃般的双眼,如何化妆也掩饰不住。这时陆子鸣正好出来,弯下身在她旁边的抽屉里找梳子,从镜子里正好能看见他的下巴,干净的皮肤上多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不仔细看难以发觉。
大概是心不在焉吧,竟然能被刮胡机割到。
她想他们俩今天可都算狼狈的,一会要怎么下去见奶奶。
幸好客厅里只有柳嫂在摆早餐,老太太还没出来。雷允晴便寻了个借口说:“柳嫂,我今天去公司请假,不好迟到,你帮我把早餐打包了我带在车上吃吧。”
她这么一说,陆子鸣立刻跟上说:“我送她。”
俩人迫不及待的出了陆宅,连柳嫂都没来及看清他们一眼。等到了车库,雷允晴终于停下步子,转身对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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