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健三郎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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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健三郎作品集-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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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自己已经是生存处于断缝之处的年龄,这把年纪的自己同要求和我谈话的新的一代之间,很明显的一点便是越过了这断缝之处,那么,这接合之处又是什么呢?这个问题不能不使我反复思索,所以,包括许多意义的〃此项待续〃就在我心中时明时暗。比如,中野重治写了〃此项待续〃,他是如何续起来的,从他的工作中可以明显地看得出来,然而中野是死去的人们之中的一位,他以后的〃此项待续〃,我也曾想过自行其事地续下去的方法,但是这种想法有时并不能约束自己。
  这些文章里反复写了我那残疾儿子的事,以此为主题的小说连续短篇集《新人啊,你醒来吧》的结尾处,我对于20岁的儿子拒绝人们给他起的那个〃好啊〃的外号一事发了如下的感慨。
  儿子啊,我们从来就没有给你起过用〃好啊〃这样的婴儿奶名,一定叫你〃小光〃。因为你已经到那个年龄啦。一喊你小光,你和你弟弟樱麻两小青年人就站在我们面前哪。这时我把熟记在心中的布莱克给《弥尔顿》作的序中常常念诵的诗句,口若悬河般地念出来。Rouce up,O,Young Men of the New Age!set your foreheads against the ignorantHirelings!醒悟吧,啊,新时代的青年们!对于无知的雇佣兵们,你们要热情对待!因为我们的兵营、法庭或者大学都雇着雇佣兵。他们如果有所作为,那才是永久抑制智力之战,把肉体之战久久拖下去的人们。在布莱克思想指引之下,我的幻视中新时代青年一代的儿子们在这穷凶极恶的核时代之下,更需要多多亲近雇佣兵们身旁,感到仿佛还有一个青年人,也仿佛重生的自己站在那里。来自〃生命之树〃的声音是勉励人类的话,这话仿佛是对不久即将走向老年而必须承受苦难的自己说的一般。〃不要怕,海神之子啊!我如果不死,你就不能生。/但是我如果死,我再生的时候将和你在一起。〃
  写在这里的死和再生的主题,当然是以时代、世界的死与再生这一课题而展开的,但就其根本来说,正如这里谈个人的感怀一样,是把自己作为单独的个体对死与再生有所思索。所以,只要和小说的形象有关,我就把它放在主人公=我的祈求的层面上来完成现实的表现。但是把同一主题重新写成随笔文章,我就怀疑,是不是没有把它写成有说服性的东西。因为我没有对来自〃生命之树〃的声音的主人耶稣、基督的信仰,所以感到甚至前面引用的布莱克的文章,也只能说仅仅是在小说里地地道道是我自己的文章但意义却是共有的而已。
  但是我确实想过,把时代、世界的再生和单独个体的再生放在一起,当作最实际的课题思考,首先是把它放在我利残疾儿子的共同生活上,联系布莱克诗里的形象而表现在小说的情节之中,使它成为支撑我现实生活的力量。然而小说的情节随着覆盖时代、世界的核武器黑云更密更浓,作为难以动摇的主题可以认为,不深思这个问题,作家就一步也不能前进的紧迫问题确实在自己头脑中开始存在了。我决心坚持〃此项待续〃以为我自己的生存和文学的课题。至于〃续〃下去的方法,我现在已经自觉地意识到,和自己有联系的死去的人们的关系上,比较清楚,然而和新一代的联系方法就比较不清楚了。因此,我想在这里更加认真地写下〃此项待续〃。
□ 作者:大江健三郎
生的定义
附录——我在暧昧的日本① 
大江健三郎
  灾难性的二次大战期间,我在一片森林里度过了孩童时代。那片森林位于日本列岛中的四国岛上,离这里有万里之遥。当时,有两本书占据了我的内心世界,那就是《哈克贝里·芬历险记》②和《尼尔斯历险记》③。
  ①该文为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于1994年12月7日,在斯德哥尔摩瑞典皇家文学院发表的讲演全文。该讲演标题直译应为《暧昧的日本的我》。因文章中多处借此标题进行对比说明,为便于理解,除标题外,文中各处均直译为《暧昧的日本的我》。
  ②美国作家马克·吐温的作品。
  ③1909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瑞典儿童文学女作家拉格洛芙的作品,在我国被译为《骑鹅旅行记》。
  通过阅读《哈克贝里·芬历险记》,孩童时代的我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法化的依据。我发现,在恐怖笼罩着世界的那个时代,与其呆在峡谷间那座狭小的房屋里过夜,倒不如来到森林里,在树木的簇拥下进入梦乡更为安逸。而《尼尔斯历险记》中的少年,则变成了一个小不点儿,他能够听懂鸟类的语言,并进行了一次充满冒险的旅行。在这个故事中,我感受到若干层次的官能性的愉悦。首先,由于像祖先那样长年生活在小岛茂密的森林里,自己天真而又固执地相信,这个大自然中的真实的世界以及生活于其中的方式,都像故事中所描绘的那样获得了解放。这,就是第一个层次的愉悦。其次,在横越瑞典的旅行中,尼尔斯与朋友(野鹅)们相互帮助,并为他们而战斗,使自己淘气的性格得以改造,成为纯洁的、充满自信而又谦虚的人。这是愉悦的第二个层次。终于回到了家乡的尼尔斯,呼喊着家中思念已久的双亲。或许可以说,最高层次的愉悦,正在那呼喊声中。我觉得,自己也在同尼尔斯一起发出那声声呼喊,因而感受到一种被净化了的高尚的情感。如果借助法语来进行表达,那是这样一种呼喊:〃Maman,Papa!Je suis grand je suis de nouveau unhomme!〃criatil。
  他这样喊道:妈妈、爸爸,我长大了,我又回到了人间!
  深深打动了我的那个句子,是〃Je suis de nouveau un homme!〃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继续体验着持久的苦难,这些苦难来自生活的方方面面,从家庭内部,到与日本社会的联系,乃至我在20世纪后半叶的总的生活方式。我将自己的体验写成小说,并通过这种方式活在世上。在这一过程中,我时常用近乎叹息的自吻重复着那声呼喊:〃Je suis denouveau un homme!〃
  可能有不少女士和先生认为,像这样絮叨私事,与我现在站立的场所和时间是不相宜的,可是,我在文学上最基本的风格,就是从个人的具体性出发,力图将它们与社会、国家和世界连接起来。现在,谨请允许我稍稍讲述有关个人的话题。
  半个世纪之前,身为森林里的孩子,我在阅读尼尔斯的故事时,从中感受到了两个预言。一个是不久后自己也将能够听懂鸟类的语言,另一个则是自己也将会与亲爱的野鹅结伴而行,从空中飞往遥远而又令人神往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结婚后,我们所生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弱智儿。根据Light这个英语单词的含义,我们替他取名为光。幼年时,他只对鸟的歌声有所知觉,而对人类的声音和语言却全然没有反应。在他六岁那年夏天,我们去了山中小屋,当听见小鸡的叫声从树丛对面的湖上传来时,他竟以野鸟叫声唱片中解说者的语调说道:〃这是……水鸡。〃这是孩子第一次用人类的语言说出的话语。从此,他与我们之间用语言进行的思想交流开始了。
  目前,光在为残疾人设立的职业培训所工作,这是我国以瑞典为模式兴办的福利事业,同时还一直在作曲。把他与人类所创造的音乐结合起来,首先是小鸟的歌声。难道说,光替父亲实现了听懂小鸟的语言这一预言?
  在我的生涯中,我的妻子发挥了极为丰富的女性力量,她是尼尔斯的那只名叫阿克的野鹅的化身。现在,我同她结伴而行,飞到了斯德哥尔摩。
  第一个站在这里的日语作家川端康成,曾在此发表过题为《美丽的日本的我》①的讲演。这一讲演极为美丽,同时也极为暧昧。我现在使用的英语单词vague,即相当于日语中〃暧昧的〃这一形容词。我之所以特意提出这一点,是因为用英语翻译〃暧昧〃这个日语单词时,可以有若干译法。川端或许有意识地选择了〃暧昧〃,并且预先用讲演的标题来进行提示。这是通过日语中〃美丽的日本的我〃里〃的〃这个助词的功能来体现的。
  ①此处意译应为《我在美丽的日本》。因文章中多处将其与《暧昧的日本的我》作对比说明,为便于理解,特直译为《美丽的日本的我》。
  我们可以认为,这个标题首先意味着〃我〃从属于〃美丽的日本〃,同时也在提示,〃我〃与〃美丽的日本〃同格。川端的译者、一位研究日本文学的美国人将这一标题译成了这样的英语《Japan,the Beautiful,and Myself》。虽说把这个句子再译回到普通的日语,就是〃美丽的日本与我〃,但却未必可以认为,刚才提到的那位娴熟的英译者是一个背叛原作的翻译者。
  通过这一标题,川端表现出了独特的神秘主义。不仅在日本,更广泛地说,在整个东方范围内,都让人们感受到了这种神秘主义。之所以说那是独特的,是因为他为了表现出生活于现代的自我的内心世界,而借助〃独特的〃这一禅的形式,引用了中世纪禅僧的和歌。而且大致说来,这些和歌都强调语言不可能表现真理,语言是封闭的。这些禅僧的和歌使得人们无法期待这种语言向自己传递信息,只能主动舍弃自我,参与到封闭的语言之中去,非此则不能理解或产生共鸣。
  在斯德哥尔摩的听众面前,川端为什么要朗诵诸如此类的和歌呢?而且还是用的日语。我敬佩这位优秀艺术家的态度,在晚年,他直率地表白了勇敢的信条。作为小说家,在经历了长年的劳作之后,川端迷上了这些主动拒绝理解的和歌,因而只能借助此类表白,讲述自己所生存的世界与文学,即《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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