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王对他这名奴隶好似……
真如小琏所言,是平等对待他的。
“哼!”
凤奴冷冷地哼了一声,转头不看李琰。
李琰见凤奴的态度终于有些缓和,在疾火奔跑的速度已是十分平稳的此刻对凤奴微微一笑。
“凤奴,骑乘之术并不可怕,来,轻轻抓住缰绳。”
李琰将凤奴细白的手牵了过来,要他抓紧缰绳之后,细心地替凤奴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手套。
缰绳多以粗麻制造,李琰知道凤奴的双手细皮嫩肉,不愿他因此磨破皮弄疼了自己。
“谁、谁说我怕?我没有!”凤奴嘴硬的说。
在李琰面前,他怎么样都不想示弱承认自己害怕。
“呵……我知道你没有。”李琰让凤奴倔强的模样给逗笑了,将厚实的大手放在凤奴的手上,大喝一声:“凤奴,抓紧绳子了!驾──”
疾火倏地往前奔驰!
“啊──”凤奴慌乱地惊喊一声。
反观李琰则是很沉着地握住凤奴的手,教他如何甩动缰绳,让疾火平稳地加速奔跑。
此后,每每狂奔了一段路,李琰就让凤奴反复练习驭马术,直到凤奴不再害怕为止。
疾火急速奔驰的身影融合在火红色的流光之中。
眨眼之间,疾火已经跑了数百里,更将古老的大城拋在脑后,尽情地扬蹄驰骋。
好似……也没那么可怕嘛!凤奴在心里偷偷思忖着。
随着疾火快如闪电的速度,凤奴越来越觉得兴奋,好象渐渐喜欢上这种在荒原里奔驰的快感,身心仿佛都与风、与景色、与流光融为一体。
李琰发现凤奴不再那么排斥骑马,笑着问凤奴:
“如何?疾火是匹很有灵性的马,只要你好好待它,它也会以相同的方式响应你。”
看样子疾火因凤奴而生的焦躁不安情绪已经平息。
“为、为什么……我非听你的话不可?”凤奴有些懊恼,知道李琰发现他喜欢上疾火的事了。
李琰并不愿把凤奴的感受讲明,只是说道:
“凤奴,你知道我带你来见疾火的用意是什么吗?”
见凤奴摇头,李琰接着说:“我想……将它转赠予你,我知道你是喜欢疾火的。”
昔日,汉王的金马亦不能使大宛国的国王将血色宝马赠与汉使,如今是唐人一统天下,疾火的来头当然并不简单。
但李琰并不会刻意对凤奴吹嘘,或是说明什么,如此难求的稀世良驹他就这么眼也不眨地送给凤奴。
“送我?”得知李琰要将疾火送给自己,凤奴忍不住露出喜色,但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失态。
他别扭地啐道:“哼!李琰,你又想用这种方式收买我吗?”
“不是的,凤奴。”李琰赶紧补充道:“你可知疾火会认它的主人?过去除了我以外,没人能安稳地骑在它的背上,只有你是例外。”他不想让凤奴再次曲解他的心意。
“那又如何?它是你的所有物,我不收!”凤奴显然还是不领情。
“收下吧,凤奴,我知道你有离开京城的打算,将来疾火或许能代替我帮你的忙。”
李琰轻描淡写地说着,深邃的眼眸流露出淡淡的不舍。
他知道凤奴急于离开王府最大的原因除了厌恶他以外,就是想完成昆叔的遗愿,回蜀地学习高超的琴艺。
这些李琰在派人寻觅薛三之时就听他亲口说过。
李琰知道自己绝对留不下凤奴,但他想补偿凤奴。
而在凤奴离开之前,他究竟还能为凤奴做些什么,且不使他感到难堪或是自卑?
思及此,李琰知道其实自己最想说的是希望凤奴不要走。
但是他又有何颜面这样要求他?
叹口气,李琰不再细想,迎着风让风吹散披落在他身后的浓密黑发。
坐于骏马之上的李琰英姿挺拔,迎着日照他朗声吟咏:
“胡马大宛名,锋陵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骏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而坐在李琰身前的凤奴感觉到他充满豪情的气魄,蓦地轻轻一颤。
凤奴清楚地听见李琰的声音。
他闭起眼,任由清冷北风与李琰那豪放不羁的歌唱声回荡在他耳旁。
寒烟蔓草,大地的景色一片荒凉,凤奴与李琰在荒野上奔驰半日之后,终于来到扎满帐棚的军事基地。
“这是哪儿?”
凤奴疑惑的问,不解的望向前方成群站立在风中,不畏寒冷正操练着拳法的步兵们。
一阵阵雄赳赳的大喝声响彻云霄,凤奴再看了眼成群的士兵们,他们个个体格雄壮,力大无比,想到那些人就是保卫着国家的英雄们,凤奴的心里就不禁肃然起敬。
而坐在他身后的李琰地位更是在这些人之上。
隔着距离,李琰扬手挥退前来接待的军官,对凤奴解释道:
“凤奴,这里就是王大军驻守的兵营。”
“难怪有那么多士兵。”凤奴应道。
凤奴想再多看看那些人威武的模样,男儿志在四方,他非常欣羡他们的雄心壮志。
但李琰却忽地快马加鞭,让凤奴因而身子往后仰更靠近自己,让疾火往营区中心奔去。
到达最里边的营帐,李琰才停下疾火,并让凤奴下马。
带凤奴步入豪华的营帐内后,李琰对着凤奴说:“凤奴,你先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琰交代完就将凤奴留在将军的营帐里,径自前往议事地点。
而端坐在铺着白老虎皮床上的凤奴则是在李琰离开之后东看看、西看看,当他发现李琰并没有留人下来监视他时,知道是他逃跑的机会来了!
“李琰,你叫我等,我就非得乖乖听话吗?哼!”
凤奴说完就跟着离开营帐。
拉开帘帐,李琰走入离将军营帐不远处的议事用营帐。
“属下参见将军。”正与手下谈论着军机要事的副将何敬见到主帅,立刻恭敬地起身作揖。
“嗯。”
李琰扬手示意他不用多礼,自己则走至主位坐下,“何敬,将这些天来营里整军练武的事简略报告一下,另外,前线的王总兵可有消息传来?”
“禀将军,军备之事,末将已派员增购粮草,而王总兵于五日前曾派人传回信息说前线暂无异状,请将军暂且放心。还有,前些天这附近曾经出现一帮马贼,属下已派人缉捕,虽仍有数名在逃,但尚不碍事。”何敬恭敬的对李琰说。
“马贼?太平盛世里出现这种集聚的盗贼并不寻常,以我的名义从京城里调出一帮捕快,必须尽快将他们逮捕,慎防他们滋事生乱,危害老百姓。”李琰微愠地命令道。
胆敢在他王营区附近闹事,可真是胆大包天!
“是。”
何敬见着李琰不怒而威的神态,心里有些胆怯,他知道将军仍有些不满自己未尽数歼灭马贼。
“还有,传令下去,全军整顿,半个月内再集十万兵马,等初春雪融,威唐大军就再次挥军北上。”
李琰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要加速军需的采购,及备妥前线士兵的补给,而这其中更重要的,是为即将展开的大战做准备。
“是,属下遵命。”
“另外,未来的半个月我行踪不定,何敬,军中的一切事物暂时由你代劳;如有紧急事故,就在白头山上燃起一管狼烟,我看到就会立刻赶回兵营。”李琰说完,随即发现何敬惊愕的目光。
“可是,将军……”
何敬想着李琰的话,担心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将军竟说他半个月会行踪不定,这……
何敬想再追问,却被李琰打断。
“别多问了,何敬,我知道你一向是谨言慎行、慎防勇战,我相信你的能力。”
李琰当然知道何敬在担忧什么,但是他并不担心营区的事,毕竟何敬是他得力的下属之一,虽因过于谨慎而显得有些怯懦,但何敬有多少能力,他自是非常清楚。
“是,属下定不负将军所托。”能得李琰的赏识是他这辈子最得意之事,他定会忠心事主,不违李琰的托付。
“嗯,你去忙吧。”
“是!”
李琰拍拍何敬的肩膀,接着便又步出营帐。
走回凤奴所在的将军营,李琰掀开布帘道:
“凤奴,我们走吧。”
但环顾空荡的帐棚,哪里还有凤奴的身影?
李琰心下一惊,凤奴竟然不见了!
“糟了!凤奴──”
低咒一声,李琰高大的身影接着奔出帐棚外。
凤奴在偌大宽阔的营地里迷了路,焦急的小小黑影东躲西藏地走来走去,才刚闪过一支迎面而来的巡逻兵,凤奴躲在一处营帐旁喘着气。
好大的地方,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再不快些离开这里,他就会让李琰找到的!
凤奴才在思索着该往哪里走时,一阵风吹来,将他罩着头的黑色斗蓬吹落头后,绝美的小脸立刻展露在冬阳之下。
凤奴并不以为意,依然兀自思量着。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抽气声,这让凤奴当场吓了一大跳。
“哪里来的小姑娘,你生得可真美,过来陪我玩玩。”
出现在凤奴身后的是一名穿著军装的男子,喝醉酒的他语气轻浮。
凤奴反射性地回头,那名酒醉的男子见着凤奴的模样,顿时惊为天人,随即露出垂涎三尺的嘴脸。
“啧,真是名漂亮的美人儿!”
那名男子目光猥琐地盯着凤奴白晰的脸蛋瞧,接着不怀好意地走向他。
阵阵酒臭扑鼻,凤奴惊觉来人意图不轨,便怒颜斥道:
“你想做什么?”
但下一秒,那人就用力扯过凤奴的手臂,将他抱个满怀。
男人身上恶心的臭味让凤奴气得直发抖,他大叫:
“别碰我──”
但男人并不理会凤奴的挣扎,他凶狠地将凤奴压倒在地,凤奴气得用未被抓住的手甩了他一巴掌。
可在凤奴的手还未打到那人之前,竟被他用力抓住。
“喔,你竟然敢反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