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雇用我干什么?我可说好了,我只会当老板,其它重活累活,都不会再干了,别妄想指使我当外卖小弟。”
这话出口的时候,丛笑觉得屋内空调的一阵凉风吹到了自己身上,而那个男人的目光专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若有所思,但并不令人讨厌。
他是在意有所指,控诉当初祁墨让他当外卖小弟,甚至现在仍心有不甘,丛笑有些好奇的是祁墨用了怎样的手段让这个人为之屈服的,他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很好打发、很好说服的人。
“那就当老板,不过我觉得你对当外卖小弟似乎也极有兴趣、”
祁墨流露出好整以暇的表情,仿佛知道了他天大的奸情一般。
那个人掐灭了手中的雪茄,然后直接朝着祁墨走来,不客气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是不是梁孤简那个鸟人跟你说了什么?”
脸上的愤怒很明显,被人出卖了一般。
“他能说什么啊?”
祁墨依旧嘴上说着风凉话,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截然不同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笑得不怀好意。
这种情况下,丛笑都看得出来肯定是梁孤简说了什么,这斯文男子也是这般思虑。
斯文男子眉头蹙得紧紧的,满脸的轻松惬意都不翼而飞,恨恨地骂道,“梁鸟人,我跟你势不两立,还说不对任何人透露,简直找死。”
祁墨语气欢快了起来,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成功地取悦了他。
他不过是套了下话,这人就沉不住气了,还把自己那么明显的心思给透露了出来,还是没学乖,都戏弄揶揄了他那么多次,还是没得到教训,自己屡战屡胜,都快觉得有些胜之不武了。
祁墨在心里大大地帮梁孤简委屈了一把,有些对不起梁鸟人了。
丛笑已经看穿了祁墨的把戏,这个人玩弄人的功夫,真的是出神入化,不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人家还不知道这是个圈套,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梁鸟人肯定添油加醋了,我跟郁菲可没他所形容的不堪,我们是正常交往。”
听到他这么一般解释,祁墨唇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连丛笑都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这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当上受骗了,恶狠狠地瞪着祁墨,喊了一声,“你忽悠我。”
祁墨笑嘻嘻地回道,“都是你自己在那说的,我可并没有说什么。真看不出来,郁菲那座冰山被你给融化了,送外卖看来还是有效果的,赢得了一座冰山,你要惜福,别拿那一脸丛生的怨气对着我,你的脑门都快冒烟了。”
这斯文男子跟祁墨口中的郁菲走到一起,应该发生了不少趣味横生的事。
这男子看上去精明,实则有点中看不中用,心思比祁墨单纯多了,身上并没有沾染任何的世故跟圆滑,这家店,真怀疑是他一个人独自撑起来的。
祁墨似乎看出了丛笑的困惑,不咸不淡地道,“这家店原先是他哥哥的。”
他哥哥呢?
丛笑很想问,可是看到祁墨跟这个男子的脸上都有着不同寻常的一股凝重。
他哥哥,应该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难以启齿的,丛笑识相,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反倒主动绕过了这个话题,“我饿了。”
她实话实说,不过有点破坏氛围,祁墨一愣,那男子也为之一怔,没想到她会爆出这么重量级的话语。
“上菜。”
祁墨回过神来,朝着那男子吩咐道,简直就把他当成了服务生。
男子倒也没生气,按了下桌子上的按铃,将服务员给招了进来,服务员诚惶诚恐地道,“张总,有什么吩咐?”
原来他姓张啊,丛笑又在不经意间获悉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信息,还有,她还看出服务员似乎有些怕这个张总,她不禁怀疑难道这个张总平日里以为难自家服务员为乐吗?真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张总将它直接递给了喊饿的丛笑,丛笑不客气地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将菜单推给了祁墨,轮到他点了,谁知道他摇了摇头,说够了。
菜单于是回到了张总手上,张总似笑非笑地打趣道,“这么省?还说来给我送银子来着,小气鬼。”
“就这几个菜,快点上。”
张总吩咐道,那服务员忙连声应下来了,但是还没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她凑到张总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张总脸色难看地倏然站了起来,丢下一句话,“我去处理点事,等下就回来。”然后,一转身,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丛笑诧异,这人的性子真是十八变,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让自己看到他那么多不同的一面。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祁墨跟丛笑说了下这个人。
“他叫张天放,他哥哥叫张天润,这家店是他哥哥白手起家的,张天放小时候很调皮,大学肄业,大三的时候意气用事,叛逆被学校开除了。打小他家里人就宠着他,将他捧在掌心,他哥哥也不例外。但是被学校开除后,他便不再回家,走上了不归路,混了黑社会,他身上还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差点致命。”
“他哥哥死后,他才如梦初醒,从黑社会里退了出来,为了让他全身而退,我们可是费了不小的气力,才把他四肢健全地给弄出来,他在那行混了这么多年,也知道了老大不少的秘密,你明白的。”
丛笑颔首,知道肯定还有下文,这下文比较复杂。
“他哥的死,跟他有关,这是他的梦魇,他跟家里断了联系,都是他哥主动去找的他。有那么一次,很不幸,遇上他正跟人火拼,他寡不敌众,他哥为了让那一刀不刺到天放身上,挺身挡了下来,于是不幸遇难。他哥是个厨师,做的菜肴美味无比,这家店在他哥临死之前,交给了他,吩咐他一定要帮他看管好。其实天放根本就是一个连糖盐都分布清楚的人,为了哥哥的意愿,还有怀着对哥哥的歉疚,他下了决心,学好厨艺,在这个过程中,他花了不少的心血,现在他的手艺也不下他哥了,不过他很少主动做给别人吃。”
丛笑这下总算明白了,刚才张天放在祁墨提到自己的哥哥时,神色是那般的沉重,估计他心里的石头始终没有被搬离,还沉甸甸地压着他几近窒息。
祁墨抿了抿唇,又继续道,“郁菲是天润生前的女朋友,天润很喜欢她,追了她很久,她性子很冷,我认识她这么久都没见她笑过一次,跟座冰山并无两样。天润死后,郁菲有一阵子不待见天放,见到天放没有冷嘲热讽,而是掉头就走,这让天放十分不是滋味。我们从中也劝和了几回,不过郁菲不领情,说天润的死,是天放直接造成的,她无法原谅天放。她的做法虽然偏激,但是我们也能够理解天润的死,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原本她就话不多,天润死后,她将她自己给封闭了起来,连外界都很少联系。”
“天放在最初郁菲跟自己的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就隐隐对郁菲有了别样的感情,不过因为她是自己哥哥的女朋友,天放只能选择退出,成全他们,毕竟他们两情相悦,他也没有自信撬到墙角。天润阖眼之前,让他好好照顾郁菲,天放那时才知道原来哥哥早就察觉到自己对郁菲的感情了,只是没有点破而已,天润真的很好,他让天放要毫无芥蒂地去照顾郁菲,不用顾忌到他。他还说郁菲是个好女孩,值得男人好好地对她。”
“郁菲的性子,自然是让天放吃了不少的闭门羹,不过郁菲很喜欢美食,以前天润常下厨做给她吃。天润成功追到她有多半的因素,是因为拥有了一手好厨艺,郁菲每次都吃得心满意足。天放也突发奇想,用上这招,郁菲是不会主动来见他的,他只能充当外卖小弟送去郁菲的住处。刚开始半年,郁菲每次都是直接当着他的面将他送来的食物一股脑儿地丢进垃圾桶里,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天放没有死心,日复一日,坚持了一年,郁菲的心,总算是有所软化。”
这么有故事的人,他身上的气质俨然不会让人联想到他跟黑社会有关系。
还有,真看不出他会坚持不懈到这个程度。对于一个厨师而言,一次次被倒掉自己精心烹饪的食物,那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滋味,而他却每次都忍受下来了。
他对郁菲的所作所为,令人动容。
“张天放是个好男人,郁菲会很幸福。”
得之不易的感情,郁菲既然放下了对张天润的感情,接受了张天放,那么他们的将来,是值得期待的,丛笑也是从客观的态度上下的结论。
“如果有人也这么对你,你会不会觉得幸福?”
祁墨目光中闪烁着一股别样的光芒,他意味深长地问道。
一个男人若是这般毫无保留地对自己,自己也会感动吧。
“会吧。”
丛笑点了点头,感动是肯定的,动心或许也会有,但是离心动可能还有一段距离。
两情相悦毕竟是双方面的,而不是单方面的付出,郁菲对张天放肯定也产生了一定的感情,不然以她那样冷的性子,不可能会对张天放心软。
丛笑装傻,“还是要看人。”
她并不想正面给祁墨回复,祁墨是最近似乎总爱试探她,想要逼出她的心意,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应付不过来。
她随即失笑,他刻意带自己来这里,还跟自己说了那么多有关张天放的故事,是想要旁敲侧击自己对他的感觉是否发生了变化。
祁墨这个人心思细腻起来,真的是让人不容小觑,难怪张天放一下子就被他给耍得团团转。
祁墨闻言,唇角的笑意凝滞住了,心里涌现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她还是在逃避,不知道她何时能够接受自己的感情。
又失败了。
可是,他并不服输。
只要她没有回到纪无忧身边,那自己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张天放都能够感化郁菲这座冰山,自己跟丛笑之间的阻碍,也能够层层突破,祁墨坚信。
可能失望过太多次,所以再次失望,他并没有太大的失落,反倒是起了一股越挫越勇的坚韧信念。
包厢外忽然有人大喊了起来,“出事了,出事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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