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曲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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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曲三千-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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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伸进去,好像炫耀似的从里面抓出两叠金光闪闪的小判。 

“怎么样,很多吧,我们可以从三河到远江,然后坐船到室津去。” 

染丸走到角落里取走那把刀,拔出来看了一眼又收好,但是没有放回去,他的目光掠过面前的一排架子,最后停留在墙上的一幅挂画上。 

不知道是不是真迹的菱川师宣春宫图,内容是十分露骨的交欢场面,挂画没有挂正,稍稍有那么点歪斜。 

染丸走过去,伸手把画扯下来,立刻就露出了后面的暗格。 

无镜也吃了一惊,以为里面放着什么财宝,可是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几个卷轴。 

染丸拿起一个展开看了两眼又放回去,重新拿起另一个。 

这些卷轴里记录的是一些搜集来的情报和正在调查中的事件,有关于某几位大名私下密谋不光彩的事,也有家臣不满藩政背地里心怀憎恶有可能谋反的事,林林总总,有些写得十分详细,看来是要呈上去给主君过目的,还有一些则相当琐碎,似乎还在整理之中的样子。 

染丸看到第六个的时候,无镜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把金币用一块绢布包裹好,转头对染丸说:“我们快走吧,要是被柿右卫门他们发现的话就糟了。” 

“什么糟了?谁糟了?” 

染丸的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手上的卷轴中写着一个叫做吉池照摄的男人的名字,下面的内容虽然凌乱,但却看得出是一个企图倒幕的计划雏形,柿右卫门显然还在调查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证据。 

染丸把卷轴塞进怀里,转身看着无镜,然后慢慢地走过去蹲下身来。 

无镜也抬头看着他,忽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些东西,因为他总是被那眼睛的形状所迷惑,忽略了那些被深藏起来,十分细微的东西。 

“在这个寺院里的,全都是武士或者曾经是武士吧?你呢?” 

“我,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是个只有两百石俸禄的下级武士。” 

“这么说,你也可以算是半个武士了。”染丸跪在他的面前问:“那你的真名呢?” 

“平介……森泽平介。” 

“平介,我记住了。”染丸看着他说:“我只记住你一个人。” 

无镜望着他的眼睛,那双发亮的眼睛里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是下一刻又马上变成了毫无感情的冷漠。 

无镜感到腹部猛然一痛,他来不及低头看,只用手摸到了一把锋利的刀。 

就是刚才染丸拿在手里的白鞘短刀。 

刀锋切入腹部又往旁边一划,内脏破裂血液上涌,无镜从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大量的血沫涌了出来。 

“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武士。” 

无镜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染丸,就那样睁着眼睛倒在他的肩膀上,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襦袢。 

“……室津。” 

“叮”的一声,无镜握在手里的金币落到地面上,撞击声在寂静的阁楼上久久回荡着。 

染丸拔出刀刃,飞快地离开阁楼越过围墙,直接来到正殿,几个僧侣装扮的男人正在门外扫地。 

看到满身是血的染丸出现在眼前,每个人都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这种表情还来不及转为敌意就已经被一片血光所淹没了,染丸的刀锋穿过这几个男人的要害,迅速有效地把他们送下黄泉,几乎连惨叫声都没有,猝不及防的对手很快就倒在了干燥的地面上。 

转过转角时,净光正从那里过来,两人迎面对上,但是染丸的动作比他快得多,一下子就伸手扼住他的喉咙,把他推倒在地上。 

他用膝盖顶住净光的腹部,手肘压着他的肩膀,举起的刀尖对准了那因为事出突然而剧烈起伏着的胸口。 

净光扳着他的手腕,怒目圆瞪仿佛想说什么话,但是染丸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手中的刀刃落下,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一阵仿佛要把手腕捏碎的力量传来,渐渐又归于无力。 

冷风吹过,血腥味飘散开来。 

出乎意料的顺利,染丸在净光的尸体上平息着自己的呼吸,背脊上浮起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自己刚从生死边缘回来,柿右卫门并不是个无用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昨晚的事令他对自己产生轻视,并因此而掉以轻心的话,躺在地上的尸体会是谁还很难说。 

如果没有无镜,想在这短短一天时间里找到那东西也是难如登天,本来到这个风来寺中,他就做好了随机应变的准备,现在不管无镜是出于什么目的,爱也好欲望也好,嫉妒或是利用也好,总之确实帮上了忙。 

染丸伸手摸到怀中的卷轴,又慢慢地站起来,他走到院中的水井边,装满了两桶井水又走回正殿。 

本尊圣堂的正殿外倒卧着刚才被杀死的寺僧,流出的血通过地板的缝隙淌满了一地。 

他放下水桶从怀里取出卷轴放在廊下的白沙地上,自己走进殿内跪下,抬头望着金身的千手观音。 

佛像低垂眼帘仿佛也在看着他。 

染丸提起一桶冷水,往自己的头上浇落,冰冷的水珠混合着血色流淌下来,紧接着第二桶也冲下,他丢开木桶,双手撑地慢慢弯腰伏下,直到额头碰上湿漉漉的地面。 



第三十九话?心言 

血洗风来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那古野城的尾张藩主耳中。 

这件事连同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叛乱军以及因为地震而花费了大笔金钱的修建工作搅在一起,都是令人很不愉快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连城中的气氛也有了微妙的改变,即使碧空万里的大晴天也让人觉得有些黯淡无光。 

那座虽然建造时间不长,却也颇有些名声的风来寺不但遭到血洗,而且动手的人事后放了把火,甚至连调查都无从入手。 

从久马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秀家在门外投进来的日光下蹙眉,他的目光往旁边坐着的清次看了一眼又收回去,问道:“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现在还不知道,柿右卫门负责搜集情报,因此而惹来什么仇家也是有可能的,虽然他的能力出众,性格方面却是个毫无操守的男人,把这样一个人丢在寺庙那种荒凉的地方,即使没有人找上门来,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出事的吧。” 

听完了久马的话,秀家的目光又一次看向清次,仿佛在等着他说话似的,但是清次却什么都不说,眼睛望着庭院里只有树叶的樱树连动都不愿动。 

“这件事先放着,久马,最近要你监督城中重建的事宜一定很辛苦吧,也要好好休息。” 

“谢谢您的关心。” 

久马低头行礼,当着清次的面,以前那种比主仆更为亲近的态度和言谈都没有办法尽情地表达出来,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礼节得当的话,一边感到十分别扭,大概连秀家都察觉到了,可是却没有对此作任何表态,也没有让久马回复原来的样子。 

对于这些微妙的变化,清次是浑然不觉的,他好像根本没有在听他们说话,只是不停地看着外面的樱树。 

“秀家殿下,今天晚上母亲大人从江户请来能剧名人,要不要一起过去观赏呢。” 

秀家笑了起来,问道:“演的都是些什么剧目?” 

“初番目胁能鹤龟,二番目修罗能敦盛,三番目鬘能松风,四番目杂能班女,五番目尾能红叶狩。” 

久马一一回答,秀家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啊,那就过去看看好了,晚上也不必回来,住在你家里吧。” 

“万分荣幸,那么我先告辞,回家稍做准备。” 

久马抬头看了清次一眼,这个一切别扭的来源也根本没有把这番话听进去,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他转身走出门外,经过清次身边的时候又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开花的樱树有这么好看么?” 

秀家也把目光投向院子里的樱树,看到的是一片绿意。 

马上就到秋分日,天气也会转凉了,但是要等樱花盛开至少还得过上一个冬天。 

清次看着看着,忽然回答道:“一点也不好看,我只是在想,用那叶子做樱团大概会很好吃。” 

秀家愣了一下,在他看不到的身后笑了笑,又抬起头说:“刚才我和久马的话,你都听到了没有。” 

“嗯……大致听到了,我看是忍者吧。” 

“什么?” 

“风来寺的那件事,多半是忍者干的。” 

秀家盯视着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 

“那是秘密,我不想告诉你。” 

“那么放着这件事不说,前天一整天,你都去了哪里?” 

“可以不说吗?” 

“我可不是在求你。” 

“去舞风了。” 

秀家的眉梢一动,慢慢地道:“去找谁?” 

“女人。” 

“没有经过主君的允许擅自出去,你觉得是不是应该给你惩罚。” 

秀家想了想说:“这样吧,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久马家里看能剧,即使觉得无聊也不可以退席。” 

清次随口答应了一声,但是却并不以为然,与其说这是惩罚,还不如说邀请比较恰当,但是看久马的样子,大概是不会欢迎他的。 

从这一层上来看,那倒确实有些惩罚的意味,要一整个晚上都在那种充满了敌视的目光中度过,即使是清次这样不拘小节的人也感到有点不自在。 

虽然向秀家信口胡说了去舞风的事,实际上却是去小豆和弥九郎见面。 

让那个从事情报屋的男人说出清井城附近有忍者活动的迹象花费了二两金子,随后又说到有人打听矶磨茶屋老板的养子小竹音四郎的事,本来只说闲聊,可是后来说漏了嘴,弥九郎吵着什么说出来的话不能收回,更不能做赔本生意,于是又骗走了一两。 

在清次看来,他多半是故意的,只是为了以后还能从那里得到消息,所以也就随便地让他蒙混过去。 

“那个打听消息的人,不就是监察柿右卫门的部下么?”弥九郎一边用干枯的手指托着酒盏一边悠然自得地说道:“风来寺那边很快就有大事要发生了吧。” 

这个男人不知道是天才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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