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最聒噪的女孩又叫了起来,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小菊,怎麽这麽没大没小!」一声女音清叱。
「呜~都没人疼我,大家就知道骂我!」
「小菊,哥哥疼你,来我这里吧!」一个自头自尾都没听过的陌生男音响起。虽然低沉好听,但是语气满是调笑不正经,一听之下,赫然与我之前在几家妓院里听到的那些公子哥们的声音,有点相似。那些人一天到晚泡在妓院里,还一副自己比其他人高干的鸟样,自许风流惆怅,後来不知怎麽惹到我,好像都被我揍了一顿的样子。
「才不要,九王…九公子是大色狼!而且还男女通吃!」
「小、菊!」
「唉唷!干嘛打我!我又没说错,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啊!」
而後,房内安静下来。正当我以为可以安心地睡下去时,闭上眼的我,突然感觉到,原本映在眼廉上的阳光,登时被遮去了大半,忍不住心头火起。
怎麽?!在我房间吵不够,居然吵到我床边来了?!有没有搞错!
「…这就是太子这一次的师傅?」
「是呀!」稚嫩的声音响起。
「好年轻…」
「小菊!你在干嘛?那根食指是在干什麽?」
「…我想戳戳看…」
於是,一群人压低了声音,就这样在我床前叽叽喳喳了起来。喂!以为这样就不会吵到人了吗?要不是我懒得动手,你们几个就等著挨宰吧!
「唉!不过啊~~」之前那男音又响起来,不同於其他人,他声音照样放得老大,尾声还拖得长长的。
「不过什麽,九叔。」
「这样仔细一看,他长得…挺可爱的耶!」
「…九叔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在睡觉。」稚嫩的声音响起,有点不豫。
「是吗?」啧啧声不断:「说不得,先摸摸看再说好了。」
什麽?!
我双眼暴睁,就著伸过来的手,狠狠地拍了一掌。
「通通都给我滚~!」
而後我倒了回去,翻个身,继续睡。
过了好一会,床边传来窃窃私语,就连刚刚还一枝独秀的大声公,这次也压低了声音。
「…九叔…你没事吧?」
「…还好我是用左手…我要回去请太医了…」
「咦?你等等,我先把他叫起来。」紧接著,有人拍拍我的背,我不理,这次乾脆把整个人都卷进棉被里。
「云月!云月!管云月!」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人推了推我的腿,於是反射性地一踢。
「公子!公子!」立时,惊叫声充斥我的耳朵。
「血…血!有血!」
「别慌……你,去把那个拿过来!」只听得那个有点稚嫩的声音响起来,只是,这次听来像鼻塞了一样,而且满是风雨欲来的味道。
「公子,可是您──」
「拿来!」
然後,一阵水波荡漾声传来,我还来不及反应,便瞬间和我人身接触。
我陡然跳起,从头到尾湿淋淋的一片。
「谁?哪个不要命的混帐!居然用水泼我!」我眦目欲裂,环首四顾。
「是我。」
那个不要命的浑帐正在在床前数尺,面色极差地望著我。一只手里还提著行凶用的水盆,一只手捂住了鼻子,就见血丝不断从手指间的缝隙渗了出来。一看之下,不是死小鬼是谁!
「管师傅,您已身为我的师傅,希望今天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
……
「管师傅,若您还是一样每天都起不来,那我只好每天都来请你了。对了!刚刚我只是不小心把水倒在你身上,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力气还小,所以每次想拿水盆给您洗脸,不知道为什麽,手就滑了。…您说哪有这麽巧,天天都滑一次?没办法,会滑就是会滑啊!我年纪还小,您就别跟我计较了。」
……
「管师傅,依我看,您晨起不易,为了您的方便和我的方便(我问:你要什麽方便?死小鬼答:方便叫你起床。),您就搬进宫吧!」
……
「管师傅,我怕对您招待不周,所以将您的寝室安排在我的房间附近,这样可以吧?」
……
不到七天,天地倒转,山崩地裂,鬼哭神号,人事全非。我从宫外搬到宫内,每天中午才睡醒的积习,被迫调整到和该死的死小鬼一样。
开玩笑,五更起床,天都还没亮哩!我却得违背我的自然天性,乖乖地爬起床,迎接清晨的到来,不然就得迎接一盆水。虎落平阳被犬欺,莫过於此。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凭我一双天下无敌的大拳头,就算周处再世、武松传人,也奈何不了我,为何却会在後来不得以、很委屈地,对死小鬼让步了呢?死小鬼有这麽大的本事吗?
答案是,当然没有。
可是我们不要忘了他家老子。
「夫子,请问今天要上什麽?」死小鬼坐在我左前方的位置上,瞧他端坐得笔挺样子,还真的有模有样。很可惜,在这几天纯威逼的君权打压下,我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诚意。
我横卧在台前,一手支颐,一手拿著苹果,有一口没一口地啃著。过了好半晌,才懒洋洋地道:
「自修。」反正我也没什麽可教的,凭我的本事,顶多教出一个强盗,皇帝就甭提了。
「又自修?」
「你不爽吗?不爽就换人。」最好是这样啦!
「也不是不爽。。。」死小鬼胸有成竹地微笑了:「…只是,假如父王知道新来的师傅,是这样教我的话……」看你是要被宰被砍或是挨大板也有可能满门抄斩……留下话尾不道尽,给人猜测的空间。没说出口的话,他清楚我也清楚,一切尽在不言中。
「啪啦!」手里一紧,苹果枉自成了某人的代替品,魂归离恨天。
我感觉额前青筋暴起。
死小鬼!这几天都这样,有事没事就拿他老子压人。原来父蛙不是什麽没听过的青蛙,是父王,死小鬼原来是个还没断奶又爱嚼嚼舌根的真小人!
可恶!你有老子有个什麽了不起,我也有老子啊!只是你老子会发圣旨,我的老子一天到晚只想发财而已!
事情得要从那一天说起。
那一天的泼水事件,演变到後来,成了流血事件。死小鬼眼见拳头硬不过我,登时祭出他的老子。
「我要跟父王讲。」死小鬼趴在地上,很没说服力地开始威胁我。
「去讲呀!你父王又能耐我何?」哼哼!武功高一点的人就是有本钱臭屁一点。我边讲边踹死小鬼几脚。
「父王会把你问斩的。」他信誓旦旦,而後被我揍得凄凄惨惨。
「想斩我?你当你在斩鸡头吗?说斩就可以斩啊?」我咧开嘴:「凭我的本事,还能倒过来把你们当猪轻轻松松宰光光。」
「哼!双拳难敌四手,你就这麽有把握可以一人之力,对付京都卫士?!」
「这我不知道,不打过是不知道的。」我挑眉,笑道。
说实在,这种平常的谦逊话,假如是针对京都卫士的话,任何人都会以为听到疯子开口说话。
只要是京城的人都知道,京都卫士的素质精良,尤其自为首的人换了战功彪炳的袁将军後,那更是不可同日而与。分开来个个是一等一的高手,合在一起,那就是一个所向披靡的军队。
我敢这样说,当然是有实力,和万无一失的策略。
「反正真要打就打,打得过就是打得过,打不过的话……凭我的本事,想逃还不简单。」我得意洋洋地说。
「……父王会发布通告天下,到时你想躲,连土地公都保不了你!」
「你错了,只要我一躲躲到匈奴那里去,哈!再多通缉都是废纸一张。」
「那…你的老父也会因此而遭株连!」
「咦?真可怜…」话是这麽说,但我的嘴角眉稍都在笑。死小鬼是肉脚一只,可是脑袋显然不差,观察力也不错。
「满门抄斩!」
「生死有命。」要抄随便你抄,关我屁事。
「诛九族!」
「要我提供族谱给你参考人头名单吗?」
「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
死小鬼难以至信地看著我。「…你好冷血!」
「个人至上。」我摇摇食指:「何况要抄人的是你,抄人的也是你,关我何事?」
「可是你是主因。」
「就算是主因又怎样?重点是,我根本不在乎他们死不死,要死要活都是他家的事,反正不是我死就好了。」
「你怎麽这麽自私?!」
「多谢夸奖。」我拱手道谢。拜托!不自私的人怎麽可能会随手抓个人就是一阵痛打?这种天经地义的事也要怀疑,真替小鬼的脑袋羞耻。
死小鬼沉默良久,在我耐不住性子想要多扁他几下时,他抢先开口了。
「没错!管云月,你这人稍有不顺心就拳头相向,不知道为什麽,凭你的三脚猫武功还能称到现在不被人砍死,而且骨子里冷血自私,想你的亲戚甚至是你的兄弟姐妹和双亲,对你都不会有什麽影响。但是,有一个人,你却不得不在意。」
喔?我一定会在意的人?天底下还有这种人存在吗?怎麽死小鬼知道我却不知道?
「谁啊?」我疑问一来,立时忘了反驳死小鬼对我武艺的评价。
「就是你自己。」
「噗!哈哈!那倒没错。」那又怎样?抓不到我,尽是枉然。要是真抓得到我,也就不用耍什麽威胁利诱了。
看我笑得嚣张,死小鬼只是冷冷地看著我,而後冷冷地开口。
「风淮楼的清蒸鲤鱼、翡翠肉卷、竹香小笼包,烤全鸭。」
我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迎宾楼的辣凤爪、十二味烧卖、水晶饺、叉烧酥、虾卷。」
我缓缓地回过头,看到一个屈起手指数数儿的小孩子,装得一脸天真无邪,缓缓地将我这几天吃的东西全都念出来。
「还有仙客来他的绿豆碰、雪花糕、枣泥月饼…我有说露的吗?」
我死瞪著他,摇摇头。
死小鬼笑了起来。笑得可爱,但我只看得到其中的可恶。
「假如云月你要逃的话,就要有跟这些食物永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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