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板,久仰了。”
“不敢当”心想多老土的对白套路,他不用大脑想都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闭着眼睛还礼道: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话音刚落,只见那人脸色一青,身后之人也跟着一白,面带愠色地看着他。心中纳闷之际就听地君悦在身后对他说:
“老师,他是卧江春。”
“卧江春是谁?”
他小声这一问,面前之人更怒了。
“他是天音坊的老板。”
“哦,卧老板,久仰大名。”
“哼,梅老板声明在外,哪里听过敝人的名字。在下姓江不姓卧。”
“呃。”
李若言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来者不善。天音坊他听说过,跟他一样开门做生意的乐坊,看卧江春这拉家带口的架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于是李若言心中感慨地想,我李某人混到今天,终于也有上门来踢馆了。这要是放在以前,该是多么值得向人吹嘘的事情。只是这个卧江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来。他刚刚感冒了,现在头昏脑胀直泛困,思想也浑浑噩噩。
可惜眼前之人才不会理财他的病。人家是来踢馆的,他是老板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能削了自己威风。事到如今,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想到这,他很潇洒很潇洒地一甩头发,底气十足地对那卧江春说道:
“喝茶看戏里面请,你要客串我欢迎,想找小倌我没有,踢馆打擂没人怕。”
“好气魄,请。”
请就请。我的地盘我还没请你请什么请,真受不了古代人这套。李若言晃晃发胀的脑袋,领着宾客和职工一起进了乐坊。
待战之将
第七十六章
虽然表面上佯装镇定,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姿态,心里其实虚得很。
虽然他自认为比他们先进一二千年,又有点小聪明,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有战无不胜的信心。他现在肯定不是没一个主角都能像过去看过的小说中那样,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中轻而易举得运用自己先进的技术和头脑让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
事实上,在他孤身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失败永远占据着天平向下的那端。无论是在平时,还是在床上。
事实上,英雄总是无用武之地。
他看着换好衣服的月如辉从人群中走来,跟杨思修和柳如瑾同样衣着光鲜地站在他身边,终于明白他的自信心是怎样被眼前这群男人给一点一点打击掉的。
月如辉也好,杨思修也好,甚至柳如瑾和清音,哪怕是青桐,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感到恐慌。无论身陷怎样的困境,他们一定能够沉着应对,自始至终维持着一个大侠应有的气魄与胆识,从而不畏惧挑战与奸险。
但他不是,他李若言不是。他会紧张,会害怕,会犹豫不决、踟蹰不前;他怕输,因为在这个世界的游戏中输了,有时就会有失去性命的危险。
“唉……”偷偷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他的心情,就好像高考之前,永远没有勇气说自己百分百过关。
眼观装修一新的乐坊已然成了拳击擂台。舞台下面双方对垒,卧江春一手折扇坐在椅子上,背后小弟按摩的按摩,端水的端水,摆足了架子。再看自己身边,一个两个环手叉腰,闭目以待他梅大老板将人扫地出门的好戏。
孤注一掷。
原本卧江春带着手下两大才子前来踢馆,本来是团体赛,三对三。他本打算君悦打头阵,自己第二个,最后让柳如瑾保底。谁料柳如瑾高傲的一句:“你们的修为不足与我较量,音律演艺之能若言一人足矣。”
此话一出,粉丝团也跟着起哄。就连月如辉也怂恿道:“一人比就一人比,我就不信还有人的才能比得上我的言儿,你一人败他三人,赢了更风光。”
于是李若言就这样,被这几位了不起的大侠大琴师给孤零零丢上了前线。
一对三。柳如瑾真是太崇拜他、太高估他的能耐了。
“唉……”再次偷偷地叹气。
他看见卧江春接过小厮递过的茶水怡然自得地品饮,自己的喉头也不自觉地滑动了几下。他身边没有小弟,只有大大爷、二三四五六大爷,没人倒茶给他喝。自刚才在门外,他就站得头晕眼花、心慌气虚,他也想喝水呀……
“早就听闻梅公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风姿卓越,让在下更想一观公子的惊世之才。”
“江老板客气了,请出题吧。”
“不急。就这样比未免不够热闹,不如梅公子再与江某人打一个赌如何?”
“这样还不够热闹,你还要怎么才热闹,你没看到今天的观众已经多到快要将房顶掀开了吗?”想赌一把?他才不会这么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家产出来冒险。他赢了倒是什么都好说,万一要是输了,他没理由让自己亏本。要比便比,想趁机勒索的门儿都没有。
“那如此以来,输的一方又当如何?”
“输就输了,还要如何”索性耍赖装流氓装到底“面子都给你了,你还嫌不够么。这样吧,三局两胜。我若输了,我就送你半年的免费VIP,外加半年的免费点心茶水券;你若输了,就带着你的人到这里来,替我免费演三天戏如何?”
“可以!”
想不到卧江春这么好说话,李若言觉得自己赚到了。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卧江春合起扇子向后一招,一直站在他身后最近处的男子出列。
那男子眉目英挺,最多不过二十岁。李若言见到他头戴软纱巾,一身短打扮似是在哪里见过。
“这是……”
“凌枫雨献丑了。”
只见凌枫雨衣袂一扬,轻轻巧巧一枚人头大小的皮球不知从哪里跃在他手上。李若言一时如遭当头棒喝,整个人蒙了过去。
“足球……”
这回连月如辉一干人等也不禁变色。李若言身体病弱是出了名的,对手分明是对他做足了调查,专挑他的弱点作题目。而他,却对那人一无所知。
“卧江春,你卑鄙,明知我师傅身体不好,故意出这题目让他为难。”
“哈,君少爷此言差矣。任何技巧都有供人观赏的价值,蹴鞠之术也是如此。梅公子才名卧江春听闻已久,公子既是风雅中人,常与丁世子作伴,蹴鞠一事想必已是寻常。梅老板若是觉得题目困难认输也无妨,反正还有后两题。”
“你……”
“君悦”李若言拉住他“他说的对。”
“可是……”
“看来是我们的节目太单调了”李若言对着卧江春一笑“此后我们还需多研究几个供人娱乐的小把戏,今日就先向江老板偷学几招了。请。”
眼看凌枫雨走上舞台,李若言听见观众席上交头接耳,尽在议论凌枫雨球技出众,常常也是那一班世家子弟蹴鞠邀请的对象。看来自己真是开局不利。他从小除了跳舞,对其他的体育运动一概没有兴趣,什么篮球、排球、乒乓球,最多也只是摸摸而已,更何况足球,他这辈子好像连摸都没摸过一下。
只见凌枫雨一下跃到台上,手指一拨,那球便飞速旋转着停留在他指尖。这种把戏李若言中学时见同班的男生玩过,只是能转这么久,这个凌枫雨的技术应该可以和杂技演员相提并论了。
正看着,只见凌枫雨反手一扬,那球便脱手腾空。快速下降之际,只见他身姿轻巧,才几脚,已是赢的满堂喝彩。李若言看他身形跃动,头拱、肩顶、膝碰、脚踢无一不是训练有素、游刃有余,接抛同时不忘迂回翻转,扬起衣袂一片花哨,玩尽周身本事,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辉辉。”
“何事?”
“你会穿针引线吗?”
“穿针引线,那是什么?”
“就是用自己内力遥控另一个人的动作,会不会?”
“这嘛,不曾听过。内功是习武之人提升功体的行气之法,内力则是借由此法以身体或武器的御气之力。所谓御者,便是以自身之气推出体外,使身周气流之力层层叠加,从而达到摧山断石之威,因此传功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然而要远处操控别人,非但要保得自己的气劲不伤那人分毫,还要使那人随心所欲地动作。但人之动作,进退是同时进行的,行功则不然,进退稍有差池,轻则折损经脉,重则走火入魔。除非有登峰造极的高手,可以在身体的左右共行循环之法,但那也只是自身运功而已。就我所知,当今武林,尚无人有这种修为。”
“我只是随便问问,不用这样认真。不会的话我再想别的方法。”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言儿,是谁对你说了这种谬论?”
“电视剧啊……”
“电视剧是谁?”
“别问了,我都快急死了。”
“勿急勿燥,切磋比试而已。静心聚神,平淡待之,跟平常一样,使出真正能为就可获胜了。”
“啊……”李若言只觉得太阳|穴蹦蹦直跳,跳得他一阵阵头晕头痛“平常……那也得是平常就会踢球的好不好。我本来不会踢球,你教我要如何跟平常一样?”
“你……不曾学过蹴鞠?”
这下不光是月如辉,身边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会踢球有这么稀奇么,眼睛睁那么大,真伤我自尊心。”
“蹴鞠是读书人必习的技术,你既念过书,怎会没学过”清音不解道“啊,是不是那时你头颅受伤,忘却了?”
“呃,你们……都会?”
李若言难以置信的看看众人,结果众人也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点点头。那眼神,好像是发现了他们眼中原本完美的人不为人知的大缺点。
“难道,是男人都要学?”
“读书人尚且要学,我等习武之人游戏之余便学会了。”
“君悦,你也会?”
“嗯,被先前的师父逼着学过,会踢花球,供人观赏用。”
“言儿身子弱,兴许是家里不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