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恪淡淡地笑了:“解意,你真是个绝情的人,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一定也要我去给他偿命呢?也好,到时候我们兄弟团聚,你也徇情而来,我们再去地府纠缠。”
解意听他说得坚决,心中一阵阵发凉,他用力一拉,何洛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解意拼尽力气垫在何洛身下,让他依在自己身上。他把何洛抱在怀里,用下巴抵着他的肩窝:“我们俩这样生离死别,却也并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都是我的疏忽,每一次你离开我,我都觉得是心被摘去了。我本以为会有机会赎罪,却没想到依然是你照顾着我陪伴着我。我是个废人,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为人所害,却连个五岁孩子都不如,没有任何办法施救。如果这一次我们没有机会了,我也绝对不会再放你一个人离开……”解意说着伸手抄起桌子上的玻璃杯,砰地摔在地上,然后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玻璃朝手腕割去……
“解意!”何恪扑上来,抓住解意的手腕。
解意甩开何恪,任鲜血奔流,他的脸色已经有些惨白,他低声道:“我再利用你对我的感情威胁你一次,你救还是不救……”
何恪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他看着紧抱何洛鲜血奔涌的解意,手缓缓地抚上了胸口……
梦里,何洛仿佛和解意在珠江中畅游,一团水草缠住了何洛的腿。
“解意……救我……”迷蒙中,何洛朝解意伸出手来。
“抓着我……洛……”解意的手就在眼前,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抓不住……何洛拼命地挣扎着,终于在被水灌进口里之前,清醒过来。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何洛的脸上。他急忙又将眼睛闭上,适应了一下阳光。
“洛,你醒了?”熟悉温暖的声音传来,何洛再一次睁开眼睛。
“啊……疼……”何洛只轻轻一动,下腹传来一阵犀利的疼痛。
“快别动,刀口会裂开的。”解意急忙制止住何洛的行动。
“恪……小恪呢!”何洛忽然激动起来。
“他……”
“小恪……小恪他出事了是不是!他出事了!”至亲的预感让何洛躺不住了,“小恪在哪?我要见他!”
“洛!乖,不要闹!”解意将何洛环住,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眼泪不停地涌出来,何洛喃喃地说:“傻孩子,这个傻孩子……”
解意的眼睛也湿润了,他轻轻地拍着何洛的背:“不哭,不哭了洛,是我们太忽视他了。”
解意让何洛躺下,何洛长出了一口气,抓着解意的手已经变得冰凉而颤抖:“小恪很乖的,小时候,他最疼我,妈妈要是打我,不给我吃的,小恪就会偷偷拿东西给我吃。小恪因为有病,才养成这样刁钻的个性的,实际上他太好强,但身体却不争气……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给他治好病,让他也能快乐健康地生活,哪怕是把我的心换给他也行……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他,什么都可以的,只要……只要他能好好地活着……”
“我不怪他,他做的那一切我都不怪他,因为……因为他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坏……”
“我知道,我知道了洛,我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是我们太忽视他了,如果上苍还给我们机会,我们一定好好地对待他!”
“还有机会么?”何洛眼前一亮。
“一定还有的!我们一起为他祈祷!”
因为用了最好的药和补品,做过阑尾手术的何洛很快康复了。挣扎着去够电话,电话没有够到,却重重摔了一跤的解意,竟碰巧将错位的脊椎推拉了一下,压迫的神经慢慢恢复了知觉,他的下身已经不再冰冷僵硬,用手扶着墙也能走上几步,医生都说这一跤摔下来,倒抵上做两三年的复健训练。何洛甚感安慰,他更卖力地帮解意练习,期望能有一天,解意恢复得和原来一样。
锻炼完腿,何洛将一摞文件摆在解意面前:“我对这些实在不懂行,别把这家业给败光了,只好偏劳你了。”这话却说得半真半假,解意知道他不想自己认为自己没用,所以就顺他意思拿起了文件。何洛就坐在旁边为解意揉着腿。这些文件解意批了一个多小时,见解意累了,何洛起身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看看小恪。”解意点了点头。
何洛起身来到何恪的房间,失去功能的心脏全靠各种仪器来维持,何恪面色苍白地躺在那里。
“小恪,哥哥来看你了。”何洛说着握住了何恪的手,“今天感觉好么?还在耍赖不起来么?小恪,我原谅你了,你以前所做的一切我都原谅你了,你还不相信么?黄珏的事,爸爸的事,解意的事,我都可以原谅,因为……因为每个人都会做错事,不是么?哥哥也做过错事呢……哥哥依然爱你,快醒过来吧……”何洛俯身在何恪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之所以选择原谅,是因为何洛心里是那么爱这唯一的一个弟弟,是因为何洛一贯只认为何恪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还因为……那一天,他并没有喝那牛奶,而是将牛奶给了受伤的小黑,何洛亲眼看着小黑喝完,而后,他阑尾炎发作几乎痛昏过去,迷蒙中,他看到小黑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 小恪,你最终还是不忍心给我下毒的,不是么?你最终却只是想试探那个人到底爱我多少又爱你多少,不是么?又或者,你根本只是想让太沉浸在幸福中的我们不再去忽视孤独的你?还是你怪我关心你太少了呢?小恪,最终来救我们的,却还是你在我清醒之前叫来的救护车……
细心地为何恪擦了澡,又轻轻吻了吻何恪的额头,何洛在何恪耳边道:“起来吧,我一个人要照顾公司,照顾你解大哥,还要照顾你这个小麻烦,我很累啊……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呢,你们两个都给我快快好起来,帮帮我……我长这么大,谁疼我呢?也只有一个你,一个他,现在你们两个都病在床上,你知道我的心里可有多难受么……如果你还疼你这个可怜的哥哥,就快点给我醒过来,何恪,快点给我醒过来……”又握了一下何恪的手,何洛起身出了屋子。
一滴银色的泪水从何恪的眼角滑落,监视生命体征的仪器忽然嗡鸣起来……
尾声:
中国?北京。
从地安门到木犀地,何洛一通转悠,身边的解意却只是呆呆地凝视他的侧脸。
“看够了没有?”
“一辈子也看不够啊。”解意说得像个赖皮似的,何洛斜了他一眼,却被他顽皮的表情逗得一笑。
“别贫,你给我报一下,看看还差什么没买……”
何洛刚说完,解意就大张开手,何洛诧异地问:“你干吗?”
“你不是让我给你抱一下么?我吃点亏,就给你抱一下好了。”
何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北京真是个适合这家伙生活的宝地,自从来了这里,他心情越来越好,身体也恢复得颇快,就连那方面也……
见何洛脸上微然发红,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解意却也不再逗弄他,拿出个本子,一本正经地念道:“年货,吃的都买好了,你爱吃的干果也买了不少,还有糖渍桂花。烟花也买得差不多了,何恪那小子也找到了心爱的人,终于不用回来打搅我们了,呵呵,就等着过大年咱俩好好玩了。”
“解意,你三十岁的人了,怎么活回去了呢,过个年你就这么开心啊。”
“那是,大年三十是咱俩结婚纪念日啊,你这人怎么如此薄情呢,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记得。”
懒得跟他拌嘴,何洛横了解意一眼,将车停在了一座公寓楼下。拿了东西,锁好车子,何洛想扶解意,解意却示意不用他扶:“让你看看我的进步。”说着,已经挪了步子向前走去。何洛小心地在后面跟着,见解意的步履已经明显地不再拖沓,他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
一进家门,解意就跌进沙发里。
“累么?”何洛体贴地倒了杯水,递到解意手里。
“累死了,腿……好疼啊……”解意用手扶着膝盖,夸张地叫着。
“是么?哪里痛?我帮你揉揉。”何洛急忙伸手在解意的膝盖上揉捏。
“啊……往上点,再往上点……”何洛听话地向上移动着双手,直到他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恶毒的男人消遣了,看着那人绝美却邪恶的脸,何洛挥手向他要害打去。
“干吗?想让你老公做太监么?”解意的声音里没了调侃,而是喷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我……我去做饭……”何洛想逃。
“我还不饿。”恶毒男人的手已经抚上何洛胸前的柔嫩肌肤。
“现在是白天!”
“有什么不同么?”恶毒男人已经伸手来解何洛牛仔裤的扣子了。
“等……等一下……现在……”
“洛,你话太多了……”翻身压住何洛,解意不满地吻上他的嘴唇,辗转地蹂躏着花瓣一样的嘴唇,等那人再说不出那些废话,只剩低低的喘息……
海浪涌起时,何洛紧紧地抱住解意,解意也紧搂住这来之不易的宝贝,这幸福却再不会放手。
何洛疲倦地蜷缩在解意怀里,解意轻轻地在他漂亮的肩胛骨上吻着,手放在他腰部,为他推拿着腰椎。年轻时受苦太多,何洛每次都会腰酸,这时他就会特别累特别憔悴,不管解意怎么放轻动作,何洛还是会累得睡过去,这让解意颇为心疼。见何洛睡熟了,解意爬起来,拄了杖来到厨房,从刚买的一大包东西里扒出一本菜谱。
“补肾汤……”他口中念着,从袋子里拿出一捆韭菜和一条怪异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东西?”看着解意端到自己面前的爱心汤品,看着那汤里可疑的半透明物质,何洛皱起眉头。
“你老公能害你么?总之是好东西了。原来你根本不相信我啊……如果相信你就应该什么都不问就喝的嘛……我尝了,味道还不错。”解意的谄媚嘴脸让何洛半信半疑地端起了碗。
为了让何洛安心“补肾”,解意也陪着何洛喝了两大碗,看着爱人把那些很“补”的料都吞下去,解意心中暗笑。
“解意……”暗夜中,响起何洛气急败坏又有些颤抖的声音。
“我睡着了。”
“你给我起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