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景恰巧被幻瓴看见,自然又是一番大笑,挥舞著紫金刀将魁渊逼退数步,幻瓴喘了一口气:“你还真会惹众怒啊!先是你以前的朋友!现在轮到自己的徒弟了……当心众叛亲离哦!”见魁渊似乎不为所动,幻瓴下了一记猛药。
“你以为女娲为什麽变作伏炯的样子?这十几年,你很难熬吧?”
魁渊一愣。
是啊,为什麽女娲要这麽做……不是曾经的朋友麽?不是应该一致对外,为伏炯著想吗?而现在,她却与狐妖联了手……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变作他的模样?害我差点以为……”以为他自己逃了出来,以为他平安无事。
魁渊痛心疾首,稍一分神,身上便多了道伤口。
“为了叫你乱心!”女娲突然收住了攻势,傲然地站在那里,射向魁渊的目光里蕴涵的,是露骨的恨。
“我陪伴了他那麽久,而他竟然为了你违犯天条……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不用再作任何解释,女娲直扑向正与幻瓴恶战的魁渊。
“等等!”被女娲刚才一番话吓呆的云华,此情景顿时如梦方醒,快步迎上,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挡住了她:
“女娲,放弃吧!为了伏炯!”云华用双臂紧紧拥住女娲。
“不,好容易才将所有的封印都送到这里,一定要将伏炯救出来!”女娲竭力挣扎著。
“女娲,你清醒点,你什麽都不知道,不要被幻瓴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因为女娲用的是柳堪怜的身体,加之有伤在身,云华倍感吃力,却又不敢放手。
“错!所有的事她都知道啊!包括具体的封印所指为何……臭神仙,别又往我身上栽赃!” 幻瓴的脸上也挂了彩,却仍惟恐天下不乱地插话道,并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娲身上,悄悄做了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小动作。
当初是答应告诉她关於封印的事的,至於别的要领,因为她没问,他当然也就没义务自动送上门了吧!而两人的合作,应该是周俞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麽骗不骗的道理!
“所以你装成师父的样子,成为大师兄呆在我们身边,所以你把狄思竹的刀送给柳堪怜,但你可知道,那两个也是同时封住我的印?而我的任务是守护封印!”雾影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冲著女娲淡淡地开口。
就连梦中的一切,只怕也是女娲的杰作。
现在他明白了,为什麽她要这般迫切地催促他来守护封印……只不过是集齐封印的借口而已……
他所不明白的是,女娲口中所说的“楔”究竟是什麽?
不过他知道,就算他发问,女娲也不会回答他,因为现在她的眼中,只有魁渊而已,而大家的眼中,都只有她!
事实亦确实如此──
“魁渊──”幻瓴大叫一声,挥刀劈下,魁渊伸手便挡,但刀却并未落下,只一迟疑,面前的幻瓴竟然化成一簇雪白的狐毛。
幻术?
不好!
“樊儿──”来不及提醒,来不及解救,只能在快到不能再快的瞬间眼睁睁地看著刀口闪出嗜血的光华……
樊天诛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止樊天诛,几乎在场的所有参与者都认为樊天诛必死无疑,但最後却发现,大家都错了!因为有人挡在他身前,替他挨了这致命的一刀……
待血从雾影兰胸前滴落的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凝固了,那滴嫣红从刀刃慢慢投向地面,仿佛经过了一万年那麽久远,那麽无声无息……在场的所有生灵都惊呆了,如石凿的雕像。没人想到要做什麽,没人想到能做什麽,只是愣愣地看著那片美丽却刺目的红在蓝缎的衬托下一点点的化开,慢慢取代底色的蓝,开出生命最後丽的花。
“看来,你最後还是选择守护封印啊……依然不敢违逆那个人嘛!老太婆的走狗!”幻瓴狠狠地将刀柄又往前捅了捅。就算你是伏炯的徒弟,就算你能在这封印中使用力,但这是你师父的刀,以己之矛攻己之盾,连你师父都救不了你!
“你知道封印的是你师父,你也知道自己转世的责任,但,你是阻止不了我的,因为……你才是最後一道封印!哈哈哈──”幻瓴仰天长笑的同时“刷”一声拔出紫金刀。
雾影兰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上,轻巧地仿佛一片鹅毛。
“什麽──”现场有两人目瞪口呆;
“师兄──”一人肝肠寸断;
“……”一人漠然视之;
“……”一人悲愤交加。
“轮到你了!魁渊!”用柳堪怜的嘴发出女子的悦耳的嗓音,若在平时,狄思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耻笑他,但现在,没人笑得出来。
“女娲──”云华如梦方醒,快步挡住去路。
“想打?我的道行比你高!让开!”冷冷的语言,带来战栗的同时也引得幻瓴大笑不止。
看神仙内讧很过瘾哪!
“很痛苦吧……究竟是守护呢?还是破除?你挣扎了好久了吧?所以啊,你要感谢我用你师父的刀了结你!因为这样一来,你心爱的师父就自由了!你也不用再这麽痛苦下去了!”幻瓴刺耳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飘遥……
罢了……与恨相比,师父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啊……
身体……忽然好轻松,好象有什麽托起了自己,轻飘飘的……
好舒服……
心情也……好平静啊……
……不想见你被人争,被人抢……最好就这样,一个人静静的……留在那里……
身体开始发出七彩的光芒,那麽柔、那麽亮,星星点点的,就像夏夜挑著灯笼的无数只萤火虫在嬉戏,好美……
原来,自己也可以……这麽美……
……就要,消失了吧?
“不──不要──不要睡过去!你们谁救他?谁救救他啊?”狄思竹紧紧拥住一片红的雾影兰,绝望地哭喊著,但,再没有人理会他。
……小师弟?
一朵凄楚的花开在雾影兰若雪般苍白的唇畔:“……竹……”
“什麽?你别说话!求你别说话……我找人来救你!你要撑住!你一定要撑住……会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会好的!我保证!我保证──”狄思竹只顾哭笑著,手忙脚乱著拼命把雾影兰吐出的血和著自己微咸的泪用手掌往回送,虽然明知只是白费功夫,却仍然无望地重复著……
师父,好可怜的一棵竹子,被人砍断了呀,我们把它移回家种好不好?
把人间的东西带到仙界去啊……
有什麽不行的吗?你看它绿油油的好可怜啊!师父,我保证不说出去!师父,您就答应徒儿吧!好吗?答应吧答应嘛!
……那好吧!不过要用人界的水浇灌哦……成了精就麻烦了!
好好好!
小小的仙童抱著被砍断的竹子跟在神仙身後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竹子啊竹子,为了让你快快好起来,我会把师父的仙酒偷偷分些给你,所以,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哦!对了,千万别成精哦……
我们的牵绊,该结束了……
……师父,徒儿不孝……但愿我的魂魄能化作风、化作温暖的风,围绕在你身边……
……师父……徒儿来陪您了……从此,您将不再寂寞……你可以安心的睡了……
伏炯……
好象,还是第一次……呼唤你的名字呢!伏炯……
“真可惜,第三个封印倒先破除了,不过,谁先谁後都没有关系!反正只要解除封印就行了!”妖狐幻瓴一把隔开魁渊的拳,向後疾退数百步,得意地大笑,然後挥刀直指被女娲附身,正与云华恶战的柳堪怜:
“女娲!还剩最後一个封印了!赶快杀了那小子!神火硝归我!那个神仙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你休想──”仿若一阵狂风般,刹时,魁渊已重新贴近幻瓴,展开下一拨攻击。
“你又何必呢?当初想方设法要解开封印闹得最凶的可是你啊!现在倒又反悔了不是?”幻瓴有些费力地避开一招,继续逞口舌之强。
“其实你只要袖手旁观,等我和女娲联手解开封印……我只要神火硝,对神仙没兴趣……”再险险避开一招──甚好,只被削去几缕发丝。
“你休想──”依旧用那句话回答,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想解放你!
我想救你!
心底深处只有救你这一个念头!
但现在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你将别人的安危,将整个世界看得比自己还重……当初窃取神火硝时是这样,现在即使被镇在这地底,你依然还是死不悔改吧!所以,即使我有多麽想你,我依然……只能遂你的心愿……不会让神火硝重见天日,更不会让它落入作乱者手中!
这样一来,我注定无法将你解放……但至少……让我再见你一面吧……伏炯……
“你这家夥还真是固执……不过没用的!呵呵!那小子下不了手伤女娲!所以……你输定了──”趁魁渊略一分心另外缠斗的两人,幻瓴虚晃一招,随即直扑毫无招架之力的樊天诛,这次却被魁渊识破诡计,终不能如愿。
长时间的缠斗,所有参与者都伤痕累累,筋疲力尽,但是为了各自的目标,他们没有一丝停歇的意思……
许久,樊天诛看出了端倪:因为女娲的附身,柳堪怜的身体越来越不堪重负,如果时间再久一些,或许他就……
柳堪怜浑身上下的痛,他已感同身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论武功,我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我仍然能救他!
不会让你们伤害他的,放了柳堪怜,让他自由吧……
最後留恋的看了柳堪怜一眼,樊天诛伸出挣脱出的右手猛地击向自己的死|穴……
只要你活著,我……死而无撼!
垂杨柳啊……我……爱……你……
“不要──”云华傻了,任由女娲把呈爪状的手和著劲风直直地送入自己的胸口。
魁渊也傻了。
前功尽弃……
只有幻瓴在欢天喜地地放声高歌,一把扔掉破旧血污的紫金刀,疯了一样直逼尚未解除附身状态的女娲,以受伤之身无法拥有的敏捷把手中冒出的狐火冷冷地刺进她的心窝:
“把钥匙给我吧!女娲!”掩饰不住的得意明明白白地写在他脸上每一个角落。
在与云华的争斗中已耗尽全部元气的女娲根本无力摆脱,於是,幽幽的狐火在瞬间就将柳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