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吧。」方柏樵半掩着眸道,在裴程臂弯中逐渐闭上眼睛,然后又霍地张开,正好看见他若有所思凝视自己的深沉表情。
「我应该说过我的视力有2。5吧?至于听力的话,也不赖。」
方柏樵再次阖上眼,伸出舌轻舔与脸颊相贴的肌肤。突然身体一沉,陷落在柔软床铺中。根本还来不及反应,炙热的体温已经压了上来,用力咬啮他的脖子。他皱眉,模糊想着那个位置好像太上面了,不好遮……他想着,却勉强抬起无力的手,拥住需索无度的强壮躯体。
……情况会如此失控,连走出淋浴间的余裕都没有,其实他得负一半以上责任。
只是眼前这男人精神显然仍很良好,他却已快到达极限。原本还以为能够撑更久的……
「今天是过年啊?」裴程反而突然撑起身子,拉开他的手。「这种行为别随便做。你再这样,明天就真的别想下床走路。」
「没关系。」明天HBL另有举办娱乐性质的明星对抗赛,他已报备过不参加,连同拿下冠军赛MVP、观众票选第一明星前锋的裴一起。主办单位似乎相当为难,但也没有办法。
「……喂!你今天真的很反常。吃错药吗?」裴程皱起眉,不是很认真的伸手探探方柏樵的额头。「没发烧啊。睡吧你,反正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方柏樵在心里反覆思考这四个字的意思,但一片混沌的脑却无法作用。他倦极的闭上眼,很快就沉沉睡去。
@ @ @
有人在打篮球。
拄着拐杖缓慢走到学校体育馆门口的方柏樵,听到里头传来的运球声,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
这种时候会是谁在练球?冠军赛方结束两日,篮球队正全面放假,他于放学后来这里,也只是想先处理一些队务交接的事而已。他不知道队上何时有人会这么认真了……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他心里已有了底。
……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努力不懈。看来他应该可以放心将自己的位置交付给他,了无牵挂退出。
「杨杰。」方柏樵开门走进去打了声招呼。
正在模拟运球突破对方防守的少年彷佛受了不小惊吓,倏地掉头瞪向门口。他立即摆摆手道:
「抱歉。你继续练,我去队办一下。」语毕便掉头走开。不意杨杰却抛下篮球,跟在他后头一同进了队办。也不吭半声,就这样脸色怪异的一直盯着他整理校队资料。
盯了好半晌,盯到连素来沉稳的方柏樵都不由得颇觉莫名其妙的皱起眉头,杨杰才突然冒出话来:
「队长,庆功宴还有昨天的明星赛,你都没来对吧。」
「?」方柏樵怔了下,不明白他想说什么。脚伤的事,他应该都很清楚才对。
「你去哪里了?」杨杰问道,朝前跨了一步,俯视坐在椅上的方柏樵。过分僵硬的神情,和声音的紧绷度成正比——这一切都让方柏樵感到不解。
「我去看医生。」他说。
「然后呢?」杨杰又迫近一步,几乎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看脚不用花太多时间,以队长的个性应该还是会赶来参加庆功宴的。你有其他事?」
方柏樵眉心的绉痕立时多了一条。眼前这位个性虽冲动但总是对他恭敬有礼的学弟,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没有……我直接回家休息。」
「骗人。」杨杰突然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
「队长你说谎是骗不了人的。我知道……你根本没有直接回家,你和那个姓裴的在一起。从他陪你去看完脚,就一直『卿卿我我』的在一起……对不对?」
「碰!」数本厚重资料夹跌落在地发出的巨响,在这冷清的体育馆里听来格外吓人。方柏樵弯下腰想把失手掉落的东西捡起,但微微发颤的手,却连最薄的那本都无力拾起。
「这是什么!?」
突然,杨杰面具般的冰冷脸孔扭曲了。他大步冲上前用力扳住方柏樵的肩,瞪着他因为俯下身,而稍稍自扣至第一个钮扣的制服衣领内露出的紫痕。
17
一小截的瘀血,向内延伸隐没于领口深处,上头怵目惊心的野蛮齿痕犹在……连想骗自己说那是蚊虫咬的都觉得可笑。
「你……你真的跟那家伙……」
回想起那句「若是让你看到比那更”精彩”百倍的……」,杨杰背脊一阵发寒,猛地抓住两边领子就用力往外一扯!
「住……」方柏樵根本来不及阻止,整排钮扣应声迸落,露出底下大片肌肤。
老天……杨杰瞪着眼前景象,喉头紧缩,发不出丝毫声音来。
根本无法想像,这到底是经历过什么……他还天真的以为他们的关系仅止于接吻而已……
「放手,杨杰。」
无言以对不知多久的两人间,先开口的反而是脸色已恢复正常的方柏樵。他拂开杨杰僵硬如石的双手,重新将衬衫拉拢,盖住那红痕遍怖无一处完好的胸膛。
「…你怎么知道的?」他抬起眼,淡淡问道。
杨杰愣了许久,才回道:「冠军赛开始前,我看到你和他…。。。在楼梯角……」
方柏樵了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杨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队长你……难不成真是同性恋?跟男人做那种事,你不觉得很恶心、不正常吗!」而且对象还是那个完全配不上队长的混蛋家伙!会打篮球就很了不起吗?为什么队长偏偏要跟他……
等等!他心里突然有个想法闪过。当初队长到底是怎么召裴程进来的?只要是稍微了解裴程个性的人都会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除非他们这个脑里只有篮球的队长,答应了他什么「对等的条件」……
「队长!你该不会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来换取他入队吧……?」他喃喃道,见方柏樵只是缄默不语,突地一股火气飙起:
「你疯了!?只不过是个冠军奖杯罢了,你干嘛把更重要的东西都赔进去?简直蠢到无药可救!现在可好了,球赛都结束了,难道你还要继续跟他纠缠不清?我看那家伙根本没有要放掉你的意思!」
「我知道。」
「你……」杨杰真的傻眼。相较于他的激动愤慨,方柏樵的态度反而显得愈发淡漠冷静。他真的搞不懂队长在想什么了。
「所以?」他颤着声:「别告诉我你……」
「爱上他了」。「要和他在一起」。因为觉得太荒谬,所以杨杰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感觉好像一说出口就会成真似的。冠军赛两人互动的情景犹在他脑里盘旋不去,每想一回就心冷一回。
尽管大脑拼命否认,但他想队长大概也对那家伙……
「我?你不用想太多。」方柏樵摇头道:「球赛结束,就代表『契约』也结束了。我不管对方怎么想,至少我是这么打算。」
「什么?」这话大出杨杰意料之外。不,简直连作梦都想不到队长会讲出这样的话来。他惊愕的瞪着方柏樵,想从那张和平常一模一样的扑克脸上找出一点破绽,却找不着。他很清楚队长分明是不会说谎的人啊,可是现在这状况究竟是……
「『契约结束』?队长……你的意思是……?」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也很想知道。」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杨杰一愕,迅速扭头看向门口。方柏樵却立刻别开脸,盯着空无一物的墙面数秒后,才慢慢将视线移了过去。
他都忘了。因为杨杰的出现,他完全忘记那人曾说过会来这里找他的事。
那人走路向来无声无息,他不知道他已经站在那里听了多久……不过,只要听到最后那句话就够了吧。
虽然比预期的还要来得快些……
就这样做个结束吧。
18
「干嘛不说话。」裴程倚在几乎和身高齐平的门边,两臂交叠胸前,面无表情。「说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碰!」一声惊人巨响,原本半开的门扉竟被踹飞,撞上一旁墙壁。
「少跟我玩文字游戏。」裴程一步步走近,直来到方柏樵面前。
一旁的杨杰早已吓呆。那扇刚换不久的门虽是木制,却厚实坚固,没想到居然用不到半年就报废……原来这个他之前曾当面挑衅过的男人,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吗…!见对方逼近,他急忙回过神大叫:
「你、你这暴力份子想干什么!?队长都说得很清楚了!他要和你……」
「你最好闭嘴。」裴程一把扯住他头发,直往洞开的门口拖去。「干你什么事?你倒吠得很卖力嘛。」
他右臂使劲,就要抓那颗一直鬼叫的头颅去撞墙沿,突然一道微凉的温度触上了他青筋坟起的右手背。他止住动作,却没有回头。
「裴……」
「别叫我。」
「拜托你,请你直接放他走就好。」方柏樵绕至他面前,直视他双眼道: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请不要牵连到他。」
「干嘛?说话变得这么客气。」裴程冷笑:「那请问你是用什么资格在拜托我?要饶过他可以,把你的话收回去。」
「……不。」
裴程闻言,眼神一暗。「我揍扁这小子也无妨?」
「……」方柏樵看着杨杰一脸吃痛惊惧样,眉心紧皱,却不发一语。
「很好,看来你这回是铁了心了。」将杨杰甩出体育馆外,大门反锁起,裴程走回来扳起他的脸道:
「我以为那个见鬼的契约早就不存在了。还是我们对这件事的『定义』不一样?你的意思是等球赛一结束,我就不能再碰你了,是吗?」
「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全部结束。」方柏樵眼眨也不眨说道,随即他胸前的衬衫再度被粗暴扯开,毫不怜惜的手指箝住平坦上的一只凸起,近乎折磨的捻弄。
「那如果我硬是要碰呢。」裴程俯下身,牙齿贴上充血硬挺的小粒,用力一咬。「你就要告我强暴?嗯?」
「你可以试试看。」他咬牙咽下差点冲出口的抽息,这具早已变得极度敏感的身体,正落在熟知它所有弱处的男人掌中。「……我会反抗到底的。」
「好啊。」裴程轻抚过指尖下每一处颜色犹鲜的欲痕。就在不久前,这片美丽胸膛还紧紧依着他,前所未有的主动向他索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