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这次杨学督尽出些偏题刁题,捉弄那些一本正经的学生们,玩得太过火了,三天的选期过去,却连一个童生都没选上。
好歹南山书院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学堂,要是连一个合格的人先都找不出来,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当天晚上正愁不好交差,没想就撞上了异院奇葩的我。
据杨学督的话说,我不但解答他的问题颇具巧思,而且一般的知识也掌握得尽善尽全,尤其是他问了那么偏僻冷门的道德经都能知晓,其余的就更当不在话下了(当然,这是最后东郭老师急中生智帮我圆谎的功劳,不然我怎么可能知道出处与来历)。
这下子学督的任务完成了,南山书院的面子保住了,皆大欢喜。
于是,第二天我就拿到了盖上大印的童生荐书,看着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余福常」,我把那份官牒研究了三天才总算明白了自己被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运砸到这件事。
我为书院争了光,东郭老师很是高兴。
但他也不敢再留我了。
一是因为选上童生如无意外,第二年可是要参加科举考试的。
二是他觉得我在这里学了两年,十五岁就超越别的弟子拿到童生资格,他算是对得起我爹的临行托孤,和,交纳的学费。
于是在我高高兴兴地被众人冠上神童的名头的第三天,在众人面前犯下的傻事已经叫人怀疑却还不至于漏馅的时候,东郭老师与我洒泪挥别,赶也似地把我送上了家里派来接我的马车,结束了我短暂而辉煌的求学之路。
从今天开始平坑!!! 啥?你不信? 干笑,我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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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 Posted: 2006…02…23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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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学成归来,并且拿到了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殊荣,爹和娘自然是喜欢的。
可是当我回家不过三日,他们发现我不管从本质上还是实际上比起两年前他们送上山去的那个傻儿子并不高明到哪去,(顶多就是学会了藏拙,在人前只要不说不笑不行动,看起来还算是个正常人——这与世人看着雾里的花、水中的月都特别美的道理近似),他们又犯愁了。
按说我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也是个小康之家,就算把我当社会闲散人员养住家里也浪费不了多少粮食,可麻烦的是我拿到了童生的资格。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任何意外与借口,明年的这个时候我都必须要到县里参加当年的秋闱。
倘若不去,那简直形同藐视朝廷为选拔人材专设的科举制度!如我真是名至实归的童生也就罢了,但问题在于我的真实水平与别人想象中的误差不是简单几个「寸」、「尺」、「丈」等距离单位能够丈量的,赴考完全是自暴其陋,更重要的是还会给余家丢脸。
爱面子的爹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只好想着抢在科举前给我另谋出路。
而逃避入仕的最佳途经,莫过于有了个自己另避蹊径、闯出名声、开创了足以傲视科举的第二职业。
爹娘为这个思量了很久,摆在我面前几条可供选择的路:
第一是悬壶济世,,但出于人道主义的想法以及我父母悲天悯人的心态,这条道路马上就被否定了,娘觉得我还是不要去学医的比较好。草菅人命就不要说了,麻烦的是我连草菅都不知道是怎么草菅的,将来枉死到阎王面前的人说来都是一笔糊途帐。
第二是舍文从武,不参加文试,去考武状元——很快第二条路也变成此路不通。爹认为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教我更高深的武功。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自保可以,想去考武举那是想都没得想。
第三……就是像爹一样,进六扇门吃公门饭了。这个行当需要会武但可以不必太高,身体健壮即可;人嘛,只要肯听上级的话,勤于跑腿,有正义心就行了。看看我的样子,马马虎虎勉勉强强,还能够得上条件……
对于这第三条路,我那百算无遣的娘觉得可以拍板。她说:到底是自家儿子,进了六扇门至少还有我们夫妻二人照应着,马虎应付过去不成问题!再说了,过个几年福儿也习惯了,大家都淡忘了童生这件事后,悄然退出也没什么大不了。总之也算是为朝廷效过力了。
在娘对第三条路大力支持,并且一语中的慧言点拨之下,爹也没有疑议。
这次家庭会议在本人完全无置喙余地、频打瞌睡的情况下结束,确定了我的未来要走的道路——趁着年底衙门里还打算招十个捕快,赶明儿个爹就赶紧替我报名应考罢。
于是,我要加入六扇门成为一名捕快就成了上板上钉的铁定事实,也成了余家当前的头等大事。
然而,我们都忽略了一点。
在当前经济萧条的情况下,区区一名年俸只有二十两银子的小捕快也多得是报名候选者。由于报名者众,因此,今年官府在收到过多报名人选之后不得不临时决定,要通过考试来选取前十名加盟六扇门。
打从爹爹给我报名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背过气去。可是他为了让我能顺利当上捕快,抢在招聘计划还没向外宣传前就先向人事部门给我打了招呼,这下子临时抽腿也来不及了。
负责管招募的官员更是抓住了机会在张贴招募布告的同时利用这件事大肆宣传以吸引眼球,弄得几乎人尽皆知(我爹事后一直怀疑就是这种宣传做的太过火,所以才引来这么多的报名者,导致要用考试来作为选拔的标准)。
对于被余家养在深闺未人知,雪藏了十五年的我为什么会投身公门,六扇门里官方的说法是这样的——
因为小公子天质极高,完全继承了其母亲诸葛神算的资质,所以家人不忍心让我埋没了这份才华,所以决定让我出官入仕,早早把我送上南山书院进修去了。这不?一十五岁就学成归来,得到了童生的资格。而小公子又继承了其父金陵第一神捕急公好义的天性,虽然在仕途上眼看就要有大好前程,但仍是毅然舍弃封侯拜相的机会,弃笔从戎,投身六扇门。有这样文武双全的资质在,超越父亲成为名震中原的名捕快指日可待。
在传言纷扰,群情振奋的一片大好形势下,只有始料末及的爹直在后悔,不该因为听了娘的话一时脑热就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害他目前正陷入三十七年的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绝不偏私,从不弄虚作假的他到底要不要找关系走后门给我打听考捕快试题的内幕?
(忘了说,我们家一向这样,小事娘做主,爹是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当然就是得做大事的。不过,打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们家好像还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过……)
总而言之,事到如今,任何的临阵脱逃、打包落跑、拒不参加考试的情形都已经不能出现,无论如何我就是硬着头皮也得去考上那么一回。
爹好歹也还是厚着脸皮天天向招募官问考试的内容,娘则针对爹得回来的情报帮我做那个方面的特训。
就连妹妹都自告奋勇,要帮我制订考前培训计划,务必要让我名正言顺地考进六扇门去,不给余家丢脸——其实是妹妹已经打着今后跟我做像爹娘那样的「夫妻档」一样,合作无间的「兄妹档」的念头,为了她的将来让我先行做好一枚铺路的小石子。
于是,在家人的殷切期望下,我终于迎来了六扇门招考捕快的那一天。
其实说老实话,考这个比考童生简单多了,上午考推理题,下午考反应能力。身为一名捕快,只要会这两点就够了,不需要今天「子日」明天「诗云」,去念一些我就算背得下也不能理解什么意思的古文。
我也知道应该努力,若是考不上,拉不下面子的爹搞不好会让我考科举。
上午的推理题在一个密闭的斗室里进行,我战战兢兢地推开那扇门。
娘说,推理其实很容易,就好像数学。比如说甲等于乙,乙又等同于丙,于是我们可以知道甲跟丙也是一样的。
按这个逻辑推论下去,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
我听得似懂非懂。
但毕竟也是临阵磨过的枪,不利也得光一光。
进得门去,我站直了腰。那考场是由一间茶水具备的客房临时改装的,等待我的,是六个衙役打扮的人,与放在桌上、很明显的蛋壳碎片。
坐在正中的一个看起来是众人的头头,笑玻Р'地看着我,很是和蔼。
这让我心情放松了不少。
「余公子,今天你要做的推理考试,就是从我们这六个人之中找出偷吃鸡蛋的贼。」他神色可亲地对我说出我的考题,还补充提醒:「你可以使用这房子里的任何东西,找出这人之后,说出你的论据就可以了。记住,一定要有证据!我们做捕快的办案,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一步跨到他面前指向他大声叫道:「你就是谋杀鸡蛋的凶手!」
众人呆然。
当头的那个也怔了一会儿,呆呆地问我:「怎么,你什么工具也没使用,你是怎么判断的?」
「你有口臭!」
不是我自夸,打小在娘与妹妹的无意培养下,我的鼻子可是一等一的灵,刚刚伴随着那人的说话,一阵又一阵鸡蛋所特有的膻腥味儿可不就是从他嘴里散发出来的?
我得意洋洋地说出我的判断,在场的其余衙役们脸黑了一下,然后则是忍不住捂着嘴「噗哧」地偷笑起来。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这个题是叫在场的每个人都含一口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