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她也不回答我,委屈着那张还算美丽的脸冲着莫靖离嗲声嗲气。
“莫非,你这样太没大没小了!”莫靖离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你这么晚未经同意闯进来,成和体统?!”
“……”我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小书、小棋的事我也安排他们回你身边了。你四姨娘最近身体欠安,不过是借人帮了一阵子忙,你又何必这时跑来质问?!这件事就这样了不要再提,你没别的事就赶快回去。”
“哼,真是抱歉坏了你们的好事。”一晚上不见人,原来是在这里耍风流!厉声厉色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严格好父亲?!
“你在胡说什么?”
“啊啊,我在道歉我坏了你们的风流韵事!你就称了她的心给她个儿子生如何?”我靠近他的脸,故意压低声音挑衅他,“再去搞出宝贝个儿子上了他啊!”
他动怒地抬起手,动作却僵在半空中停下。俊秀的眉紧蹙着,眼神中满是复杂。
扬起的手渐渐放下来,那双眼睛像是要深深看入我的内心……莫靖离,你到底要怎样?
他叹了口气,“回去吧。”语调近似哀求……
一瞬间,五脏六腑都像是拧成了结儿。
冷笑出声,“哼,孩儿明白了。从今以后,只要是父亲说的,我全都听。父亲做的,我全都接受。父亲要求的,我全都照办;你去做你的好父亲,我来做这个好父亲的乖儿子。”
转过头再也不看他。莫靖离,你真的好了不起。你有什么理由要这么耍着我玩?!什么理由都不行!
小爷我跟你玩够了善解人意!
“欺负了我的人,我不会那么随便就了事的!”我甩下一句话便转头离开。
外面下雪了。
地表已经蒙上了一层白茫。
呼出的气凝成了白色的雾,很快消散。
少年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
“怎么站在这里?”苍诺然走近少年关切询问。
“你回来了?”濯逸淡淡道。
“嗯,刚刚。进去吧,冷了,会着凉。”
“不会。”
面对濯逸冷然的态度,苍诺然轻轻叹气,“小月的信。”
“谢谢。”
“濯逸……事情都过去了。”
“嗯。”
“虽然你现在才知道真相,可是一切都作了了结,他们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都过去了,你现在去想很多,不是在拿它来惩罚自己么?发生的事不能改变。你想一下吧,不要让大家为你担心。”
“……”
我站在门口,丝丝冰凉落在脸颊和手上融化不见,雪片舞落默默融入地表的白茫。
濯逸默默地站在那里,投射在地表的影子透着清冷的色彩,尽是无奈与不甘。
我却有种放心的感觉。
回去吧,有些累了。
夜里还真冷,手都冻得有些僵了。
想念起我的小碳炉了。
终于回了自己园子,推开房门就完全没了力气。
原来门槛那么高,害我摔得好痛。
起不来了。
地面又硬又凉,硌得我浑身都痛。好想要暖气……
胃也疼得要死,干脆换一个好了。
肥肥凑过来用它的鼻子蹭我的脸。我把他拉过来抱进怀里,好暖。
雪花零星飘进屋来,晶莹剔透,迅速消融……
想睡。
身如槁木,心似死灰,不免坠在顽空。
顽空?
我一直的坚持,算不算固执。
脚下没有锁链,可我却走不动。
冷。
脑袋却一撞一撞得发热,神经要烧断了似的。
胃像破开了个口子,裂开的地方一直流血,疼……
老妈,我想回家。
很多人走来走去的声音,有点乱。
然后安静了,有人握着我的手。
“你跟我出来一下。”
声音变小。
“到底怎么了?”
“……”
“我问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他现在胃里出血!”
“怎么会这样?!”
“你知不知道他多久没喝药了?”
“我都有端给他喝啊,没理由……”
“我知道他五脏六腑虚废,所以开出的药方加有养胃的功效,可我没想到他的情况竟然严重到会吐药!刚才勉强喂进去的,他也全都吐出来了!我才走了几天啊?你,你到底在干吗啊?!他本来就够要命了,还昏在地上那么久!要不是好命把他救回来,你就只能穿白衣烧儿子了!”
“……现在怎么办?你有办法么?”
“他这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也真亏他能忍这么久。我已经通知了师傅,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都控制不了局面的话……那你,还是有点心理准备吧。”
“……为什么,会这样……”
“……你问我?毒溺醉月澜者,少顷将毙。而莫非他却活了14年,这已经是个奇迹了。身体的机能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得迟缓怠滞,他现在的体质弱到稍微严重一点的病症都能要他的命!”
“……”
“在神医府,他的情况明明有好转……”
“……”
“好吵。”濯逸推开门打断了他们。
“哎?”
“莫非,莫非说‘好吵’。”
“他醒了?!”
……
好像跟熊打了一架,浑身的骨头都被拆了似的。
又好像梦见被人扒皮掏胃撸肠子,外面还吵得要命。干脆让我死翘得了,大不了再穿越一次。
烦。
睁开眼睛脱口而出“好吵”,然后看清了濯逸一脸惊喜的表情。他愣了愣,放开我的手起身冲到了门口。
回来时又跟进来两个。
苍诺然坐到床边给我把脉,莫靖离站在他身后,一直看着我,满是担忧。
“感觉如何?”苍诺然叹了口气,把我的手放回被子里。
“还好。”
“你胃出血要禁食六个时辰,好好休息吧,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
“嗯,还好我不饿。”胃都没什么感觉了,也正好不想吃东西。
“待会儿我会拿药过来。”
“嗯,谢谢。”
苍诺然说完就出去了。
躺了这么久,背都酸了。我坐起来想换个姿势,却使不上力气。
濯逸赶快过来扶我,“别乱动。你想干什么?我帮你?”
“没,想换换姿势。浑身上下都僵了。”
莫靖离也靠过来,把薄被折好垫在我身后。他习惯性的抬起手,大概要摸我的脸,却被我一句“谢谢爹”打断,僵了一瞬便放下了。
一下子好像变得有些尴尬。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水,我去问问他。”说完他便匆匆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声音小心翼翼。
安静,昏昏沉沉想睡。
“濯逸,你陪着我。”
“嗯。”
睡吧,醒来以后就都好了。
禁食六个时辰的时限过后,我就天天藕粉粥,百合粥,银耳粥燕窝粥粥到现在。
粥得我都快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虽然还不至于活蹦乱跳,但第二天就能下床走动了。看在外人眼里,就跟我装的似的。
神医老爷子差点跑死了一匹马冲进莫府直奔我园子。一道闪电似的闯进房间,见到我还没死翘尸变,开心地张开双臂死命抱住我。
“我的宝贝小兄弟啊!”
“干,干爷爷,我喘不过气了。”我浑身没力气,再缺氧就真的会蒙主宠招。
“大哥我好担心你啊,小莫子!”
是,老爷子认定我们俩是兄弟了。我就算管他叫祖宗,他也坚持自己是我大哥……
大家打了招呼都坐下来,老爷子就把我抓过去把脉。他人表情平静和煦,完全看不出如何心思。
看过了脉象,老爷子语重心长地给我讲了一大堆应该调养好身体,健康第一的人生目标。然后把苍诺然和莫靖离都叫了出去,说是人多妨碍我休息,留濯逸陪我。
老爷子也没多待,第二天又过来我这里嘱咐了一番就风驰电掣得走人了。
之后苍诺然送来的药越来越诡异,诡得我都不敢喝。
“这什么啊?和上次的味道又不一样。”他新配的药我喝完倒是不会吐,可我总有种实验室小白鼠的思想感情难以抒发。
濯逸坐我旁边也不参与话题,玩深沉地翻苍诺然的那些医书。
“改进的药方啊。很难喝?”苍诺然眯起眼睛笑道,“这可是我千辛万苦带回来的沙漠人参哦,珍贵得连我自己都舍不得尝尝呢。”
“……”看他一脸遗憾万分,我和濯逸不约而同看他:难道这是沙漠砒霜?
苍同志别是把我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汤药了。
“难喝也要喝,很有功效的。”苍诺然医生本色。
“沙漠人参,肉苁蓉?”濯逸翻着翻着好像翻到了重点。
“对,又叫寸云。”
“气味甘,微温,无毒。”
“……”喝一口,没觉得甜。
濯逸继续念:“五劳七伤,补中,除茎中寒热痛,养五脏,强阴,益精气,多子……除膀胱邪气……”
“噗!咳,咳!”一口苦药呛在喉咙,进,进到气管了!靠!
“益髓,悦颜色,壮阳!”
“咳!咳!”晕!别念了,补补是很好啦,我没意见。可我身子再虚也不至于要去“壮”吧……
“你慢点喝,知道是好东西了吧?还有很多,都是你的没人抢,啊。”苍神医得遇知音似的拍我的背,好心安慰我。
“咳……苍神医,你不是用错药吧?”嗓子眼儿疼。
“治男绝阳不兴,女绝阴不产,润五脏,长肌肉,暖腰膝,男子泻精,尿血……”濯逸越念越开心。
“濯逸!”
“……”濯逸合上书,微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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