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抚姽一口茶,全喷在了古筝上。
这孩子是故意的吧,黑线……
我和抚姽一时都没了声音。
小月的全名叫皇月,皇帝的皇。
我问过抚姽。
“抚姽,你本名叫什么啊?”
“不记得了。”他没什么表情,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
“告诉我吧,我想用真名称呼你。”
“那个名字,我不配叫了……”他仰望天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笨……”
“是啊……”
抚姽是个精明的人,可是很笨。
他很有才华,是个艺术家,却爱钻牛角尖。
趁抚姽抚琴弹奏的空当,我小小声问怀里的小月,“你哥哥本名叫什么啊?”
他凑近我的耳边,悄悄地告诉我。
和抚姽很相称的名字。
这时小棋跑来,“少爷,裴先生已经在书房等你们了。”
我起身,领着小月的手走出凉亭。
“还不快来?”我转身对他笑。“皇濯逸。”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笨。”
“是啊。”
一样的台词,我们换着说。
微风吹拂落叶,十七岁的紫衣少年朱唇皓齿,笑得灿烂。
没事我们就到裴sir那去学点什么。
濯逸读过书,写得一手漂亮字。
我识字,也会写……就是不好看。
所以,我们俩是陪读。主要是要小月读书认字。
偶尔听听裴sir的历史讲座,云山雾罩的江湖事迹,打发时间。
裴松倚在窗边,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话说,第四代皇帝曾经布衣闯荡江湖,惹出不少江湖恩怨。他在民间留下一个子嗣。”
敢情,说书是裴sir的一大快事。
“后来,他儿子长大后自成一派一统江湖……正统皇族已经到了第七代……”
不管在哪,皇帝的能力都是不可小量的……
裴松顺顺头发,换了个姿势。
“江湖上有一大派——昊山宫。
昊山宫人才辈出,有位风度翩然的贵公子师出昊山,年纪轻轻闯荡江湖。
眉清目秀,人之圣贤。一袭白衣,青丝飘逸。”
讲到这里,总觉得裴松开心的像在说自己的事。
“身藏寒铁锁链,挥动时犹如寒冷苍焰。山贼恶霸都对他退避三舍。
才15岁就得江湖人尊称——天锁贤君。”
……听着跟太上老君似的。才15岁啊,真有出息。
小月抱着肥肥听得一脸认真兴奋,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濯逸品着茶,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两手拖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然后呢?”
“14年前,天锁贤君在江湖中消失不见。”
“他死了?”
“他身坠昊山山崖。”
那不就是死了……
“完了?”
“完了。”
“他叫什么?不会姓天叫天锁吧?”
“不知道……”他微笑。
突出的江湖事迹一个没有,裴松是在编故事哄我们玩儿呢吧。
小月一幅大失所望。
濯逸眯着眼睛,一脸不感兴趣。
我挠挠头,全当听乐儿。
我一定要问问小月,这小子是不是偷着喂肥肥肉吃。成天蔬菜水果也能长这么大个儿,还那么肥!
什么血脂血压血糖一定全部超标!
以后不要叫肥肥了,干脆改名三高!
最纳闷儿的是,他蹿的跟个轻盈的兔子似的……虽然它本来就是兔子……
总之,它动作灵活的不象话!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洗个澡就这么费劲!怒!
难得爷我亲自伺候它,死兔子还不领情!
“奶奶的,跑哪去了?”
逮着了,今晚红烧兔肉!(某处某只一个寒颤……)
追到假山后面,我才好容易把它从那不大的洞口里给拽出来。
死兔子,那么壮硕还有脸往小山洞里挤测,不怕卡着窒息了。
“你哆嗦个p啊。”我抱着它,那叫一个沉。
以后用它当哑铃使得了……
是因为情节需要,还是我就专有这种能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的特意体质。
听到下人小声议论碎碎念。
我直觉认为,这东西听多了没好处……
“骗人!老爷很久没去杂竹园了吧。”
“是啊是啊,昨晚老爷去了哦!是四夫人!”
“四夫人?果然啊,谁让四夫人是个美人儿。”
“哈,要说美人,这七个夫人都是。可就是没有个能作正室的。”
“能嫁进来就是上辈子修得的福气了!”
“老爷本就天生俊美,出趟门能迷死一街的夫人小姐。能做这莫府夫人的一定不是那种普通女人。”
“那倒是,老爷的要求高呗!眼光一定不在这些凡夫俗子身上。”
“只可惜……”
“可惜?”
“只可惜老爷为人冷冰冰的,一有个什么人想亲近,那眼神能给人冻死啊!”
“估计几个夫人都想快点怀个子嗣,抱着儿子做大夫人!”
“谁想到老爷接回来个小少爷,百般宠爱迁就。”
“少爷都14了,可想而知……”
……
“……三八。”我抱着兔子往回走。
濯逸搬了个凳子,翘着二郎腿儿坐在我为这死兔子准备的澡盆旁边。
真是……大大的不雅。
“慢死了。”他不顾形象地打着哈欠。
“你在干吗啊?”他原来那幅翩翩公子的形象都用来是骗人的。
“晒太阳。”他看看我,又瞟了一眼澡盆,“水都凉了。”
“……”
“乌龟就算慢的了,没想到你比它还了得!”
“……”
最近我才发现,濯逸那张嘴!真不是人嘴!
“对吧,肥肥!”他朝我怀里的兔子眯眯一笑。
肥肥立马挣脱我,投向他人怀抱……这只色兔子!鄙视!
这一跳不要紧,可由于肥肥大人体制特别,地心引力有偏差。飞跃不到一米便急速下落,不偏不倚落入澡盆,勇气可嘉的成为了莫府史上落汤第一兔!
而我和濯逸——理所当然被溅了一身水……
“小书小棋——”
那俩死孩子憋着笑,抱着肥肥整理现场做善后。
濯逸一幅无辜受害者模样安静的站在一边。
“……”靠!倒霉孩子装什么贤良淑德?我瞪他,“罪魁祸首!”
他扬起下巴笑,不鸟我。
换了身干净衣服,我和濯逸打算去莫老爸的书阁找点书看。
路过裴ris房间时,听见小月的声音。
“嗯嗯!然后呢?天锁贤君有没有当上宫主?”
“没有。”
“为什么?”
“大概……”
我走在前面,出了长廊。
“你不想听?我还以为你很有兴趣呢。”濯逸走在我后面,笑嘻嘻的样子。
“顶多一个武侠小传,不如《天龙八部》好看。”
“什么龙什么不?”
“……咳,都是些骗小孩的故事而已。”裴sir只会讲那些骗小孩的故事,小月着道儿很正常。
我,没兴趣。
潮书阁里不仅不潮,还干得掉渣儿。下人们都不打扫这里的么?拿本书能吹出黑灰来,是不是能和水泥?
“天锁贤君——我有过耳闻。”濯逸倚在椅背上,翻着本破烂不堪的书。
“哈?”冷不丁的,想起来嘛了?
“既称贤君,就证明这人高洁圣贤。”他低着头,翻着发黄的书页。
“……”我站在书架前面,左瞧右看。
“可江湖上传他夺人所爱娶了一直爱着自己师兄的师姐,后又争夺宫主之位,用尽卑鄙手段。”
“嗯。”全是些我看不太懂的书,有没有法律啥的?
“打斗中,他走火入魔欺师灭祖杀了他师傅,后被他师兄打伤,武功尽失,被逐出昊山宫……”
“这人妄称圣贤……”
“坏人一个?”他问。
“谁知道。”我哼哼。
“是啊,谁知道。”他顺顺头发。
“他老婆呢?跟他师兄终成眷属?”
“他抛妻弃子。”
“有孩子?”
“好像是儿子。”
我抽出一本名为春日醉的书,摇着头吹了一声口哨。
“十四年前的事。”
“经商啊……”有没有搞错?经商的书叫这名字……我还以为是春宫图了……
“哈?”
“你说啥?”我问。
“……没事。”他看了我一眼,手一动。
刺啦!
“……”他低头。
“……”我看他。
“……怎么办?”真不知道他想什么了,好好一本书,他非撕一页下来……
“破了。”看那书的封皮和老旧程度,仿佛不是价格不菲,就是已经绝版。
“我知道。”他面无表情。
“……”
“嗯……”
“那个,一般经典的好书都是不完美的。”
“……”他抬起头看我,两眼闪光,“认识你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你不是完全没用的笨蛋。”
“……”谢谢。泪飘……
濯逸起身,合上书放回书架上。
“秘密。”他看我。
“哦。”
……晕!没事儿装什么深沉!
后来,我们有一个月没敢再去潮书阁。
最近,总觉得别扭。
白天还不明显,到了晚上就觉得烦。
脖子酸,背酸……错觉?
就想,是不是在潮书阁闯了祸,遭了报应。
难道是那书里的恶灵啥的?
恶!
就算要报也应报复到濯逸那小子身上吧!
说实话,我连那书叫啥,长啥样儿都没注意!
我也是个心灵上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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