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梦到你叫我。”
“做梦?”
“我快淹死在海里的时候,听见你叫我。”
秦凡鼻子有点发酸,他把手臂收紧了一点,下巴贴在展玉风的头发上。
“少爷。”门口传来管家的惊呼。
秦凡一僵。
展玉风偷偷吐了吐舌头,慢慢爬回床上。
“福伯,我没事,只想和凡凡说会儿话,你先去吧。”
“可是……”
“福伯!”展玉风不高兴起来,他沉下脸,瞪着管家。
管家无奈;不屑地瞥了秦凡一眼;只能退出房间。
秦凡在他床沿边坐下,看着展玉风的脸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空气突然沉闷起来。
“在你你溺水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女孩,两个月,我一直以为你是女孩。”
展玉风一顿,惊坐在床上。
“我明明就是男生!”
“是我眼拙,刚才救你的时候才知道。”
秦凡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他说:“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展玉风的心里飘过一个极为强烈的预感。
“凡。”
秦凡停住脚步。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秦凡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也并不会因为小风是男孩而从此一并抹煞对他的感情,只是原本只有门第这一重阻隔,现下却偏偏又加上同性这第二重,他可以容,但世理不容,社会如此功利,本就还未发展到如此宽容的地步,而人又巴不得隔岸观戏。
并且谁也不能保证,小风亦能弃家族的名望于不顾而永远在他身边,也许有一天,他会反悔,会退缩。要走下去,势必就要面临无数场战争,有得必有失,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然而,担忧归担忧,焦躁归焦躁,态度还是不变的,愿望也是不改的,秦凡终究还是秦凡。
于是他说,当然算数。
他不能明白地告诉展玉风,他们两人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即将挑战的又是什么。如此沉重的包袱,他想,一个人背就足矣。
第二天一早,展玉风睡眼朦胧地从卧室中走出。
他心里始终隐隐有着不安,秦凡脸上古怪的表情着实让自己看不透,他不懂那是什么,但一定有自己不明白的事被秦凡一人扛着。
揉着及腰的长发,他迎面撞上一个人。
“啊哟。”倒退三步,他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龇牙咧嘴起来。
“做哥哥的还被弟弟撞到地上,你饭是怎么吃的?”
头顶传来冷冷的嘲笑声。
展玉风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昨天被父亲留下的弟弟。
“摔一跤就爬不起来了?也是,大少爷怎么可能忍得了这种痛?
林思渊的冷嘲热讽接连响起,展玉风知道他对现在的自己恐怕是抱有很大的敌意。
他咬咬牙,忍痛爬起,:“对不起,我没看见你站在哪儿。”
林思渊瞪了他一眼转过身看窗外。
“你在看什么?”展玉风顺着他的目光好奇的从二楼向下看,下面是空荡荡的一片。
林思渊有些恼怒地想推开他,便不耐烦地随口说:我的钥匙掉到水池里去了。”
展玉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边笑笑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像菱一样好看,脸颊两侧还有浅浅的酒窝,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林思渊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的笑,不自觉脱口而出:“林思渊。”
“噢,和父亲的名字很像。”
如果在平时,展玉风被别人无缘由地嘲笑,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用拳头招呼上去。但是这一次,他只想和弟弟好好相处,无意中得到的亲人,让他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思渊是吧,我记住了,钥匙我帮你找到以后会给你的,拜拜。”
展玉风对他挥挥手,从后门一溜烟跑了出去。独留林思渊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夏天的夜里气温与白天相差甚远,不仅没有了白日里的闷热,却反倒平添出一丝丝凉意。
水池边,传来哗哗的水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展玉风卷起袖子,弯着腰,站在水池中央摸索着。他上午答应林思渊要帮忙找钥匙,只是有人看着他不能贸然行动。
找了很久,他直起腰,水池里空空如也,
“奇怪,怎么会没有呢?”
他小声嘀咕,说实话,长时间仅着一件单薄的睡衣泡在水里,展玉风早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但他只是一心想要找到林思渊的钥匙,对于好不容易来到自己身边的弟弟,展玉风觉得自己应该多多少少给他一些从未有过的关心。
一边找着,一边渐渐头昏起来,想咬咬牙撑下去,忽然之间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跌入水池。
佣人闻声赶来,看到的就是摔倒在水池里,发着高烧,不省人事的展玉风。
秦凡第二天来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件在下人间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事。
他有点生气,不顾管家的阻拦冲进他房间。
房里,杂杂地站着一大群人,展渊,管家,佣人,还有那个大约是展玉风弟弟的也在。
管家想把秦凡赶出去,却见展玉风看着他两眼发亮,嘴里叫着凡凡,边还伸出双臂。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秦凡倒是神情自如的走到他床边坐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刚溺过水,怎么又闯祸了,你倒是一点不长进。”
语气之间,没有一点恭敬,反倒是多了几分宠溺似的责备。
展玉风委屈地看着他,不敢吱声。
一旁站着的展渊开口:“你昨天晚上到底在干什么?”
展玉风头一撇,罔顾众人不善的脸色,钻到秦凡的怀里,摆明了不想理他。
秦凡抬头冷冷瞥了众人一眼。
林思渊有些心虚地站在一边。秦凡盯着他看了几秒,并不多说。
只是转头问展渊:“他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展渊倒也不发怒,随意地拉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走出房间。
林思渊磨磨蹭蹭走在最后,待一干人都几乎散去的时候,秦凡走到屋外,在他耳边冷冷说。
“不要再让我看见第二次。”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展玉风十三岁生日,展渊自然是借着这个名义大张旗鼓地邀请各界名流,商界伙伴。而心怀鬼胎的人,又各自带着自己的女儿,上演起每年都必定有一出的相亲戏。
展玉风恨极,他不仅仅恨父亲拿他作交换的商品,更恨自己迫于父亲的威势,始终逃不出这个黑色的怪圈。
手被丽莎紧紧拉着,展玉风无奈地跟着她跑到后花园。
这个异国女孩,是父亲这次计划合作方的女儿,年仅十二,身上却散发出浓重的香水味,熏得他眉头打结,只是宴会上被父亲和众宾客盯着不好发作。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丽莎小姐,请你放手。”他礼貌的想抽出被她捏得生疼的手。
“有什么关系,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展玉风猛地拉开她,一下窜到水池后面。
“我是客人,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女声变得尖锐起来,有些不满地叫道。
秦凡手里捏着相机从花园里走过,他好笑地看着这场拉锯战。
“凡凡。”
展玉风看见他,像是看见救星一般,激动地一个猛扑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还是秦凡身上的青草味
最舒服。
丽莎愕然,漂亮的脸蛋有些愤怒地扭曲起来,她气冲冲走到秦凡面前,伸手推了他一把。
“你走开。”
秦凡并不理会她,转身带着展玉风向花房走去。
“你,你站住!”被追星捧月惯了的丽莎又怎能忍受这样的冷遇,她气地直跺脚,冲到秦凡面前,拦住他。
突然,她看见秦凡手里的相机。
“喂,你帮我和风拍张照。”
“风?”秦凡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扭头看了一眼展玉风。
“我拒绝。”
“什么?你一个下人,凭什么拒绝我的要求?”
“我只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