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邢质庚早早地睡下,天还没亮就起床离去,竟出乎意料的没有折腾我。
隔几天我结了过年前的稿子到度假村探望童姐姐,结果杜易腾告知我,童小欣在几天前天还没亮就已经被打包遣送回去,并且被剥夺了往后半年出行的机会,此时可能正在家中挠墙。
我才恍然大悟,从此下定决心千万不要惹到邢质庚,此人的手段很黄很暴力。
*
大年三十当晚,我们乘坐飞扬航空最后一班机从C市飞往帝都,在邢质庚做好年夜饭预订的所有工作之后,挟带着一身的疲惫赶回邢家过年。
要不是因为尹姐姐隔三差五地电话慰问,并威胁说要是邢质庚不回家过年,她就要降他的职、减他的薪,还扬言要联合邢质庚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婆婆大人,对他实行不能出国境的限制,使他不能逃之夭夭。当然,这同时也包括对我的限制。
要知道,我每个月都有各类美食大赛的邀请函,要是不能出国无异于断我双臂,毁我生路。再怎么说,我也得把邢质庚收拾回家,顺便我也坐实下我的身份,见见家长。
大年三十下午,我收拾好行李在度假村前台咖啡馆上网,等着我们的邢大总厨忙完所有的事情。
秦贤拖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过来,今天预订的都是中餐,没有伺酒师的事情,正好轮休回家过年。往年都是我们一起守岁,在外婆过世后的这些年,他一直都为我张罗一切,包括给我压岁钱。
看着他鹤立独行地朝我走来,高领的深蓝色毛衣衬得他瘦削单薄,下巴尖尖的,亚麻色的头发仍是凌乱地团在头上,个性时尚,更增添他的中性美。
很长时间我一直在想,象他这样的花样美男,不在巴黎时尚圈走红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其实,在巴黎的这些年,有他在身边,也显得我不是那么的寒酸。就象我一个闺蜜的女儿小茶叶说的那样:“卓然,要不是有贤贤,你不止是饿死了,也寒酸死了。你看看人家穿的那是衣服,穿在你身上就只是一块破布。好歹贤贤能充充场面,你的名人效应真差。”
好久没见小茶叶,她应该赖在爸爸的身边,喊着要嫁给她天下最帅的爸爸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好歹我也带着她在欧洲各国骗吃骗喝,居然连个电话都不知道要打给我。
不知道在秦贤的心中,我是不是也是“女大不中留”的那个人,会不会心生不舍。
“秦小贤!”我扬起头,心生出一丝眷恋。没有秦贤的大年夜,没有彼此相伴走过的一年又一年,又怎会有此时长大成人的卓然。“我……”我顿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都赋予流年。
秦贤拉开我身边的椅子,一脸怨气地坐了下去,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啪的一声扔在桌上,“喏,这是压岁钱,不能等12点给你,提前给你压压岁。”他说的很随意,只有我能听出他语调中的不自在,因为他连正眼都没看我。
我佯装不知,拿起红包掂量,“秦小贤,你给的压岁钱又少了,你的百万年薪呢?”
“嫌少啊?拿来……”他作势要抢。
我的手赶紧缩了回来,把红包捂在怀里,“少也是钱,不要白不要。”
“瞧你这财迷的样。”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眸光闪了闪,“第一次去人家家里,不可以这样,知道吗?你打小就不知道怎么跟长辈相处,落得个爸爸不疼妈妈不爱的悲惨境地也就算了,起码还有外婆在……”
不只有外婆在,还有你在,秦小贤!
我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突然心生愧疚,他陪伴了这么多年前,在各国辗转流浪,俨然是我的免费保姆。没有他,就没有我,我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亲人,无可代替的存在。
“你说万一要是婆婆也看不上你,那就没人可以收留你。婆媳关系处理不好,你老公会很辛苦,你是大人了,不可以再任性,不可以遇到处理不好的事情就逃避。知道吗?”秦贤字字中肯,因他知我甚深。
我眼眶一红,揪住他的袖子左右摇晃,“秦小贤,你不要我了?你怎么说的好象要遗弃我似的。”
邢质庚总喜欢把秦贤当成是岳父一样的存在,现在想来真的不差。
秦贤走了之后,我独自坐在咖啡馆里哭了很久才打开他带来的小箱子,里面全是给长辈带的礼物,象什么暖手宝、暖腰带、中年老保健饮品之类的东西,刚收住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宣泄而出。
以后要是有孩子我一定要让他认秦贤当干爹,孝顺他一辈子。
邢质庚来接我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肿得不象样子,把他气得把一个冰袋恶狠狠地贴在我眼窝处,“你这个样子回去,他们铁定认为我家暴你。”
“你现在这样就是家暴我。”我咬牙切齿地捂着冰袋,躲开他没轻没重的手劲。
他松了手,疲惫的眸子微眯,“自己拿着,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刚才尹姐姐给我打过电话,她说迟一点也没关系,她让本次航班的机长乔言要等到我们上机才起飞。”这就是特权阶级的好处,连飞机都能晚点。
邢质庚为我拉紧身上的大衣,再给我套上一条红色的围脖,“北京不比C市,裹紧点。”
正当我以为系上围脖就完事了,结果他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件及膝的羽绒服,把我裹得跟木乃伊似的,感觉就跟飞机降落我们已身在帝都。
到机场时,登机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该航班的机长乔言站在安检入口处不停地看表,眉头皱得紧紧的,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不敢轻易靠近。
“你们就是尹小姐的家人?”他的神色非常的不悦,连语气都硬梆梆的。
我点了点头,等着邢质庚过完安检把行李带过来。
“下次注意,航空公司不是只为你们服务的。”
我不好意思地望着他穿着帅气的制服扬长而去,守时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还看,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我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人家穿的制服就是比你帅,就你那一身白,也就是一山寨医生。”
*
邢家在石景山的帝都军区,下了飞机已经有一辆军用吉普等在那里,又是一个制服哥哥冷冷地接过我们的行李,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
制服哥哥,不好意思啊,害你不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大半夜还得出来接我们。
越接近邢家,我的心就越惶恐,传说中的“狼”就要来了,我那高官婆婆想想就让我觉得饿狼扑面,浑身发抖。
为了见到传说中的“狼”,我还是把自己变成小红帽吧。
正文 27。狼外婆
我在车上打了个盹,头枕着邢质庚的腿,身上盖着他的棉大衣,呼吸着他的体温,感觉过年前所有的疲惫都渐渐远离。
女人需要一个坚强有力的怀抱,便可义不反顾地当黄脸婆。此时的我也有这种心态,放弃二十三年前的坚持,洗手做羹汤,一心做他的妻,沉溺在他筑就的城堡围墙之内,过上狗样的有人宠有人爱的生活。
新年的钟声回荡在城市的上空,喧嚣的鞭炮声四起,辞旧迎新的一刻终于到了。
我朦朦胧胧睁眼,邢质庚幽远深邃的瞳仁犹如黑夜的深海,平静却暗藏波涛。他似乎感觉到我已经醒来,眸光一闪,恢复往日的清明,抬臂将我揽在怀里,把我裹得严严实实跟粽子似的。
车子停在一幢灯光通明的别墅前,大门打开,可以闻到隐约的饭香和饺子皮的面味,还有一股子怪异的肉香混杂着虾肉的鲜味扑面而来。
我皱了皱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邢质庚紧了紧衣领,跟着我一皱鼻子,眉头深锁无奈非常地说道:“饺子味。”
“不对。”我站着不走,用尽所有的嗅觉神经试图分辩这是什么口味的饺子。
邢质庚拧着我的领子,示意制服哥哥把行李搬进去,边走边对我说:“不用怀疑,这是邢家风味的饺子,一会只许吃不许说话。”
我知道食不言寝不语的这个道理,也知道遇到狼外婆的时候,小红帽最好是不说话为妙。
可是,如果风格迥异的饺子,我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好感,不象三鲜,不象猪肉白菜,更不象韭菜鲜虾,总之四不象的东西是对我味觉的一大挑战。
邢质庚的母亲陶冰是现任外交部副部长,位高权重,是一位严肃的职业女性。气质不俗,举止优雅,身材匀称。一件对襟月白色毛衣搭配永不褪时的黑色西装裙,简洁大方,又不失礼数,在深夜时分仍能保持优雅的仪容,果然是保养有方。
反观自己,被羽绒服和男式大衣包裹下的游泳圈,我真的很想撞墙。
“来的正好,饺子刚煮好。”陶冰没有摆官架子朝我和蔼地微笑,抬手帮我取下围脖,“很冷吧,南方人可能不太习惯北方的天气,北风就跟刀子似的,还好你包得严实。庚子,你快带你媳妇去洗手,过来吃饺子。”
“妈,我们吃饱了,不饿。”邢质庚显然很抗拒地摆摆手,拉着我不顾陶冰的招呼往二楼走去。
“庚子,你回来了,快来,你妈今儿个煮了好多的饺子,正等着你回来吃呢。”在二楼的转台被邢质庚的父亲邢峰赌了个正着,邢峰是驻欧洲某国的武官,原本今年过年是没有休假的,可是听说儿子先斩也不奏,他生平第一次用了积攒数十年的假期。“这位就是卓然吧,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我有些犯怵,爸爸您是驻日的吧,我硬憋着笑问候:“叔叔您好。”
“不用叫叔叔,随庚子叫我爸爸就行。”邢峰手臂一挥,搭在邢质庚的肩上,高大挺拨的身材、相似的眉眼,不用说也知道是一家子。“儿子,这么问候对吧,据说现在的小女生都很萌日本动漫,我这么说很潮吧?”
我满头黑线地缩在邢质庚身后,挠着他的后背。爸爸,您真的很潮!当然,除了您身上起球的毛衣和军裤的不和协搭配之后,其他都很潮。
“爸,卓然不是小女生,她只是长着一张娃娃脸,她都23了……”
“真的吗?很loli,很卡哇依,很……”邢峰果然很潮,连Loli都知道,真是不容易啊。
邢质庚连忙打断他:“打住,我妈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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