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好酒喝呢!”
宗熙顿时哈哈大笑:“讨酒这样的话少说——你又不真嗜酒!何况,哪里有拉扯着这么一大群孩子来讨酒的?青梵,我说你还是正经上寿,快带了你这些徒子徒孙给我行礼吧!”
幽深黑眸里光华一闪,柳青梵随即起身,走到他面前便是一躬。唬得宗熙急忙伸手扯住:“呀呀,我这里说笑呢,你怎么还真行礼了,这不是要折杀我吗?”目光一瞥见风涪厨、风沐霖、风清朗乃至秋原茂松也都离开了座位行礼,一时更是忙了手脚,“啊啊,你们这都是……唉,今天太高兴,多喝了两杯。说话就忘了分寸了!是宗熙僭越,太失礼了,还请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千万恕罪。”
宗熙乞归致仕时风涪厨年龄尚幼,虽曾在天嘉帝跟前不止一次见过宗熙,其实并不十分认得这位老臣。但此刻见他守礼恭肃,心中敬意顿起,反而更深弯下腰:“老大人说哪里的话…老大人的八十大寿,涪厨正当向您行礼。请大人快上座,安心接受祝贺吧!”
见风涪厨又是一个大礼行来。宗熙正自不安,却听身边笑声响起,同时袖子一紧,柳青梵正笑吟吟牵了自己在雕花座椅上坐下:“涪厨说的对,快安心坐下吧!他两个年纪都还小呢,只管让他们拜!再说。你藏书殿太傅的衔儿又没摘,什么时候受他们一礼都使得,何况是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闻言,宗熙心中顿时释然,向青梵笑一笑颔首:“如此,两位殿下的这个礼。倒是果然受得了。”
“自然受得——不论年纪资历,他们都是晚辈嘛!对了,还有这两个。”
见青梵一边说笑一边离座,将跟在风涪厨风沐霖身后行礼的两个孩子一边一个带到眼前。老人喜爱孩童的天性令宗熙脸上笑意不由地加深。加上记得除了才到正堂内的片刻,从侧门引导日知斋地这一路,那小的一个都是被青梵抱在手上不曾放开,宗熙笑容中更多出一份好奇:“是啊,还有这两个,我刚才就想问了——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就是眼熟的。又跟你一样的衣服打扮,这通身的气派举止……莫不是青梵你什么时候添的孙子?”
话音未落,青梵已是哈哈大笑。一手指了孩子:“不是我孙子,论师生却是曾孙——镜叶的小孙子,秋原茂松,今年四岁。|打下…载…美少女手|你说看起来眼熟。现在可觉得真像不像?”
“像。像——面盘子看起来一模一样,可不就是像他!”也从座位上起身。宗熙伸手将秋原茂松拉近身边细细打量一番,然后才笑着向青梵道,“不过仔细看,这眉眼间影子……是像他的祖母,希雅夫人对不对?”
“宗熙兄真好眼力!”青梵笑着点一点头,随即指向风清朗,“那你再看看这大的一个,猜猜又是谁?”
听出他语声中轻松戏谑,宗熙挑一挑眉,目光投向早已自觉迈上一步地风清朗:“这一个……嗯,也很眼熟,必定以前常见……但不是一般的朝臣,是宗亲里头的,对不对!”
听到宗熙肯定的语气,青梵忍不住大笑抚掌:“哈哈,一点不错,正是嫡亲的宗室——这是风清朗,英王府年纪最幼的世子,风亦璋地小儿子!”
见他一手扶着风清朗肩头,目光里闪出佩服之意,宗熙嘴角顿时扯起:“别,别这样看我。朗世子看着是眼熟,不过,可不是像亦璋王爷——王爷好武,当年这个年岁的时候看上去要强健些。这种眉眼间带着读书人的清气,看起来倒更与睿王更相似……你也知道我在朝中最后几年全仗睿王爷扶助,这神气可是熟悉得很呢!看这举止神态,外面清穆世子也在,哪里是堂兄弟,简直就和嫡亲的兄弟一个样。”见风清朗询问的目光投来,宗熙凑近了孩子,脸上笑容也越发和蔼亲切,“真的是这样地,老臣不敢胡说,殿下仪容确实与睿王爷很相像呢!”
虽然心中最崇拜的是天嘉帝,但对以贤能善治闻名朝野的嫡亲叔父睿王风亦琛,风清朗也是同样的向往憧憬。听到宗熙含笑肯定地这一句,少年的脸顿时欢喜地发红,转头看向柳青梵,一双眼里亮晶晶的都是笑意。
向风清朗略略颔首,青梵随即俯身将秋原茂松抱起,一边笑着道:“若说相貌,其实这里四个孩子彼此都是至亲,当然都会有相像。”
“可不是?天家的气度么!头一等瞒不了人的。”宗熙也笑着大声应一句,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拍上额头,“哎呀!老朽这贱辰,居然劳动几位皇子、世子、爵爷,甚至还有太子爷脚步一齐过府来,给我拜寿……这可真是太荣幸了!老臣,老臣何德何能,竟可以蒙受这样的恩*……”
“老大人快别这样说!”见宗熙上前一步就要跪倒,风涪厨急忙双手将他扶起,“老大人一生为国。八十寿辰大喜,我们来拜寿这是应该地。倒是涪厨前日的胡闹,老大人千万要原谅才好。”
四十年宦海,八十年人生,少年语声中的诚挚宗熙如何听不出来?抬头对上风涪厨双眼,宗熙轻轻摇一摇头:“太子殿下说哪里的话!京城送来的礼物已经太厚重了,老臣正想着如何承受得起,前日却又接到殿下送来的那些各地土仪。想到殿下正在求学游历之中,行走各地。却还能时刻惦记着我这般无用老臣——太子殿下地这一片心意,可是比所有礼物加在一起贵重百倍、千倍。老臣心中只有感激,再没有其他地心思!”
听到宗熙郑重异常的语声,风涪厨心中顿时也是一沉,但旋即展开微笑。再次略欠一欠身,风涪厨退后半步。这才放开扶着他地双手;挺起身,目光却是忍不住向一旁柳青梵看去。
接到风涪厨目光,青梵微微笑一笑,随即向宗熙道:“说到礼物,宗熙兄,前日的那两件。可还合心意?”
“合,当然合!你柳青梵送来的东西,怎么会不合我的心意?!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听他发问,宗熙顿时欣然答道。一双眼睛里喜悦似立即便要漫溢出来。“说实话,今年因为皇上恩典,大家的礼都比往年重。但青梵这两件,却是其中感觉最重的呢。”
“当不起啊,宗熙*……”只是知道你喜欢,所以就送过来。我还想着是不是轻了薄了。毕竟这不是寻常,八十大寿嘛!今天听到你这个话,总算安心了。”
“哈哈,说到轻薄,字画之类原本最能当轻、薄二字,青梵担虑地果然是!“见青梵以及堂上几个孩子一起呵呵笑起来。宗熙脸上也露出十分的快活。眼里光芒一闪,“啊。对了,各处的礼物中还有一件轻薄的,与别人不同——拿给你看看?”
一边说着,宗熙随即到多宝架上取下一只描金漆盒递给青梵。打开盒盖,青梵眼中顿现讶色:“这是什么?《日知斋文集》?”
点一点头,宗熙轻笑看:“这是袁子长送来的。看到这个才知道,林家那个小子林玄、抹幼石……就是小时候咱们叫墨哥儿的那个,前几年在州做官地时候怎么三天两头就往我这里跑。书信五七日一封不说,更索去了多少早年的笔迹文字。原来,是捣鼓这个呢!”见柳青梵取了盒中书册在手一页页慢慢翻动,脸上尽是笑意柔和,宗熙面容也越发舒展。“你说,这些孩子可真是有心。袁子长、百纳*……”如今这样的声名,白夫人真是后继有人。”
先丞相林间非的正妻白琦原是书商女儿,经营的书铺在承安京中颇有声名。与林间非成婚后,白氏虽身为贵妇,却并没有放弃产业,直到先夫所遗之子袁子长冠礼才作为成年礼物交予。林间非则亲自为书铺题名“百纳斋”,从此在承安京中打响名号。林间非去世后,袁子长因其个性过于忠厚,在官场不利,于是辞官归家,专心书铺的经营,却是真正将“百纳斋”推上书籍出版行业地首领地位。如今大周朝中,除去官府的印社,“百纳斋”便是国中第一书商。绝大多数的经要典籍,都有“百纳本”作为最好的刻印版本。而一般地文人学士若能得百纳斋刻印一套文集诗集,那几乎是可以与殿生三甲题名并列,如朝臣拜相封侯一样难得、荣耀而值得庆贺的事情与林间非至交知己,同白琦也是如长姐亲人,听到宗熙言语,青梵不由也是嘴角轻扬:“间非兄,还有白家嫂子,都是世上顶聪明的人。他们教导出来的这些孩子,看着一个个都让人高兴又欣慰。”
“是这样的……林间非,太好的一个人,什么都十全十美,可惜就是没寿数!”叹息一声,宗熙语声变得十分轻柔。“不过,也是累出来*……”在相位上四十年,这么大的国家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肩膀上,没有哪一天能真正放下心,睡一个安稳觉。偏偏性子又是最精细不过。凡事小心绝不肯出一点错的主*……”老眼中透出回忆的温和光彩,随即向柳青梵偏一偏头,“唉,间非兄是这个样子,下面接他位子的秋原又是这样——而且,虽不及他深沉,作风却更强悍!”|打下…载…美少女手|
青梵闻言轻笑:“镜叶啊,就是那么个顶真脾气。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在容人一块上可比林间非差远了。”
“但又有什么要紧呢?林相大度柔和。亲近他的人是多,但敬畏却少了。而秋原镜叶个性强悍,敢在他跟前行错一步地人都罕见。再说,朝廷上不是有睿王周旋着?还有兰卿,也是极懂得手腕,能调和百官地。左帮右衬。朝廷就稳定得住,皇上也就少了许多烦恼啦。”
对上宗熙笑眼,青梵嘴角轻扬,略低了头:“亦琛那孩子确是非常能干的,从小就如此。兰卿,非常值得信赖。当初我府里……啊,我说得不当,交曳巷怎么和擎云宫比?”
闻言宗熙却是笑着摇头:“青梵别着急辩说比不得——老实说,你那大司正府地水。可也是不浅的!看看朝堂上,康启、谢迈、特尔忒德、庄*……”记得当初都是从你府上出去,如今,大周朝可不就是由他们作最重要的支撑?长江后浪推前浪,看着这些年轻人,还有这些孩子。真是没办法不感叹自己的老朽呢。”
“江山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