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与缠绵之后的苏醒,已是第二日早晨,身旁睡着的,是紧楼自己腰的妖冶男子,白无殇轻手轻脚的从被子里爬出来换上了衣服。
打开窗户,这天怎的有些阴沉,厚厚的乌云就要压到人身上似的,不知正午的时候会不会放睛,还是会下雨。
男人看着黑压压的云有些担忧。
“无殇。”身后传来的,是男子有几分慵懒而温柔的呼唤。
“我吵着你了?”回过身去,张肆风已坐在了床沿上。
“没,我早醒了几次了,看你睡的跟猪似的香甜,也就不忍心起来了。”随意披着衣服,男子上前拥住了白无殇,结结实实的搂在怀里,在从前是梦幻,在现在就是眼前的幸福。
张肆风突然之间有些感慨。
赫连勃一直都是爱着白无殇的,只是在国与人之间受到些束缚最终没有得到男人;元渊呢,那些年总是恨着白无殇,说是恨,不如说是白无殇对元渊的轻视让元渊难受,想要获得男人的重视,却没有选对方法,但元渊现在肯定已经了解了。
他自己其实也一样,以前总是那么愚笨。
三个男子现在都醒悟过来了,可能够抱着男人的却只有他。
“在想什么?”男人点了点神思恍惚的张肆风,淡淡的笑容流入了男子的心田,想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幸福他不打算放走。
“想你。”
“油嘴滑舌…”
今日的天气虽然不好,但白无殇的心情却已经放晴已久,似乎从醒来的时刻开始,他就一副好心情,时而看着外面的天气喃喃自语,时而又陷入沉思。
等待着昨日的约会时间,可真难熬。
好不容易到了正午,白无殇已经早早的站在了昨日相约的梅林,手里拿着一枝梅花在地上写写画画,时而是他自己的名字,时而是张肆风的,时而……又是赫连勃的假名“念白”。
“念白、念白,念的可是我?”怎的突然冒出这么个奇怪的想法,白无殇摇摇头用树枝划去了地上的涂画。
正午,应该过了吧,为什么那个人还没来?
他不会失约的,不是吗?或许是起晚了,也或者是路上有事情耽搁着了吧。
再等等。
坐在一棵梅树下,白无殇开始想着赫连勃姗姗来迟时要说的话,要提的惩罚,要怎么去破解昨日的招式。
这一等,就不知道过了多长。
“啪”,梅花树枝最后被男人当作笔写字时断了,天空一阵闷雷炸响。
哗啦啦……春雨绵绵,打在了嫩绿的枝叶上,绽放破碎的身影,有着丝丝冰寒。
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站在雨里,白无殇抬头望着苍茫的天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冰冷的雨水洒落他的脸庞、发丝和身体。
雨打梅花,一朵朵的凋残而下,落在浑浊的泥土里失了颜色,掩盖了身躯,彻底断绝了这最后盛开的梅花。
雨水迷蒙了男人的眼,他的热情与期待最终被雨水冻的冰凉,心里是说不出的惆怅与空荡,明明只是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有什么值得等待的?
可是,这不停揪痛的心又是怎么回事?
白无殇从醒来至今,从未如此的心伤,如此的悲伤。
脸上落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为何他会有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的想法,为何会心痛如斯。
一把油纸伞从后面替男人遮去了雨,白无殇猛的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白衣的张肆风,不是……那个人。
“怎么在淋雨,病了怎么办,回去吧。”张肆风看清了白无殇眼里瞬间的失落,握着伞的手不由微微收紧。
“嗯。”轻声一应,男人回头深深看了眼已是残破不堪的梅林,惆怅的风吹过,散落了一地的残梅。
同在这梅林里淋雨的,不只有白无殇一人。
那始终藏在梅树后的男子直到男人与张肆风走后,才缓缓走了出来,啪一下跪在了泥地里,十指深深插入泥土中握成了拳。
第二日天便放晴了,梅花也都悉数凋残,张肆风带着白无殇离开了只刺下残破的梅林,离去的人带走了惆怅,赶来的人只看到满地的落梅。
“白棣……”深深吸了口气,是残留在空气中的冷香,一旁扑腾着翅膀的闻香虫绕在林间飞舞。
六十六…机缘巧合
匈奴…皇宫
“想通了?”代理了大单于之位好几个月的赫连圣兰望着刚刚回来的兄长,没了出去时的落魄与绝望,眼里清明了许多,可是……总萦绕着说不出的惆怅。
“嗯。”一个字,姑且算是回答吧。
“你要是真为他好,就照顾好元华。”
“元华最近还好吗?”自从冬天的事情发生后,赫连勃甚至不敢去看白无殇的孩子,只要看到那张有几分相似的脸,便有痛彻入骨的相思。
“那小子天天练武,”赫连圣兰叹着气笑道,“说是要赶快长大,好让……好让白棣能看到。”男子在提到那个敏感名字的时候特意看了眼赫连勃,却没见后者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如若是以前,“元白棣”三字便是个禁忌,但现在似乎已经不再是。
也不知是赫连勃当真想通了,还是出去的几个月里遇到了什么事……什么人。
“嗯,不错。”赫连勃点点头,又问道,“最近可有什么大事?”
“哼,还不是西夏那群蠢材,看我们现在休整觉得有漏洞可钻,整日在边境徘徊不定。”赫连圣兰有些怒的说道,平日里那些西夏人哪里敢公然挑衅,也是冬天一战粮草被元白棣给烧了个十之七八,还有就是听说西夏来了个大人物,也就是从天朝叛逃的张肆风坐镇。
提起张肆风,赫连圣兰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在宁王府闹新婚的场景他可还记得,说来那姓张的也是对元白棣有所意图!
想到这里,赫连圣兰不由苦笑,倘若那人还活着,也就是这世间唯一能把当世几个大人物制住的能人了。
“西夏么……”赫连勃突然春风满面的笑了起来,喃喃道,“这次由我来坐镇。”
“一个小西夏,你也要亲自坐镇?”赫连圣兰有些讶异。
“我自有我的目的,这一次,我将要以我匈奴大单于赫连勃的名义出去。”而不是白念,或者其他……张肆风想让他放弃,何其难?
他赫连勃是想通了,不会再提起从前的事情,可是这并不能阻止他重新认识那个男人,重新——获得那个男人。
要说失忆后的白无殇有什么特点,那就是在无家国责任无情仇爱恨的情况下将本性无限放大化。
白无殇依旧很狂很傲,我行我素,在不知第几次搬家之后很快把梅林的惆怅丢在了九霄云外,他不是悲来苦去的如水女子,而是似风如火的男人,纵使心中为没有如约而至的赫连勃而有所神伤,但回来后更多的是琢磨着以后如果再看到那个不守约的男人,要如何把赫连勃狂揍一顿。
于是乎,在张肆风的带领下,白无殇一行人又转移到了新的地方,这一次是西夏与匈奴的边境地,既是让男人欣赏不同的风土人情,也是为了方便张肆风自己指挥前线。
毫无疑问,张肆风显然太过于信任赫连勃,认为后者真的退出了对白无殇的争夺战,可要当上那大单于的位子,除了要力量要头脑,还要有足够大的欲望。
这欲望,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掉的。
然而显而易见,张肆风已经完全沉醉在了温柔乡之中,脑子一糊涂,真以为对手都死光了,就算赫连勃暂时不会出现搅乱了这锅汤,也别轻易低估了另外一位已经成长为大男子的天朝皇帝。
而张肆风明显会为他的疏忽大意而悔恨一辈子。
大街上车水马龙,两国的人民混居在一起彼此相安无事,迥异的风土民情吸引了外来者的注意。
“白爷!白爷!阿雪的这根发簪好看吗?”伤才刚好没几天,傻丫头又和平常一样跟着男人蹦了出来。
“嗯,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身为“元白棣”日日不是在军中就是在朝中日理万机,这失忆后的男人简直是关不住的野马,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府里,那完全是在变相虐待府里的人,张肆风都奈何不了他,其他人又怎么制的了他?
这会儿不又大摇大摆的拎着傻丫头阿雪出来四处转悠了。
男人的心思此刻不在这琳琅满目的满街商铺上,不是他不喜欢看这些有起的玩意儿,而是从他踏出府邸那一刻起就悄悄跟在他后面的张肆风的侍从实在是扰了他的兴致!
但看白无殇那一脸的惬意却又不像个生气的人。
他已经把每次出门把后面紧跟不舍的侍从甩掉视为乏味生活的趣事之一。
拎着傻姑娘到了一个巷子里,男人悄悄对阿雪说道:“帮我守着,别让人进来。”
这话也是说给那群隐藏的侍从听的。
男人到底要干嘛?但见他在拐角里居然开始光天化日的脱衣服,好吧,巷子里只有他一个,那群侍从虽不明白男人要干什么,却都不敢看,谁都知道张某人是个醋罐子,你敢多看白无殇一眼,他就敢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吃。
“唰唰……”就只听到衣服剥落又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就是很久很久的寂静。
躲着的侍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弹。
等等,看不了白无殇,那可以看阿雪啊!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阿雪早就不见了,巷子里只有几件男人的衣服,人呢,也不见了。
怎么办,快追啊!
白无殇可不是只有穿一件衣服,反正现在天也不怎么热,家里衣服也多,多穿几件也没什么事,他早就拉着阿雪跑远了。
但或许是吸取了前几次跟人失败的教训,那群侍从呼啦啦一片飞速的赶了上来。
男人皱眉,真是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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