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些。你听听,外头有鸟儿在唱歌。”外面有夜莺在婉转啼鸣,悦耳动听。
莫川张了张口,望著一脸柔和,眸光灿然的韩暮枫,刚刚鼓起勇气,想坦白的话,却怎麽也说不出口。
他无法看著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因自己的话而瞬间黯然。
暮枫,我要怎麽做,才不会伤害到你?
“小莫,你想对我说什麽吗?”
“小莫,你想对我说什麽吗?”
“没什麽。”莫川紧紧地拥著韩暮枫,决定先试探韩暮枫是否能承受真相之後,再斟酌该如何坦白。
残旧的纸窗并不密实,缕缕微寒的风透过破碎的棉纸慢慢入浸这间小小的房子,烛火在微风下一明一暗,似乎要投奔於永恒的黑暗之中。
不久之後,明明暗暗的烛火终於熄灭,四周一片黑暗,两人静静地相拥在一起,静静地听著夜莺的歌声与彼此的呼吸声。
韩暮枫抬起头,虽然在黑暗中,却仍然准确地对上莫川那双如子夜般的眸子。
“小莫,我有些事要对你说。”韩暮枫伸手用力地握著莫川有些发凉的手,紧紧地握著,不留一丝空隙。
“什麽事?”莫川本能地反握著韩暮枫的手,心里有事的他并没有发现韩暮枫这不同寻常的力度。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相信你也能猜到我不是出身於普通人家。我出身於东天国皇室……呃……就是那个流言满天飞的镇国内亲王韩潜。皇室对赘子的规矩是多如繁星,而我万幸有一个很受父皇疼爱的爹爹。我爹在临终前,对我父皇要求:将来无论我做出多麽荒唐的事,父皇都不可以责怪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我。这些年来,我的确做下了不少荒唐事,父皇始终遵守著对我爹的承诺。如果我……如果……”韩暮枫苦涩一笑,含在嘴边的“怀孕”二字有如千斤重一般,无法吐出:“如果……这天下还没有能处置我的人。”
韩暮枫握著莫川的手,慢慢地贴近自己的心房,让莫川感受著掌心下的心跳:“所以,这个天下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也没有人可以分开我和你,就算是你也不可以,此生此世,我绝不放手!
莫川讶异地看著韩暮枫。
虽然他从韩暮枫的举止言行、学识教养中能推测出韩暮枫必定是出身於大富大贵之家,却没想他居然是皇室中人。
如果自己要娶他,岂不是两国皇室联姻?
莫川急切运转大脑,搜索著所看过的书以及所听到的信息,似乎没有关於中阳国与东天国交恶的事。
这麽说来,最起码在客观上来说,没有阻碍他们的因素存在。
莫川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的身份。”
“为什麽?”韩暮枫轻轻地微笑,明知故问著。
“我来自於阳京静南王府。”
“难怪,我就说,怎麽会这麽巧,小莫居然与静南王世子大人同名同姓,原来是同一人啊!失敬失敬。”韩暮枫故作轻松地调笑道。
“彼此彼此。我还用真名,你还化个假名来骗我。”
韩暮枫神色一僵,不太自然地道:“我可没骗你。我姓韩名潜,字暮枫。不过,这个字是我自己取的,是我周游各地时专用的名字。”
莫川摸摸韩暮枫有些绷紧的脸,轻柔地笑道:“怎麽僵成这样?我没有怪你,我也是一直瞒著你啊!”
“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不怪我的。”所以,你以後得知真相的时候,你也不许怪我。
“当然是我说的,一定不会怪你。要不要我发誓?”莫川好笑地举手作发誓状。
韩暮枫笑著拉下莫川的手:“成了你,一看就知道是在装模作样。不过……”他轻轻地吻著莫川手:“我相信你的诺言。”
以小莫与小枫的个性来说。。。他们还是无法完全坦白的。。。所以都隐瞒了对两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真实身份。。。
小莫隐瞒的理由比较简单。。。
在小莫的认知里,小枫要跟著自己一生一世,那是因为自己是男子,自己将会成为他的丈夫。。。而如果突然告诉他。。。其实并不是那麽一回事。。自己与他一样。。也是一个赘子。。。而在这个世界的法则里。。。自己没有资格成为他的丈夫。。而他却失身於自己。。所以担心他会看不开。。。钻牛角尖。。
而小枫的理由就相当复杂了。。。
最直接的一个理由就是。。。他一出生就被作为赘子来养。。。必定是因为很重要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也关系到许多人的生命。。。而在现阶段来说。。。他无法拿这个来赌。。。
其实小莫他自己也忽略了。。。他的身世一旦不小心泄露了。。。他就活不过十八岁了。。由此可见。。小枫对他来说已是很重要了。。。可惜。。。他在目前。。。还不知道呢。。。
两人聊了一会儿,莫川因为爬了一天山,又腾了半个晚上,困意渐生,在韩暮枫有意识的哄劝下,也觉得坐在干著急於事无补,於是搂著莫儿,也睡下了。
室内一片幽黑,却无法阻挡韩暮枫的视线。莫川就算在睡梦中,也微微地皱著眉头,完全没有平日的安祥。
韩暮枫看了莫川一会儿,站了起来,负手轻轻地在房内踱步,沈思片刻,衣袖轻拂,点了莫川的睡|穴,沈声道:“小七。”
“嗖”一声,一个黑影立於韩暮枫的面前。
来者穿著一身黑色劲装,面容严肃,一双眼睛精光湛然:“主子。”
“你马上著人查一下这村里有什麽被关了、被绑了或病了无法动弹的年轻男子或女子,然後回来报我。”
“是。”小七马上风一样的不见人影。
韩暮枫放轻脚步,慢慢地走到床前,俯下身,轻轻地吻上莫川蹙起的眉心。
小莫,不要担心。
林田不愿意离开,想必是他心爱的人还在林村,所以他情愿死,也不想离开这个有著爱人的村庄。
我相信一个能让林田为之未婚先孕、死心塌地的人,不会是一个负情负义的人。
我们只要找到他,就可以带著他们一起离开,林田就不会死了。
所以,好好休息,不要再皱眉了,好吗?
半年时辰後,小七如风一样的出现在韩暮枫面前。
“主子。找一个被关在房里,并且捆绑起来的年轻男子”
“带他过来了吗?”韩暮枫坐在床沿边,轻轻地抚著莫川的脸。
“……没有。”小七板起来的棺材脸有一丝迟疑。
“无妨。你带著他直接到村长家的地窖里救林田,安排他们一起走。”
“主子,那男子在我们给他松绑後说要喝水,我们不疑有他,不想他趁我们不注意,服下了断肠草。”
“你说什麽?”韩暮枫讶异地回头:“他死了?”
“小三正在全力地抢救他。主子,对不起,我该在没给他松绑之前就告诉他我们的来意的。”
“这样的烈性男儿实在让人出乎意料。但,这也的确是你的疏忽,回头自己找小一领罚去。”
“是。”小七微微弯腰低头,颔首应道。
“对了,夏修竹借住的人家与他有关系吗?”
“小三已经仔细观察推敲过了,他们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夏修竹会借住那一家,是因为那户人家的卫生环境最干净,他的暗卫事先到这边来打点的时候,也暗中清理了一遍。”
“暗中清理?那户人家发现了没有?”
“看样子是不知道。”
“他那群暗卫挺不错。上次我和小莫的事,就让他们瞧去了。西宇国太子,果然是不能小瞧。”
小七的棺材脸腾地红了一下:“主子,抱歉。那天小三太贪玩了,所以才会让夏修竹的暗卫也看见了。”
“我没有怪你们,但,下不为例。”
韩暮枫身边的七个暗卫是他的师父留给他的,这七人不但武功诡异高强,而且善於阵法和忍术,隐藏行踪时,手法精妙。比如小七现在正与韩暮枫汇报情况,他就在房外布了一个小小的阵法,外头的人,根本无法察觉屋内还有一个小七。
一室昏暗,几分幽冷,林田家残旧低矮,家徒四壁,御寒之物欠缺。半夜春寒料峭,已陷入睡梦中的莫川不禁感到寒冷,搂著莫儿缩了起来,像一只巨形的虾。
韩暮枫见状,好笑地解下外袍,把仍带体温的衣袍盖在他身上,回过头对小七说:“小七,拿床棉被过来。”
“是。请主子稍候。”小七又如风般消失。
片刻,小七提著一床棉被和一手托著一个托盘,托盘上放著几碟精致的小菜以及一壶清酒,诡异地出现在韩暮枫面前。
韩暮枫接过棉被,慢慢地摊开入手软绵、光滑干爽的被子,轻轻地替莫川盖好,掖好被角後才淡笑道:“怎麽拿酒菜过来,怕我饿著不成?”
“主子今晚都折腾了一个晚上,这林家又没什麽好吃的。刚才莫公子还没歇下时,二哥就已经在准备这些酒菜了,只是见莫公子在,不好造次。好不容易莫公子歇下了,还给主子点了睡|穴,主子多少吃一点吧?”言下之意,的确是怕他的主子给饿著了。
“难得你们有这份心,先搁在桌上,我一会儿吃。对了,小五现在还在我国宁苑一带吧?”
“是的,刚才我出去拿棉被的时候,碰巧就收到他的传讯。”小七把酒菜慢慢地从盘里拿出,轻轻地放在这间屋里唯一的一张小桌子。
虽然室内一片黑暗,但小七仍是准确无比地把酒菜摆好。
“他说了什麽?”
“西宇国派在我国的暗桩在半个月之内撤得干干净净。”小七把托盘放在一边,语带严肃的说。
韩暮枫一愣,然後冷冷一笑:“好一著‘釜底抽薪’!瞬间化明为暗,化被动为主动。夏修竹,我到底还是小瞧你了。”
“主子,五哥请示:现在该如何?”
“夏修竹一下子把人给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