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绕进去。秦莫尧选择明哲保身,所以虽然她很欣赏童若霏,她并没有主动交好,童若霏也从不提曹辰峰的事情。他们的关系,直到毕业,还只是个见了面会打招呼的同学而已。
六月份,秦莫尧一年的硕士课程结束,顺利拿到学位,毕业典礼后,她没有跟前来参加她毕业典礼的秦祈明回国,而是跟曾文仪一起回了诺丁汉。到了这一个阶段,她仿佛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读书?似乎已经读够了;工作?她并不想留在这里工作;恋爱结婚,更加不可能的事。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让她过的郁郁寡欢,提不起精神。曾文仪劝她回国:“该面对的不能逃避,或许你应该跟常睦好好谈谈。”
“妈妈,他做出了那种事,还有什么好谈的?而且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说不定他早就另结新欢了。”她窝在沙发上,对再次提起这件事非常抗拒。
“常睦在美国,前两天才给我打过电话,问你回国的时间。尧,人都会犯错,如果你真爱着他,或许可以给他个机会。”
“他说他爱我,我一直相信他,我们都打算毕业后订婚了,可是他背着我做出这种事,妈妈,或许我不该这么说,但是你能原谅爸爸吗?”' ^
曾文仪沉默了,良久,她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拿主意,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后悔。”
秦莫尧没想到曹辰峰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她,下午,她在花园里浇水,他站在开满了蔷薇的矮围墙外面叫她。她吓了一跳,几乎难以置信:“你怎么在这?”
曹辰峰自我解嘲地笑笑,神情显得疲惫:“我开了两小时三十三分钟的车从利物浦到这里,你要不要请我进去坐坐?”
她愣了一下,迅速说:“等我先进去换件衣服。”
她因为自己在他面前邋遢的模样懊恼不已,上楼匆匆换掉了睡衣,挽起半长不短的头发,换了件绸缎的白底印花连衣裙下来,他已经站在客厅里,朝她礼貌地微笑。曾文仪留了曹辰峰吃晚饭,她对这位不速之客感到好奇,却礼貌地没有多问,饭后,她让秦莫尧陪他出去走走。他们没有开车,从院子里出去,下了坡,沿着干净而狭窄的街道一路往前走。
“我昨天刚拿到学位证,明天下午回国,你呢,有什么打算?”他先开了口。
“目前还不清楚。”她摇头,说实话。〃
“会回国吗?”:
“会,但也许不是现在。”
曹辰峰突然转了个身,面对她,她一愣,看他仿佛有话要说,于是停下来,看着他。〃
“也许我突然过来有些唐突,但我不想在走之前留下任何遗憾,”白玉兰路灯皎洁的光落在他脸上,曹辰峰的表情很严肃,仿佛一下子正式起来,“秦莫尧小姐,我正式地追求你,我是说真的,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多年前的表白还在眼前,过去和现在重叠,多么相似的话语,秦莫尧却觉得不安,非常不安,她一向很恐惧来历不明的追求,花了一会才消化掉他的话。
她看他的眼睛,他说的那般正经,她却无法从他眼里读出任何爱意,那种神情,就像是在英文朗诵课上读一首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诗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并且迫不及待地想下讲台,所以尽管精准到位,却干巴巴的毫无感情。
她困惑了:“你为什么要追求我?”
“我觉得,跟你相处很愉快,所以希望有进一步的发展。”他想了想,说,这一次终于没有把沉默当成回答。
这个理由还不算太差,起码比“我爱你”、“我喜欢你很久了”之类信誓旦旦的话来得更容易接受,秦莫尧仿佛松了口气,但是她到底是没办法答应他的,她以同样认真地态度回答他:“谢谢你的好意,我同样很欣赏你,但是很抱歉。”
“为什么?”他顿了一下,也问,目光闪烁了一下,却依旧神情坦然,没有一丝被拒绝的狼狈和挫败。
“我们并不了解对方,不是吗?”她笑笑,握紧了交叠在身前的手。
“时间并不代表一切,有些人就算相处了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一定能了解对方。”他很冷静地跟她讨论这个问题。
秦莫尧却瞬间被他说到了痛处,她跟常睦认识十几年,相恋五年,她至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背叛她,或许曹辰峰是对的,她承认。
“或许交往本身,就是一个了解彼此的很好的机会。”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并不轻易放弃。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拒绝了就是拒绝了,她不打算跟他辩解下去。〃
曹辰峰很有风度地停止了追问,他说:“我并不介意你拒绝我,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你只需要答应给我一个机会,当你觉得准备好了,可以第一个考虑我。”
秦莫尧点头:“我很乐意保证。”毕竟目前她并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坚持,她并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地方,不过她既然打定了主意不接受,并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
把话说开后,两人仿佛都松了口气,对话也渐渐轻松了很多。路过基督教堂的时候,有流浪歌手在后门口的空地上吟唱,树丛里黄色绿色的装饰灯景将他的脸打得斑斑驳驳,但是歌声很深情很动听,她仔细听了一下歌词,转头问曹辰峰,“真有这么痴情的男人吗?”。
他反问:“为什么没有?”
“他并不知道他命中注定的她是谁,他这么早就在等待,也许并没有结果;他为她祈祷,他的爱意她也不一定听得到。”
“你都说了是命中注定,她早晚会听到的。”见她摇头,他问:“你不相信?”
她但笑不语,只问:“这首歌叫什么?”
“My prayer。”他顿了一下,补充,“Devotion的老歌了。”
流浪歌手换了一首歌,曹辰峰掏出钱包把十欧元放在吉他盒子里,他们往回走。
他们坐城市的有轨电车回去,路上,或许是太疲惫,曹辰峰不自觉地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他的呼吸很浅,而且匀称,看得出良好的家教。这一刻,看着身边这个白日里高深莫测睡着时却一脸诚挚无害的男人,秦莫尧心里是感动的。他在走的前一天特地开车过来跟她表白,就算他对她并没有多少爱意,至少他有足够的诚意。她才24岁,尽管曾经沧海,然而有一个人这么有诚意地追求她,她到底是感动的。
她最终会接受他,与这样的感动不无关系。她一直都很珍惜跟他和平相处的瞬间,因为不爱,所以并不牵绊,也不会有伤害和背叛。她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婚姻却还是走到那样的地步。
无关爱情(1);
秦莫尧没有立刻回国,她策划了一次毕业旅行,去了希腊。用文字和镜头记录了雅典、圣特里尼岛、米克诺斯岛以及阳光下的爱琴海。后来回到英国的时候卫报招聘,她把旅途的见闻做成一本集子寄了过去,很幸运地被录取,通过面试后,开始半年的实习。她开始穿黑色套装、戴珍珠项链,涂一层口红,摘掉眼镜,把头发留长,将脚步加快,一点一点告别从前的自己。其间她跟曹辰峰保持了联系,他指导她投资基金和股票,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她尝试不再回想过去,两年多了,没有爱情,没有人陪伴,未必活不下去。只是在无数个夜晚,结束采访工作后,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公寓,疲惫,神经游离,但是久久无法入睡,看着天花板发呆,然后难过。
她觉得难过,他们曾经那么相爱,他为什么还要背叛?
; 他有什么不满足的吗?她已经把她的所有都给了他,过去,当时,现在,她的所有都属于过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他就那么情不自禁吗?
她还是无法原谅他,可惜那已经不重要了,在那一刻,原本融为一体的人生被生生撕裂,她再不是过去的那个秦莫尧,他也早不是她的常睦了。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她终于不再加班,却也无心在除夕的夜晚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很早就回了家。在公寓门口,她看到穿着深烟灰色大衣靠在大门上低头抽烟的曹辰峰,门口的壁灯将他的影子投在水泥台阶上,细细长长的一条。
见她回来,他掐了烟,站直身子,朝她淡淡一笑:“想不想吃饺子?”
“速冻的啊?”她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故意做出厌恶的表情。
曹辰峰笑了,壁灯下,眉头的痣忽隐忽现,眉目愈发清郁,轮廓分明,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现做的开口笑,保证不漏水。”
她大声笑了起来,迅速开了门让他进去。
他用她的厨房煮水饺,她从冰箱里找材料做火锅汤底,晚餐上桌的时候,两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
等坐定了,曹辰峰正要举筷子,她拦住他,“等等……”迅速起了身往房间里去。上次曾文仪来看她带给她一瓶82年的lafite,难怪她总觉得餐桌上少了点什么。
F曹辰峰却笑了,似乎有些恶意地说:“你确定你要喝酒?”
“你不敢?”她挑衅地看他。
“你觉得没问题就好。”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觉得没问题,没什么大问题。
“今年有什么电影?”他们席地而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一边吃饺子一边看电视。'
“《钢铁侠》,《功夫熊猫》,《欲望都市》……没什么特别的。”
“还是看《蓝莓之夜》吧”
“好吧,看《蓝莓之夜》。”她爬起来,找到影碟,放进去。
结果,这一年的元旦,他们又吃掉了一大盆饺子,又看了一遍《蓝莓之夜》,同时喝掉了一瓶82年的lafite。身边有一个算不上陌生又说不上熟悉的男子,他年轻,英俊而多金,他温和,有礼而莫测。他曾经跟她表白过,她拒绝了。他们算什么?
秦莫尧喝得不多,却有些醉了,扯着他的袖子:“我们跳舞吧?”
“我不会跳舞。”他回头皱着眉看她,似乎有些犯愁。
“我不信,”她硬把他拖起来,踮着脚,手搭在他肩膀上,“曹公子怎么能不会跳舞呢?”
他看着她不说话,一脸为难,她仰起脸笑着央求:“或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