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无奈:“你这顽皮,总是爱搞小动作。”
追命却神情端肃,道:“戚大哥,你口口声声说心里有息红泪容不下别的了,但为何一再任她独自凭栏,空度华年?你果真是喜欢她,还是已经把息红泪当做了拒绝他人的借口和习惯中的念想了?”
戚少商听这话如平地惊雷,竟无言以对,赧然,呆然。
最终,心头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演化成了更直接的酒入愁肠,醉生梦死。戚少商晃着碗,道:“你不是小号酒葫芦么?怎么也醉了?”
追命摇了摇手中的空酒罐子,说:“自然比不得你这酒囊。”
戚少商笑,说:“你是否也是心有千结,杜康解忧呐?”
追命道:“我有时候想不明白,这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说有情
,却发现竟无心;道有心,却错过成无情。钟情于一个人,不仅烦,更加难,看不明时心乱,参透了已枉然。不若这杯中物,今朝有了便今朝醉。”
戚少商大笑:“看来你是情圣,出口成章,可以著书立传,传看于后人了!”追命摇头:“我不做那情圣……”便埋首臂间不说话了。
戚少商少时便听得齁声渐起,自斟一杯道:“敬情圣,哦……不,是睡神。”居然又摇晃着站起来,推门出去了。
顾惜朝仔细翻看着连日来写好的诗笺,似去芜存菁,挑了一些出来,凑着烛火烧了。
忽然停到门外一阵凌乱脚步,心中奇怪:“半夜怎会有人还起身在殿里乱闯?”正想着,那脚步就停在自己门前,嘭嘭捶响:“顾惜朝……你睡了没?……开门……我们喝一杯……”
“醉鬼!溺死在酒缸里算了!”
顾惜朝只是过去开了门,任戚少商踉踉跄跄,摸爬滚打进来。
两人坐在桌前,顾惜朝揶揄戚少商:“醉得成了稀泥,居然也能找到桌椅。”
戚少商趴在桌上,郁郁:“惜朝……顾惜朝。你知道什么是情么?”
顾惜朝一怔,怫然,良久才低声说:“情,就是有生死相随的意念,丝毫不惧。如今,不是我还有事要做,早随晚晴去了,何奈这阴阳两隔,心如死灰。”
戚少商听了,猛然点头,道:“这就是情。这就是情……情……”说完便醉倒,沉沉睡去。
顾惜朝看他眉头深锁,凝视了片刻,不由抬手去抚平。手却被戚少商捉住,又听他梦呓一般:“说有情
,却发现……竟无心;道有心,却错过……成无情…………”
狠狠闭上双眼,泪水自眸角滑颊而过,滴落在桌上。顾惜朝仰面,泪下潸然。
飞金乌走玉兔,一晃三日而过。
追命拿着诸葛神候的飞鹰传书,道:“蔡攸已回京两日了。师傅问我们何时归宋?”
戚少商起身:“我立刻去面见那西夏皇帝。不然再耗下去,归期不知何时才至?”
追命道:“我也去。”戚少商摇头:“你最好留在这,别给我添乱就好!”
崇宗端坐御书房,戚少商道:“陛下何时让我们回京?那两人与换俘一事毫无相干,而我已然取回了“一”,复了陛下的命,再留在这里也是毫无裨益。”
崇宗听罢,突然将笔摔在地上,御书房后阁,前门突然现出十位身着黑衣的“御前铁狮”,将戚少商团团围住。
崇宗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留下岂不是祸害?让你回宋无疑是放虎归山,助长宋朝气力。御前铁狮听令;将戚少商拿下!”戚少商冷看着围过来的御前铁狮;逆水寒出鞘;声若龙吟。
以一敌十,戚少商虽然没有吃亏,却被死死围住,脱不了身。崇宗看着戚少商,仿佛在看笼中困虎。
当是时,一把花生瓜子壳簌簌洒了下来,正中那崇宗头面,崇宗惊怒交加,抬头道:“何人在寡人的御书房里放肆?”御前铁狮与戚少商的缠斗暂时停了一停,纷纷抬头看那书房上,横梁处一双白靴子晃晃荡荡,戚少商喜道:“追命!”
追命回头一笑:“以众犯寡,好不害臊!”
说罢跳下房梁,落在铁狮圈内,和戚少商一靠背:“待三爷来助戚兄!”
崇宗暴喝:“统统给我拿下!”铁狮们立刻围拥上来,追命咂舌:“活像是黑炭桶箍,看三爷的疾风腿伺候你们!”说完蹬地而起,双腿像走平地似地一圈飞踢,一踢正中一狮,声震如铁石相撞,但见那足下白靴快得成了一道飞转的白练,直将那“黑炭桶箍”踢散得七零八落。“你……你!”崇宗心下吃惊,不料追命的脚法这样精湛厉害。
“三爷平时懒得惹麻烦,能息事宁人绝不惹是生非。可是也不能任凭你们这般欺负!”追命靠回戚少商身边,抱臂微愠道。
可铁狮也不是徒有虚名之辈,中了追命如此狠的脚法,却仍能站起来,迅速围拢,眼看一场恶斗在所难免,一触即发。
突然御书房外有人来报:“启禀陛下,那金国大将斡离不率军四十万攻打辽国西京,已取辽西京六州!现逼压我西夏东北边境,情况危急恐有争战!”
崇宗大骇,追命笑道:“西夏皇帝,你这是泥菩萨过河了,我们也就不留在这里叨扰你,戚兄,我们走!”说完拉住戚少商,作鸿鹄振翅般高高跃起,抢步突出重围,足下生风而去,崇宗喝道
:“御前铁狮,速速追捕那二人!不得让他们踏出我大西夏国半步!”铁狮得令 ,鱼贯而出一阵黑风般向戚崔二人追去。
甫一逃出皇城,就见一人三马立在那里,不是顾惜朝复谁?追命道:“惜朝兄早知那崇宗出尔反尔,心机重重,断然不会放过戚大哥你,便让我暗中随你来了御书房,好助你脱身。”
戚少商道:“这里已然凶险,我们今日定要离开。”
言罢已是接近马匹,黑风见戚少商,奔了过去,戚少商落马在背,见追命也骑上了马,便道:“走!”
三人打马飞奔。顾惜朝见戚少商忍不住损道:“戚大侠去时急,现在逃得更快!”
戚少商不语,瞪了顾惜朝一眼,专心驭马奔驰。
骑出不远,便停得后面追赶声大作,马嘶蹄掣;三人均是大力策马,追命回头,眼见那铁狮军团越追越近,道:“这一帮狗皮膏药牛皮糖,粘得这么紧!让人好生厌烦!”
顾惜朝没有回头,脸上现出了煞气:“他们背了弩。”
追命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顾惜朝道:“你且没听到那铁矢在箭斛里铿铿作响之声?”追命凝神一听,点头道:“果然。”
戚少商更脑:“皇城通往出关口只有这一条路,马上就会遇到绊马绳!”追命佩服地看着前面驰策的二人:“你们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二人很有默契地转头:“是你知道得太少。”
看前面已有了些可以蔽人的耸石和胡杨丛,戚少商道:“快停马!”顾,崔二人勒马站住,三人翻身下马,戚少商拍拍黑风的背,道:“你自己去吧,我们得分开了。”说完将黑风引向偏离关口的方向,轻轻一拍黑风,松了缰绳,黑风长嘶一声,扬尘而去。
刚赶完了马,就见那一团黑云般的追兵渐渐赶上来了,为首的居然开始放矢!追命道:“居然真的带了弩,卑鄙!”
顾惜朝截住一支铁矢,单手折断。眼中透出阴戾的神气,道:“那老儿果然狠绝,想要我们性命。可要我顾惜朝命的人还不知轮回在六道的哪个角落,谁要动了要杀我的念头,休怪我先送他碧落黄泉路不归,与祖宗去团聚!”
话落只见一双银光以雷霆千钧之势直指“黑云追兵军团”飞去,利刃割风,尖啸之声若鬼哭神嚎!
瞬时就听得那边厢马嘶人嚎,见两个“铁狮”人仰马翻,追阵立时乱了阵脚,剩下的铁狮忙得连连发箭。戚少商拔出逆水寒剑,剑光缭而不乱,长挥力挡,铁矢断的断,坠的坠;追命闲人一个,晾在旁边晒太阳,笑道:“看来是纸狮子不堪一击嘛!”顾惜朝接下转回来的两柄带血小斧,仗着斧刃挥挡利箭。可那铁狮凭着奔马的优势,距离近了,箭也更准,更快,箭雨的威力慢慢大了起来,顾惜朝道:“戚少商,护我再放小斧!”戚少商依言靠了过来,顾惜朝趁势发出小斧,冲在前面的两个铁狮项上人头飞脱,血注迸溅。戚少商看那惨状心中寒然,见顾惜朝又要飞出小斧,用空着的手按下:“不要残杀性命!”顾惜朝却置若罔闻,甩开戚少商的手,戚少商心下一急,击了顾惜朝放斧的手臂一掌,小斧偏了像,打到了一旁的胡杨树干上,切断了树干飞回来差点打到顾戚二人,戚少商推着顾惜朝险然避开,后背立刻着了顾惜朝一掌,一个趔趄差点撞在铁狮射来的箭上!戚少商大怒,道:“顾惜朝!你是不是又发疯发狂了!”却见顾惜朝眼神涣散,脸上尽是嗜血的意味,欺身向铁狮们攻去,身法灵巧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