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清,何况明日盟誓之时你还要暗中去揭穿蔡京的诡计!我看你还是省省,让兄弟护送师师姑娘吧。”
息红泪看着赫连道:“我同你一道去。此行甚为重要,两个人在路上也有些照应。”赫连怔了怔,难以置信化作突然释怀一笑:“红泪,你且留下来陪戚兄,你们好些时日没有叙话了,我一人去自然不会有事,你且要信得过我赫连春水的‘惊艳一枪’!”
戚少商看着二人,心中渐然明了了几分。
惆怅,释然。两重的情愫搅扰不已。'这样便是最好。'——心中有声音对自己说道。她要的幸福,不是正在眼前么。——由衷得让自己吃惊的想法在头脑里回旋,戚少商有些模糊:我,究竟是怎么了?果然如顽皮说的那样,红泪只是一种习惯的念想……我们终究只是知己,成不了眷侣。
仔细扪心,没有预想中的心痛和追悔。意外又在情理中:或许自己比追命更早一步参透,只是觉得亏欠太深而迟迟不能承认。该是放手的时候。
暖然一笑,戚少商对有些犹豫不决的息红泪道:“红泪,但去和赫连有个照应。我便留在这里和赵公子守住醉杏楼。”
看着戚少商诚恳地眼瞳,息红泪眼中有了感激的泪光:“谢谢你,少商。”
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关和起来的暗门后,赵琰佾淡淡叹了一口气,道:“琰佾佩服大侠的胸襟,能衷心的祝福昔日的爱人另择良伴。”戚少商恳然道:“是我自己一次次错过。恋情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才能明晓:彼此间,是知己还是恋人。我成不了红泪的恋人,因为我们始终懂得对方的抱负,却不明白彼此真正的渴望。我们有太相似的固执,便成不了恋人——都为了彼此的话遵守约定,竟忘了爱不是简单的约定。记住或是等待一句话,寄不了换不来爱。”
赵琰佾认真地听着,突然默不作声了。
客栈外,可以听到海潮的声音。
顾惜朝有些心烦意乱。灯火阑珊,夜静得过了头。
不知明日某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会不会出现。他大抵是会来——依照他的品性,四大名捕仅剩他一个,也是要护驾的。他忠心。他更担心国乱了百姓遭殃——他一人放不下那八百的担子。为了他信仰的侠义仁心。
他若是来了,定容不得谁作奸犯科,一定带着一身的凛然正气,面容上写满嫉恶如仇……呵呵呵,自己连他的情态都想得如此周到,不枉作他戚少商的知己。然后……然后……明日的事且明日说吧。
他若是来了就是不知死活!可是……又是可是!自己何时会为他优柔寡断,思前想后了!天大的笑话。
戚少商。你是天下第一个敢用背对着我顾惜朝的真心的人。你果然不简单。我顾惜朝这辈子几时动过真心?屈指可数:仅仅有晚晴,还有你。我对自己发誓,我真心当你是知己。
过了明日,也许我再不需要知己了。
过了明日,我遂了你,再见不见。
“太医!太医!快传太医来!”景灵宫内,徽宗颤抖得不成样子,拼命搂住满额是血的李师师,声音发颤着低吼道:“师师!你何苦这样逼朕!……朕现在是身不由己……明日叫朕如何能不去!……你真傻!你若是就这样离了朕,朕情何以堪!”
应声赶来的大太监看着朱漆大柱上更深更耀眼的血色,惊吓得匍匐在地磕头不止:“贱奴该死!贱奴没有伺候好皇上和明妃娘娘……贱奴罪该万死!”徽宗恼恨交加,抱起李师师走下台阶,狠狠踢了那大太监一脚:“蠢奴才!快传太医!”
南飞将阑,撩起醉杏楼一帘帘浅杏色的帷帐,不知忧愁地随风扬逸缱绻。
戚少商看着神色惋然地赫连春水和息红泪,怫然许久,长嗟:“师师姑娘……果真是顾全大局的刚烈女子。只是,为何这般惨烈而逝!”
赵琰佾黯然道:“为使阴谋终止……竟要付出这般鲜活纯真的生命。”
息红泪盈着泪光:“之前大家仍在这醉杏楼言笑晏晏……缘何片刻……就再也不见了她?”语尾未止,泪水先一步坠落在攥紧了衣裙的手指上。
赫连春水不忍再听众人伤感,猝然夺门而出。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21天山雪后海风寒'下'之 九曲黄河晨风疾,有道是,男儿本自重横行
徽宗心事重重地坐在柒金绘栋的雕龙楼船内,把玩着手中一支翠玉螺钿金簪。
玉楼人醉杏花天。
将李师师困在那幢醉杏楼里,以为能永远地锁住这一重倾国的风情。终末,那个孤傲而温婉的女子以这样的方式永远离开了官家的牢笼。
师师。师师!你还不曾告诉朕,大宋究竟会有怎样的风波?
粘罕着了正装,看着换上一身青衫的顾惜朝,道:“顾公子。今日黄河口风水湍急。”
顾惜朝站在主船的登梯前,河风凛冽,扬起青色衣袂和墨色的卷发。许久,开口道:“黄河入海,常向南潜流。今日风运力则水向会略微偏东。王爷的船队切忌首位相接列行,应以主船开头,其余随船渐次隔一船的空距相斜错而行。我说停船时则立时抛锚。我放出响箭则用旗语责令尾随的船队后退,空出头船的转位。到时虽然逆风,可于王爷无弊。”
粘罕凝着眉,细忖顾惜朝的话,颔首许道:“依顾公子之言便是。”
顾惜朝也不多言语,登上了头船。
站在船头,海面一片烟波浩淼。微咸的海风扑面吹来,柔软的卷发轻轻摩挲着白皙的双颊。顾惜朝朦胧着双眼,极目看着不可见的海际。微风在头顶高远的天空中盘旋,絮絮地低声鸣叫着。
蔡京在楼船的甲板上,吩咐礼炮官将烟花填装在炮管里。“这发‘万紫千红’在九炮‘金碧辉煌’后燃放,切记得了。”蔡京对礼炮官吩咐道。
徽宗在楼船里感到心烦意乱,唤来大宦官道:“这是什么时辰?”“回皇上,现在是辰时一刻了。”徽宗听了,烦躁地挥手:“你且下去吧。”
顾惜朝抬手唤来微风。
打开微风腿上绑的小竹筒,里面是一张二指宽的字条:
“九重金璧终成空,万紫千红是尽头。”
顾惜朝笑笑,扬臂放飞了那只雪白的隼,将纸片震得粉碎。突然朗声道:“粘罕大人何须无声无息立在他人身后?”
“顾惜朝,你究竟听命于多少人?”粘罕温和地笑着,看着眼前这个颀身俊颜,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的男子,他永远不可捉摸,周身都是扑朔迷离的雾。
“大人有所不知。顾惜朝不喜欢听命,甚为厌倦了。现在在下只不过是玩一场游戏。就这场游戏而言,搜集的探报越多,越有趣。”
粘罕笑笑:“公子的耳目真多。那我大金,是不是也属公子把玩之列?”
“在下不敢妄言。大人何必多虑,我们各取所需。”顾惜朝灿然一笑。
戚少商骑着黑风一路向渤海口纵驰。看到河中数十艘中船缓缓顺流而走。船舷吃水很重,便向船家喊道:“这位船家,船上所装为何物?”
船家苦笑:“今日渤海盟誓,很快要锁了船道。我们带了些米面货物去和倭国的商人交易。不知能否通过。”戚少商道:“船家还是回去吧,今日盟誓前方应是昨夜就派官船锁了船道。”船家道:“小的一路赶来,也是昨日才有耳闻。”戚少商怪然:“船家从哪里来?”那船家一顿,道:“澶州。”戚少商点头道:“在下多言语叨扰了,告辞!”
宋金两国的船队在渤海口互见了船影。
顾惜朝突然抬手,金国的船队便停了下来。
徽宗站在金色伞盖下,皱眉道:“蔡爱卿,那金国为何停了船?”蔡京冷笑着捻须:“那些蛮人仗势自己国力略微强盛,敢不把我大宋放在眼里!居然不懂得待东道主停船他们再迎过来!”童贯笑着道:“蔡大人此言差矣。那女真蛮人恐圣上龙威,故停船等圣上的龙船临驾过去。”徽宗喜听好话,点头道:“童疏密所言甚是!”蔡京冷利地剜了笑容满面地童贯一眼。
宋船迎到了金船前,两船之间搭了一座舷桥。粘罕在左右两位亲管猛安(军师)和二十位谋克(女真族兵士)的随同下通过舷桥跨上了大宋的雕龙楼船,徽宗在左右大臣的簇拥下踱走了过去。粘罕彬彬有礼地向徽宗施了女真族的大礼,道:“陛下,今日我金国同宋国盟誓,共抗辽敌,乃是人心所向之举。”
徽宗点头诺诺,众人又寒暄客套了几番,来到案桌前,签了盟书,饮了酒。突然宋国的龙船上放出了一炮礼花,声响震耳欲聋。那礼花在阴晦的天穹上绽放出巨大的花火,金碧两色交相辉映,奢华艳丽。徽宗满意地抬头看那礼花,道:“这是大宋的礼炮,粘将军可喜欢?”粘罕抬头看着礼花之上那暗云涌动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