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唉……算了。”语气里净是摆明放弃的无奈。
唉……一路走来,直到那一天才知道他竟然是凤显!天老爷!那个在四郡起义时运筹帷幄的风显竟是他?
哀怨!他竟然和北武郡王父子俩同一天知道,也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他竟然能一脸无辜地问他怎么回事?“唉……”
“你怪我瞒你?”
燕奔无力地挥挥手。“早习惯你一瞒再瞒,算了。”
唉……他叹,叹自己怎会恋上如此棘手的南宫靖云,果然是自找死路、自找罪受、自投罗网自——还有什么“自”开头的?嗯……
自招其祸!没错,还有自招其祸——唉……
如果听不出他的言不由衷,怎么配得上南宫靖云这个名字。
“我没有瞒你。”
“瞒就瞒了,还强辩。”燕奔斜睨着他。“你又不会因为我的气恼从此不再瞒着我。”早认命今后还会有一连串被蒙在鼓里的情形发生,谁教南宫靖云的坏心眼对他似乎颇有偏好,总往他身上使。
“话是没错,但有时候我真的没有瞒你。我说过这块玉是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燕奔有气无力、像极离水死鱼的表情忽地一振。“那个男人?”
“就是那个男人。”
“他姓啥名啥,住在哪儿?”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当然是找他算帐去!”敢送他凤凰玉?啥!那家伙一定是存心把这件事丢给南宫靖云处理,也不想想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路上的偷袭他能活命实属侥幸。“让你置身危险当中的家伙不找他算帐怎么成?”
闻言,南宫靖云笑倒在燕奔怀里。“有你这句话就够,动不动手倒在其次。”
“我非动手不可!”燕奔扳正南宫靖云的脸,令他和自己面对面。“说,这凤凰玉的正主儿、那个陷你于危难中的混帐是谁?”
“是”
“小心!”燕奔忽地抱起他跃离驴车。
咻的一声!一支金羽箭笔直深入车梁,只剩半截箭柄露在外头上下晃动着。
倘若没有跳开,这一箭没入的会是南宫靖云的右肩,连带刺进燕奔左胸、正中他心口。而驴车也因背负的重量忽减而为之停顿。
“谁?”
事情都解决了怎么还有人找上门?燕奔一手起棍,一手将南宫靖云护在身后。
“能躲过我的箭,你本事不小。”与季春时节全然不搭调的寒音冷凝地道,繁密足以遮天的树林间窜下一名便装女子。
只见这名女子左手执弓,背着一袋金羽箭;再细瞧,此女的容貌美艳不亚于季千回,但又与季千回牡丹似的艳丽不同。
此妹的美艳如寒冬傲梅,劳劳独立于天地霜雪之间。
“你是谁?”燕奔神色警戒。
能一路上跟踪在后头不被他发现的人少之又少,这足以证明女子的功夫不弱。
而那轻易射入车梁的一箭更是最好的佐证。
“跟我走。”
“凭什么要我们跟你走?”燕奔哼声回吼:“报上名来!”
女子抽箭指向南宫靖云。“我只要他。”言下之意是燕奔太看得起自己。
“想都别想!”燕奔吼完,回头瞪着身后人。“她是你的谁?”
摺扇敲上燕奔后脑勺。“我没见过她。”对他的草木皆兵,南宫靖云着实感到好气又好笑。“敢问姑娘受谁之托前来邀请在下?”
“到了便知。”
“可惜南宫靖云无意见托你前来之人,请代为转告婉谢之意,就说靖云感谢他惜才之情。”
“不想去也得去。”女子搭箭上弓,“不去,只有死。”
燕奔手执长棍横在身前。“有本事放马过来!”怕她不成?
“该死。”冷言轻吐,女子毫不犹豫地放箭,三箭齐发。
燕奔立刻旋棍为盾,一手勾住南宫靖云往后退。
锵!锵!锵!挡下三箭,但箭劲力道出乎燕奔所料,他因手麻而迟了动作;这一迟,让女子有机可乘,又射出一箭。
来不及防备的燕奔连忙带人往后退开,眼见银色箭头离他愈来愈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飞纵而下。
锵的一声,打落横过半空的利箭,解除了他们的危机。
定睛一看,是一名执萧男子。
“没有诛杀令,不能动手。”
“你这么说,是为他还是为我?”
“为你。”
“哼!”女子冷冷一哼,转身就走。
这声音听来怎么有点耳熟?变成旁观者的燕奔侧首想着,意看挡在前头的男子的背影愈觉得眼熟。
“邢培价?”他唤道,前方身影因此微震。
真的是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背对他的人并不回答。
“说话啊!你怎么会跟那个女人在一块儿?”
“劝你离开凤骁阳,以免自招其祸。”身影消失前,邢培价留下警告。
“等等!”燕奔追上前,后因担心那女子不死心地去而复返,便没有再追上去,只是愣在原地,茫然望着邢培价消失的方向。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邢培价是疯了吗?
对凤骁阳最忠心,老跟前跟后的人为什么——
***
江南地带,时已入夏。沁风水榭内,园景更甚初春,花团锦簇,百花争艳。
别院莲池中,团团莲叶间或有莲苞待放,三三两两在池面上摇曳生姿,犹如原地旋舞缤纷的俏姑娘。
凉亭中,沁风水榭的主人噙着笑意优闲挥毫。
就在这夏风夹杂微闷的热气吹入亭中时,咚、咚、咚——
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在石桌上跳了两三下,最后安分地平躺在石砚旁,没有打扰正执笔专注落款纸上的人。
“你来迟了。”
“路上出了点事,已经算快的了,才迟了七天。”燕奔说得理直气壮:“这一路上我啥事都没耽搁,就是出了点小事绊了脚。”
末款落定,凤骁阳将纸移到一旁,拿起石块把玩。“我要你带的人呢?”
“你说找不到人带石头回来也成。”
“这不是蟠龙石。”
“反正你又不是真的想要那块石头。”
“哦?”凤骁阳落坐石椅,动手为自己倒了杯茶。
燕奔问都没问,一手抢来喝个精光。
“不怕有毒?”
“怕就不会喝。”燕奔不请自坐,瞪着坐在右侧的凤骁阳。“你明的是要我去找蟠龙石,暗地里算的是我这一趟绝对会坏北武郡王的事对不对?”
“是么?”
“现在故弄玄虚也没用,我已经知道了。”燕奔挥挥手。
“是你知道还是他知道?”凤骁阳突然冒出接不上他话的句子。
“啥?”一时会意不过来的燕奔愣愣地眨了眼,不懂。
凤骁阳从身旁的木架取出两只瓷杯,倒上清茶。“别让人落了口实,说骁阳怠慢,师兄。”
师、师兄?燕奔瞪大了眼看着凤骁阳。
月洞门外笑声清朗传人,随着声音出现的是曲桥桥头一袭白衫。“你的礼貌来得真不是时候。”本来是想事后再向燕奔说明,现下蒙他多事,什么都不必说了。
看来等会儿又得应付燕奔的长吁短叹。南宫靖云心想。
好不容易找回自个儿声音的燕奔来回看着愈来愈接近的两人,直到凤骁阳将南宫靖云迎入亭中。
“一年多不见了,凤师弟。”南宫靖云坐在燕奔身旁笑道。
“是两年。”难得的,凤骁阳还有待人以礼的时候。
此刻,凤骁阳竟站着为南宫靖云沏茶,此举更吓愣了燕奔。这是怎么回事?
被南宫靖云逗弄过许多次,也吓过几回,但——就属这次最严重。
老天爷!他是凤骁阳的——
师兄?
***
经过一番解释,或者该说是调侃,燕奔这才明白两人的关系。
南宫靖实并非因为年长于凤骁阳才被称为师兄,而是因为他早几天拜入人称杂家之学的司徒空门下,辈分上自然是凤骁阳的师兄。
凤骁阳之所以一开始尊称他为师兄,说穿了,只是想吓吓不识大体,抢喝他亲手倒的清茗的燕奔。
神智回复后的燕奔,难掩怒意地瞪着坏心捉弄他的凤骁阳。
南宫靖云捉弄他是可以原谅,但凤骁阳——啧,他又不是他的谁。
“既然我命中劫数已解,东西就该归还原主。”南宫靖云边说,手也有动作。“说的也是。”凤骁阳点头回应时,手也动了起来。
两人同时伸手探入自己腰巾的暗袋,取出当年交换之物。
南宫靖云手上是燕奔早已见过的凤凰玉,而凤骁阳手上则是约一指厚、一个拳头大小,呈翠玉绿色调,正反两面刻有赤褐色龙纹的石头。
“慢!”一只大掌介入玉石之间,打断两人一手交玉、一手交石的动作。“这是怎么一回事?”
“到这时还弄不清怎么回事。燕奔,你的脑子真的是太久没用了。”
凤骁阳刺耳的取笑惹来燕奔送上白眼一记。
转头看向南宫靖云,他脸上一抹坏心眼的贼笑和凤骁阳如出一辙。
不愧是师兄弟!
“不要告诉我凤骁阳手上的石头就是那颗会引出潜龙的蟠龙石。”如果是,他发誓一定要亲手掐死那个被称为潜龙的家伙!燕奔火眼金睛瞪着南宫靖云,无言地警告他最好摇头。
可惜——
南宫靖云双眉一皱。“瞒了你这么多次,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所以这回我不打算再瞒你。燕奔,它的确是蟠龙石。”语气里促狭难免,而且更有浓郁的笑意。
“凤凰玉是凤骁阳的?”
他问,得来坐在左侧的南宫靖云颔首回应。
转头向右侧的凤骁阳。“蟠龙石的主人是南宫靖云?”
凤骁阳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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