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得来坐在左侧的南宫靖云颔首回应。
转头向右侧的凤骁阳。“蟠龙石的主人是南宫靖云?”
凤骁阳同样也是点了点头。
燕奔回过头看着眼前莲花、芙蓉相间而生的水池,双手指向左右两侧。“所以说——你们师兄弟一个是凤显,一个是潜龙?”
“你现在才明白?”凤骁阳呵呵笑道,故意装作没看见燕奔在瞬间变得呆滞的表情。
但南宫靖云无法装作没看见,因为相识至今,他第一次见着燕奔这样的神情,注视他的隼眸闪过心慌。
眼波流转间,便让凤骁阳看出些许端倪,但他选择不开口,静观其变。
气氛为之一凝,直到燕奔吐出一口重气,接了按两侧额角,以淡然的语调说了句:“我累了!”便起身走出凉亭。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南宫靖云一眼,甚至连一声招呼也没。
“怎么回事?”明知故问的凤骁阳看着同门师兄,瞧出他脸色因为燕奔的反常变得凝重,更加笃定心中所想。“靖云,你知道——”
“燕奔往哪儿去?”
“出了月洞门往左走,转进第三座曲门,穿过竹园小径后的厢院。”风骁阳顿了顿,又说:“那是他在沁风水榭的住处。”
“多谢。”南宫靖云颔首示意,转身离去。
留在亭中的凤骁阳目送人出别院后,看着自己的右手。
“呵,看来我又算错一回。”
本只想利用燕奔破解潜龙的生死劫,怎知他俩会遇在一块儿,甚至——
他不禁可笑自嘲:“人算不如天算哪——”一双目微闭,此刻的凤骁阳神色黯然。
闭目独处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白净的手自他身后落在双肩揉按。
凤骁阳也不睁眼,一身微倾,向后轻倚。
夏风依旧微闷带热,却也送来一阵幽香——
是他所熟悉的幽兰芬芳。
***
南宫靖云依凤骁阳所指的路径来到燕奔所居住的别院,只见通过竹园小径后右侧厢房门户大开。
里头的人背对着敞开的房门动也不动。
南宫靖云叹口气踏进门,转身关门时——
砰的一声巨响,燕奔健硕伟岸的身躯将他紧锢在刚合上的门板与结实的胸膛之间,令他一动也不能动。
“燕奔?”反常的举动让南宫靖云无法揣测出燕奔此时是怒、是气,还是像平常一样待会儿便会一笑带过。
所以,唤他名字的声音夹带难得的不确定。
这次恐怕真的玩过火了。看着门板,南宫靖云思忖该怎么消去他的火气。
“我真不敢相信。”耳畔,燕奔的声音低低传来。“我竟然被你蒙在鼓里,嗯?”
潜龙在野——安民兴邦——他早该在帮助那些村民的时候就猜到这些话的意思,偏偏脑子就是这么不管用,啥事都懒得深思。
唉!他竟然带着潜龙本人跑了大江南北!
“听我说——”第一次,在燕奔并未开口要求下,南宫靖云迳自解释:“这通身分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是不是潜龙,我都只是个驾着驴车、游历各地的读书人,我都仍是南宫靖云。”
“那么为何不告诉我?”
“我不认为这很重要,南宫靖云就是南宫靖云,凤显或潜龙是世人给的封号,与我无关。”
“但你做的事为的就是安民兴邦,而这不就是潜龙的本分么?”
“我说过以天下为己任这句话,无论我是不是当世潜龙,我都一样会做。”
“你的心里除了那头驴之外就是天下?”
“还有你。”这三个字,南宫靖云想也不想就冲动说出口。
“如果要你选,你会选哪个?”
“三个都要。”同样毫不迟疑的答案,并没有因为燕奔正在气头上而特别说出讨好的话。
“读书人竟然这么贪心?”
“既然我有本事三者兼顾,为什么要舍?”他反问,语气里的傲然让人难以忽视。
“你确信能兼顾?”
这句话真的问住了他。
“答不出来?”
迟疑了一会儿,南宫靖云讷讷开口,语调带了点求和的意味:“只要你跟我说你不生气……”
“换作是你会不会生气?被自己最在乎的人蒙在鼓里,还自费许多工夫去做压根儿与自己无关的麻烦事,一路上还得时时警戒以防万一。换作是你会不会生气?”
“会,而且会非常生气。”这种时候,不知怎的,南宫靖云竟然丧失雄辩滔滔的好口才,变得十分老实。
恐怕真的是被燕奔反常的神态扯慌了心。
“那你该如何令我消气?”
南宫靖云低头盯着露在衣摆外的鞋尖。“的确不能。”
“所以呢?”燕奔导引地追问,双目灼亮盯视眼前的白皙纤弱的颈背。
“所以?”浑然无觉身后人凝视目光的南宫靖云动了动脑,稍微定心后终于明白他的语意。“要我怎么做你才不生我的气?”
烙在他颈背的吻暗示了一切。
至此,南宫靖云总算恍然大悟。
“你、你根本没有生气!”在他怀中转身,果不其然看见一张咧开嘴的笑脸。
他被戏弄了?被燕奔给戏弄了!尚且无法接受第二次败北的南宫靖云满脑子嗡嗡作响的净是自己被燕奔戏弄的事。
“你怕我真的生气?”偷得一吻的燕奔笑得很狂、很傲、很得意。
“哼!”竟敢骗他!害他一颗心悬得半天高,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就怕他真的动了气难以平复。“可恶!”
“比起你的坏心眼,我算得上好心了。”燕奔将他打横抱起带上床。
被放上床板上的南宫靖云在燕奔压来之前就挣扎着起来。
不过,当燕奔伸臂一扣一收,他整个人就跌回燕奔身上。
“放开我!”
“风水不过才轮流转了两回就让你这么气?”
“哼!”
“何况方才我真的动了气。”
“那为什么现在——”未问完的话被拉下吻进相濡以沫的唇舌间,化为轻叹。
“谁教我拿你没辙。”燕奔将他的脸压在胸前,让他听见自他胸膛深处发出的叹息。“对我而言,南宫靖云就是南宫靖云,是不是潜龙都不重要,那只是个称号。”
“就因为这样才不觉得告诉你这事很重要。”趴在他身上的南宫靖云抬起头。“师尊将凤显、潜龙两个名号赠予我和骁阳的时候就说过,这名号唯一的作用是安定民心——一凤显能提高世人对乱世将平的希冀,潜龙则能让百姓相信丰衣足食之日必将来——传说就是为了满足百姓希望所创,真的要平乱世、
兴邦国还是要靠君民一心才行。”
“我不管你那一箩筐的天下苍生、忧国忧民,我只知道要是今后你再有事瞒我,就绝对没这么好商量。”
“是么?”南宫靖云很怀疑总是拿他没辙的人,难得赢了两国之后还能想出什么新招。
“就是。”燕奔翻身将他扣在床板与自己之间。
“怎么个不好商量法?”
“也许——”燕奔蹙眉烧起脑子,很快的便闪过一道灵光。
“想到了?”
他没有说话,双手开始在南宫靖云身上忙碌起来。
“你做什么?”
“瞒我一件事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耍我一回就罚五天——你看如何?”
那他不就永远下不了床?南宫靖云瞪大了眼看着眼前似乎忙得不亦乐乎的男人,不敢相信他会想出这么个——
馊主意!
“等、等一下!燕奔,我——”
“没得等,我说了算!”
“我还得去各地探看民情,不能——”
“等你哪天能下床,我再陪你一块去。”燕奔拾起不常用的霸道往身上贴,才不管南宫靖云十分无力的挣扎。
“但是燕唔……”
一吻封缄,南宫靖云再也没机会开口。
两人之间,究竟谁道高仅一尺,谁又魔高出一丈?
不解呵!
尾声
沁风水榭内,美景依旧,闲适未变。
两名执扇轻扇的男子坐在凉亭中,一边观风赏景,一边谈天说地。
突然间,说话的人顿了口。
因为,他从谈及分别后的近况中,揣测出眼前俊美男子接二连三着手布下诡谲棋局的真正目的。
但是……这并不像他所知道的凤骁阳。南宫靖云暗忖。
“怎么?”凤骁阳顿停换新茶叶的动作,抬眼看向忽然眯眸端详他的南宫靖云。
“这么做有何用意?”
用意……
“你想不透?”
“想透了但不信。”细看对桌人悠然神态,南宫靖云道出结论:“依我对你的了解——骁阳,你并无心。”
“说无心也未必。”他的回答仍然是模棱两可,搅得人一头露水。
“是么?”他虚应一声,没有再问。
就在这时,找人找到这人来的燕奔不走上曲桥,而是一个轻功翻跃,倒落地窜进凉亭,站在南宫靖云身后。
“你们在说什么?”
“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啊?燕奔。”凤骁阳细长的黑眸来回扫过两人。“靖云辈分上是我师兄,那你呢?”
“我?”
燕奔愣了下才会意。“唉!说笑好歹有个限度,要不我走了!”
“你走无妨,靖云留下便成。”现在还不是他离开沁风水榭的时候。
燕奔毫不避讳地双臂圈上南宫靖云的肩。
“少跟我抢人!得跟驴子斗还要跟天下人抢已经够我忙的了,再多你一个我会气得吐血。”
“反正你血气方刚,多吐几回血对身子有益无害。”
“凤骁阳!”
“呵呵呵……”原来喜欢逗弄他的不单单只有他一个。南宫靖云心想。
就在这时——
“燕奔,接住。”
“什——”燕奔直觉伸手接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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