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想动哪……男子悠哉游哉地想着,移步到驴子身旁,解开驴背上的重负,拍拍驴子。“全是你的错,由你收拾去。”
驴子会意地长鸣一声,迅速冲向来袭的贼寇。
只见此驴前蹄后腿并用,执刀剑棍棒的贼寇不是被前蹄踢中胸口,就是被强劲的后腿踢飞数尺,倒地不起。
转眼间,十来人只剩侥幸没挨中驴脚的五六人还能站着撑场面。
“还要打吗?不如就帮帮在下,赚个六十两白银回去疗伤如何?”男子好心劝道。真是不用脑袋,怎么才能做不赔本的生意还不知道么?“若再执迷不悟,恐怕连一两银都没有。”
“你……你,好样的,给我上!”
气不过、怒更甚,贼寇们被男子一句风凉话点起更盛的火气,就算受伤倒地,也因为怒气填膺,硬撑起身子展开第二波围剿。
啊啊……反而激起更多怒火哪。男子心想。
真是错估,想不到这山贼野寇还有些志气呵。情况如此危急,然这男子还有时间闲闲思忖,当真是不知死活。
“看本大爷的刀!”其中一名欺近男子的山贼在举刀挥下时大喝。
一刀落下,没有利刃划开人肉的声音,再定睛一看,却不见方才还在眼前的男子。
人呢?
“在后头哪,这位大哥。”
轻笑淡扬,随后一只摺扇敲上山贼后颈,就见一名彪形大汉闷声倒地。
“各位,在下并不想惹事,小忙不帮也就作罢,在下并不强求,不过再玩下去,可别怪在下不留情面。”懒得动、懒得打才说这么多劝他们收手,为什么这些人就是听不进去?
“纳命来!”
“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污。”男子轻声言道,闪过一刀一剑,又摇了头。“唉……真是自找苦吃。”他说的是引出山贼的自个儿。
就在他返后以躲避迎面袭来的棍棒时,不料脚跟踩上凸起的石块,一个踉跄,眼见就将挨上一棍——
叩的清脆一响,是棍棒交击声。
适时出手的是——
***
“我说贼老兄,做山贼嘛,何必这么认真?”正被件恼人的事烦得不知如何是好,又眼见这山路漫长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而觉无聊的当头,正好听见嘈杂吆喝、刀剑挥舞声,一时好奇才闻声而来的燕奔,单手起棍挡住正要敲上跌倒在地的男子、毁去一脸俊秀的狠棍,完全不把对方运棍的力道放在眼里。“闹出人命来可不是好玩的,不过为财嘛,何必动气。”
“你少管闲事!”十来名贼寇返后,重新整起场面,将二人一驴围在里头。“要命就快走,别碍着了爷们办事。”
燕奔见怪不怪地打了个呵欠,侧头看向身边才站起身、正忙着拍去衣衫灰尘的男子。“我说你啊,如果我帮你打退这票杂碎,又帮你推车,算你一百五十两白银不为过吧?”
一百五十两?男子挑了眉,右眼斜睨。“一百。”
“一百五。”喂,这山贼少说也有十六、七个,才多四十两银多不划算啊!
“九十。”
燕奔摇头,手指比出“一”跟“四”。“一百四!”
男子同样摇头,杀得更低。“八十。”
败给他了。“一百就一百,要不就走人了!”
一旁被冷落的贼寇气得咬牙。
在他们面前讨价还价?有没有搞错!“把他们全杀了!”
吆喝声群起,猎物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态度激得所有山贼怒气横生。
眼见局势不利,男子点头,结束议价。“行。”
燕奔扬掌向他。“击掌为凭。”
“口头为证。”男子扬掌拍合。
“好。”咧嘴大笑,燕奔执棍在掌,足尖一点,迎战十来名山冠。
只见他的随身齐眉棍在掌心把玩旋转,像个孩童在耍根似的;巧的是每一棍不是打中山贼胸骨、就是袭上山贼的背脊,发出结结实实的闷重声响,一根落下就是一人倒地不起。
最后甚至棍身随腰转出大圆,两端棍顶如水花四散般地挡开围剿上他的刀剑,点击贼寇双掌,痛得他们抱手跪地,哀声嘶叫。
这人好本事。一旁观战纳凉的男子靠在驴身上,闲闲无事想着。
扇柄轻敲驴头。“学着点。”
连声的哀怨驴鸣似乎在说“别折腾我,我不过是一只驴”。
这哀怨加上撒娇的磨蹭惹得男子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他微抬头,方才和自己议价的男子咧着笑走来。
瞄向他身后,十六、七名贼寇倒地不起,像死了似的。
“你杀了他们?”
“怎么可能?我没事杀这些人作啥?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想抢点闲钱花用的贼而已敲昏就成了。”
“不过听说这山上的贼寇可是官府悬赏的贼匪,为首的贷银五十两,其余的各贷十五两。”
燕奔眼睛为之一亮。“真的吗?”
男子执扇揖礼。“对救命恩人怎敢有所欺瞒。”
“好,有没有绳子?”
“绳子?”
“用来绑人啊!”开什么玩笑!此时正当用钱之际,他苦恼的事就是身上银两全花了精光,正愁下一顿不知在哪里;现下白花花的银子就倒在地上,不乘机绑去官府领赏的是笨蛋。
他燕奔可不是。
“在下没有。”
“那——”左看右望,燕奔陷入苦思。没有绳子怎么绑?
“不如将他们的腰巾解下,充当绳索如何?”男子提议。
哈!“好主意!你等等,我绑完他们就来帮你。”
似乎被燕奔的笑意感染,男子也扬起浅笑颔首,在原地等待。
只见燕奔粗鲁地解下贼寇的腰巾,有时让被解下腰巾的山贼在地上滚了几圈,弄得灰头上脸;有时甚至不小心让昏厥的山贼腾空转了几圈,重重跌落在地,无端掉得鼻青脸肿。粗鲁之至,古今罕见。
还不时听见他发出“腰巾用这么长的作啥?麻烦!”、“没腰的家伙学人用什么腰巾,还绑得这么紧,欠揍!”之类的抱怨。
男子见状,更是逸出笑声。
好不容易将一票山贼捆绑成串,燕奔将绳索一端缠在臂上,轻松自若地拖行至男子面前。“好了,现在我来帮你。”
“多谢。”男子拍拍驴,引它回车首,扣上衔环辔头,坐上车。
“可以了。”
“好,接下来就看我的。”
燕奔振了振臂,只手按在陷落的车轮,低喝一声往前推。
男子突地轻喝,接着是嘶嘶驴鸣,篷车就这么扬长而去,停也不停。
被留在原地的燕奔傻了眼,望着扬起的烟尘,总觉得事有古怪。
茫茫然望着空荡荡的手掌才想到——
“见鬼的!”他忘了跟那家伙拿银子!“存心坑我啊!”这死穷酸!
什么之乎者也,见鬼的礼义廉耻,书读这么多是读到哪儿去啦?明明击掌为凭、口头为证,还存心坑他。
“去!知不知道我就靠这笔银子到雷京啊?死小子!”
他怒极地大吼,咬一咬牙,就施展轻功,拔腿追去;而后头十来名昏厥未醒的贼寇就这么被他拖行在山路上飞驰,未曾清醒。
或者,是清醒时眼见自己浮在半空又被吓昏——
再不,就是醒时突然一头撞上石块再度昏厥——
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完全清醒过。
***
哈哈哈……
那人真是够迂了,竟然老实到这地步。
坐在以惊人速度飞奔的驴车上,男子笑声不断。
不过这样憨直的人倒是少见,他的武功看似质朴,可全都是真材实学、稳扎稳打的硬派功夫,呵呵,倒是挺合他性情的。
不过他实在是太憨了点,恐怕他不是第一个唬弄他的人吧?呵呵。
“什么事这么好笑,说来听听如何?”耳边突来传来一阵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饱含再明显不过的怨气。
他侧首一望,那男子粗犷阳刚的怒容不吓人也难。
哦……追上来了?男子先是讶然瞠目,半晌过后则风轻云淡地扬起捉弄人的浅笑,轻喝驴子停步。
待车子停妥,他浅笑问道:“有事?”
“你这死穷酸,敢骗我?”
“在下骗你什么?”
燕奔的大掌摊在他眼前。“拿银子来!”
“银子?什么银子?”
“说好的一百两。”
“呵呵……我说这位大哥,那些山贼总共能换二百七十五两银,在下只答应给你一百两,照理说你还得给我一百七十五两才对,我没有要你还已经够厚待你了,怎么你反倒要我给你银子呢?”回头瞒了瞄,发现十来名山贼还完整地横倒在后头。呵,眼前人功夫底子不但不浅,还可说是深不见底啊!
“我管你什么狗屁倒灶的歪理,我只知道书念愈多的家伙愈奸诈狡猾,总之,一百两拿来!”
“难不成你被读书人唬弄过?”笑谚染上他外露的右眸,像猫儿似的存心逗弄人。“说得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要你管!”燕奔咬牙忍住。啧,愈看愈觉得这家伙跟凤骁阳很像,都是耍死人不偿命的黑心鬼、奸诈穷酸,表面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骨子里净是坏水满肚。去,他不屑!“到底给不给?”
“实不相瞒,在下没带多少盘缠。”
没带银子?“啧,刚才是谁说拿五十两当过路费的?”口出狂语的人会没银子?骗谁啊!
“方才只是权宜之计,不信你大可到我车里瞧瞧,能不能翻出二十两银都有问题。”
“真的假的?”
“我像在骗你吗?”
燕奔老实点头。“像。”
男子双手一摊。“那就请你上车翻翻,眼见为凭罗!”
“翻就翻,怕你不成。”他就不信他真的两袖清风。
燕奔松开右臂绳索上车,掀开车帘,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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