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古三勇便是泉州古家人,他所说之供词也与本官派人勘验之现场情形吻合无误。」
罗绮点了点头。「施爱卿继续。」
肃王当下神色僵硬。
施问再道:「古三勇,你说你是受人指使,嫁祸与施小黑,那么那个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
古三勇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肃王身上,答道:「便是肃王东方旃!」
「你胡说!」肃王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之上,怒得站了起来。
「肃王稍安勿躁,」施问说道:「古三勇,肃王身为一国藩王,他有何必要指使你嫁祸施小黑?」
古三勇说道:「肃王纵子行凶,其子东方雷引淫秽青州,强掳民男民女行奸淫之事,后有名少年死后尸体随江水流至归义县,夜半时分,少年冤魂不散至县衙告官。归义县县令爱民如子,遂受理此案,而后东方雷引罪证确凿被归义县县令所斩,此事震惊朝野内外,举世皆知。」
罗绮低声对那小太监说道:「这事我也知道,闹得挺大啊!」
小太监点点头。
古三勇继续说道:「古三勇之弟因为得罪敬王,一家被擒,我为救家人,于是请曾经与古家有过交情的肃王设法解救,谁知肃王竟提出要我依他所设之局,杀十余人并嫁祸与施小黑的条件才肯助我家人脱险,古三勇愚昧,为救家人依令行事。肃王曾说,要让施问也尝尝丧子之痛,他还要施问亲手斩了自己的儿子,而后再用归义县上下鲜血,以奠他儿在天之灵。」
「古三勇,你可知污蔑皇亲国戚乃是死罪,你这番话,可全属实?」施问脸一黑,怒拍惊堂木。
「回大人,小的说的全是事实。」古三勇伏倒在地,平静地说着:「小人为了保全家人,一连杀了十九人,自知罪不可恕,甘愿伏法。而肃王之心歹毒,小人曾受施小黑与陈七两位归义县捕快之恩,今日将这些事全说出,也只是为还他二位恩情。请大人明察,还施小黑一个清白。」
「东方旃!」施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锐利如鹰、冷峻如电,投向肃王身上。「事到如今,你有何话可说!」
第十七章
肃王深吸了一口气,怒笑说道:「即便本王涉案,今日这堂本就是审那施小黑,要审本王,本王也要见施小黑先死才成!」
施问一愣,三司议论纷纷,最后刑部尚书起身说道:「皇上,还请皇上降旨,请施大人先将施小黑一案断个明白。」
「……」罗绮听罢,转头和身后那个小太监窃窃私语几声,而后小太监点头,罗绮这才说:「施爱卿,为正视听,也让众爱卿知道朕没偏颇你,没偏颇任何一人,你先将施小黑这案审个清楚吧!」
施问慢慢一揖,说道:「臣,遵旨……」
施问闭上了眼,而后缓缓再睁,对着堂下跪着的兰罄与古三勇说道:「既然古三勇承认他乃驿站十八条人命凶手,那驿站血案一事,本官便还施小黑你一个清白,你乃无辜受诬,实属冤枉。然而……」
施问顿了一下,目中精光再露,惊堂木一拍,斥道:「然而你擅闯皇城,又以毒毒杀皇城数万禁军……」
「慢着!」在一旁听审的那个小太监突然出声制止施问,而后又对着皇帝说了几句话,皇帝罗绮便抬了抬手,说:「施爱卿,谁说皇城数万禁军被毒杀了?他们只是被迷昏了而己,太医诊治过了,没事、全都没事。」
施问听得皇帝出此言便是一愣,肃王也是一愣,底下三司俱愣。
小太监这时说:「那些禁军被下毒后都晕死过去,但隔了两天又恢复气息,太医们没看过这类症状,加上又忙着帮禁军祛毒,所以一时未将此事上报,这才让各位大人误会了。」
肃王怒上加怒,但仍隐忍着没有发作。
施问深深吁了一口气,而后继续断案。他说:「施小黑,你虽未毒杀皇城禁军,然而擅闯皇城,惊扰圣驾,实不可恕。依照本朝律法,擅闯皇城者……」
施问顿了顿,无法将接下来的判决说出。
肃王冷哼了声道:「怎么了,施大人?你不是一向自认清如水、明如镜,从不冤枉好人,也不纵放罪犯,如今为何要判自己的儿子却判不下手了?这要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会有多大的影响啊!」
兰罄从一开始到现下,那双眼睛都是淡然地看着暖阁之上的施问,没有开口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
见施问抓着惊堂木的手颤抖起来,眼眶也整个赤红,兰罄于是说:「爹爹你教过我,天下大道,以公理为驱,以正义为先,任何事皆不得违其二者,若有违之,便要担其罪、受其罚,上自天子下至百姓,一视同仁,绝不徇私枉法。孩儿知道自己所为犯了大错,爹要如何判我便判,只要是爹觉得对的,孩儿便服气,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小黑——」施问听得兰罄这番话,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掉了下来。
「师兄——」小七在旁边急了起来。可他早也设想过最坏的下场了,若施问判下刑罚,最多最多,他就带兰罄闯离皇城,离开此处再重新开始而已,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兰罄身陷险境的。
兰罄看着施问,闭上了眼。施问是他的爹,他待他的好,他全都知道。他不会让施问为难。
施问抓在惊堂木上的指节全都泛白,轻微的一个声响,在公堂上响起,但施问自己没有察觉到。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指甲整个翻起,血蜿蜒流了下来。一旁的小太监看到了,觉得不忍心,却又无法上前去为其止血,只能皱着眉觉得痛。
施问惊堂木一拍,震声道:
「犯人施小黑,因擅闯皇城,惊扰圣驾,依本朝律法,当处斩立决。三日后行刑,绝不待时!」
此判一下,三司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反应。那肃王则是放声大笑,在刑部大堂上高声喊道:「儿啊——为父终于帮你报了仇了——你在天之灵且看着啊——看那施问怎么监斩他的亲生儿子——爹绝对要他们血债血偿,一个都不会放过的啊——」
兰罄伏下身,朝着施问一叩。他说:「孩儿叩谢爹的养育之恩。」
施问单手掩住脸,悲伤得无法自已。
小七挽了挽衣袖,在想,差不多是时候可以劫人,把兰罄带着往外跑了。依他的脚程和轻功,在场绝对没有一个人能追得上他;而且京城又离师父搬迁后的第二处神仙谷近,他只要带着师兄回神仙谷,便没人捉得着他们两人。
而施问右边的皇帝则是和小太监叽叽喳喳地,不知在商讨些什么。
最后那小太监头一抬,一双桃花儿眼露出慧黠的光芒,便蹦蹦蹦地跑到兰罄面前,朝他挤眉弄眼说道:「这位哥哥,审案之前你有东西落在我那里没拿回去,小春子我这会儿给你带来了。」
兰罄一愣,抬头看着那个小太监。
挽好了袖子正打算救人的小七见着那小太监突然觉得眼熟,而后仔细瞧了瞧,呃……这叫小春子的小太监也是个行家,脸上戴着的那层人皮面具,正是他鬼匠不知名所出,号称一经戴上,便面目平凡到路上见着十次也记不住一次面容的「平凡人面具」。
小太监从怀里拿出了一片黄澄澄的东西塞给兰罄,而后退了一步,瞧小七正在打量他,也朝小七笑了笑,嘴里开开阖阖,无声说道:『七师兄别来无恙啊!』
「啊——」小七大叫一声,结果惊动其余人往他这头看来,他又连忙摀住嘴,看着那双眼灵动的小春子又一跳一跳地跳回皇帝身边。
这家伙哪是什么太监,不就是他们家那爱惹事的小师弟,老八赵小春吗!
小七嘀咕着。这小子怎么又抽长了?上回不过是个五岁肉团模样,这回长到十三、四岁了!难怪他一时半刻没能认出来!
兰罄拿着小春给他的东西,看清楚上头刻着的字后,有些愕愣。
「施大人,」小春转头笑嘻嘻地对施问说道:「我把施小黑落在我那里的东西还给他了,这回你可得把那东西看清楚了再判,千万看清楚了啊!儿子只有一个,斩掉就没了!」
施问红着眼,虽是有些疑惑,但见着小春旁边的皇帝直点头,遂问堂下道:「施小黑,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兰罄将手中东西一亮,火光映照下,赫然是块雕有九爪金龙的令牌,而金龙中间并以阳刻刻着「免死金牌」四个大字。
「免死金牌!」施问一看,震惊得站了起来。
兰罄也觉得诡异非常,他什么时候有这块金牌,还将这东西落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那里了?
小春在旁边喊着:「施大人,有免死金牌者,依例当是如何?」
施问吶吶几声,而后猛地回过神来,惊堂木一拍,震声道:「太祖开国,制免死金牌两道,传于二王,拟旨传世,言有免死金牌者,无论所犯何罪,即使罪犯滔天,也得免其一死,不论其罪。」
「嗯嗯,没错没错!」小七抓着下巴,猛点头。
「施小黑!」施问大喊一声。
「小黑在。」兰罄说道。
「你既有免死金牌在手,所犯之重罪便得免去,本官现下判你无罪,从此以后再也无人能追究你擅闯皇城惊扰圣驾之罪。」
兰罄握着那块金牌,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目光瞥向罗绮身旁的小太监,深深地看了一眼,似乎也猜到了有如此能耐的人,是谁。
小春笑着,看着他家大师兄。
没料到事情竟峰回路转有此骤变,众人惊呼声中被晾在一旁的肃王东方旃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喊道:「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绮连忙摇头。「朕什么也不知道!」
东方旃走到罗绮面前,那张脸因恨意而扭曲成了可怕的样子,罗绮一见到他,整个人便瑟缩起来,东方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