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喘的腰都直不起来,干脆抱着书包蹲在地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欧阳文聿,我…我没得罪你吧?”她问的真诚,一双小鹿似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欧阳文聿本来笑的极为欢实,被她这样冷不丁地一问,自己也有些疑惑,想了一下,陶东篱平时老实得很,在班里极少说话,除了一年级开学初始出的那几次糗,平时几乎是透明人一样,前两天说起她时,金毛还一脸的迷惑,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班里还有这号人物。这就奇怪了,以陶东篱深入简出的古墓派作风,他是不大可能记住她的,更何况他还是那样一个大忙人。但诡异的是,班里其他女孩在他的脑子里一片模糊,独独这个弱智似的陶东篱,即便是化成灰他也坚信能在其中巴拉出她的舍利子来,当然前提是,她的身体要真的能够生产这种东西。
东篱看他不说话,蹲着身子往后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挪。她当然知道他是不会有答案的,就像你问皇军为什么要调戏花姑娘一样,别人肯定会说“当然是因为动物的本能。”虽然这是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但是两者却有相通的地方,无非都是为了找个乐子。
“哎!你别跑!”察觉到她想要逃跑的迹象后欧阳文聿再一次挡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想起一个理由。。”他慢吞吞地说“不是你得罪了我,而是我喜欢和你玩!”说完张狂地大笑。
果然如此。
东篱挫败地低着头“你不是有很多玩具吗?我听说你的玩具有一间屋子那么多,你和他们玩吧。我…。我不好玩的!”说完她将头埋在书包里,只留两只大眼睛忽闪闪地看着他。
“那不一样!”欧阳文聿坚决反对“他们是死的,你是活得,那怎么能一样?”他说的理所当然,用脚踢一下她的书包“你敢说不试试?”
社会主义国家竟然还会有这种恶霸,这是人民*的不幸,更是欧阳家的不幸!
东篱站起来,无奈准备接受恶霸的欺压,一辆同样骚包的自行车突然停下,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坐在车座上,先是和欧阳文聿打了个很不正经的招呼,然后便一脸趣味地看着她。
“文聿,这是谁啊?”他的头发微黄细软,逆光中更显的肤色细嫩,仿佛洋娃娃一样。
美男虽小,可也足够摄人心魄。东篱隐约记得他是班里另一位很得女生欢心的男同学,名字好像是叫谢勋,因为和《倚天》里的谢逊名字相近,加上那一头微黄细软的头发,便得了个“金毛狮王”的称号。她将自己的脸躲在书包后面又偷看了两眼,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近传闻中的小王子,脑子里自然要遐思一下,却不期然地被欧阳文聿的一句话呛了个半死。
“我的宠物啊!”
十几岁的小男生早已不是绑着尿不湿什么都不懂的远古人类,坐在车子上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带点揶揄地看看东篱又看看欧阳文聿“你怎么不说她是你的宠妃呢?”
两人对视一眼,东篱直接把头埋在书包里,欧阳文聿飞起一脚跺在他的车上“你是我的宠妃还差不多!”
车子严重地歪了两歪,小美男看起来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将自行车正过来之后,带点无奈地说“不是就不是嘛,那么激动干什么?”看欧阳文聿又要发怒,他赶紧岔开话题“我们比赛怎么样?”
一口气从这里窜到榴院的大门口,中途不停,看谁先到。这是他们经常玩的一个游戏,欧阳文聿不屑地看他一眼“切,输了把你那套模型送我。”
“好,一言为定。要是我赢了,把你那套给我!”
两人说完,一起窜出去。
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一个陶东篱的存在。
正文 (4)榴院四人帮
东篱慢吞吞地回到家里,在榴院和小村庄的岔口处,她停了一停。从她站的地方望去,能看到实验楼前白色的长廊上干枯的紫藤叶子。没人和她说话,她就又变成那个少言寡语空有着一副躯壳的游尸,黑夜到临,阳光尽失。
回到家中,已经不早。她还没将书包放下就听见bubu摔东西的声音。
“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里野了?”
她不说话,低头倒了一杯水双手递到bubu的手里。这是她几年来总结的一贯经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累了他自然会停下。bubu生气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她又将被子仔仔细细地为他掖了掖,这才走出房间,喘了一口气。阿妈还没回来,应该是到收购点送货去了,她思考着晚餐的内容,不急不慢很有条理地在灶前展开自己的工作。
等到夜全黑了,也不见阿妈回来,她心里扑扑直跳,烦躁地在家门口走来走去,最后累了干脆坐在石阶上将头伏在膝盖上坐着等。她的脸一侧对着天空,榴园市的夜晚暖风袭人,吹拂着她长长的头发,毛躁的发梢飘进她的鼻孔中,丝丝撩拨,那些恐惧悉数归来。要是阿妈出了事再也回不来了该怎么办?像是上山采药一去不归的阿娘,像是黑夜里忽然就离开她的织织,像是忽然有一天就消失的咪保…生活像是遭遇了一场灵异事件,所有她亲近的人在半途中统统消失…
她几乎要哭出来,眼泪沁在眼里。就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一丝光亮,且越来越近,听到那利落又轻巧的脚步声,她忽然跑过去抱住来人,贴着她的胸口直喘气。
“怎么了这是?”陶阿妈也不仅纳闷,这孩子平时非常的乖巧,大概是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人总是显得有些怯懦,但奇怪的是她从来不撒娇,不叫苦也不叫累,她那个瘫痪多年的儿子经常给她委屈吃,莫说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即使是大人也不一定受得了。但是小姑娘总是以退为进,波澜不惊的。她把这些将给薛院长听,只得了“不简单”三个字。她也常常偷偷地观察这孩子,发现她小小年纪,做事不急不慢很得技巧,往往事半功倍;虽然少言寡语,学习成绩也不是太好,但她有着极好的记忆力,有一次她记了半年的账本弄丢了,收购点那边还催着算账,她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东篱却凭着记忆一笔一笔地写下来,到收购点一看,竟是一丝不差。如果没记错,她只看过那个账本一次而已。陶阿妈虽然没识几个字,但却是那种有着朴实智慧的老人,她当下断定这孩子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心里也觉得自己捡到了宝,颇是高兴了几天。但今天这样的场面她确实是没有想到,转念一想,这孩子即使是再聪明,她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因此便对她偶尔一次的撒娇感到释然,同时心里还有点欣慰。
“东篱啊,阿妈这不是回来了吗?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她轻言轻语地拍着东篱的后背,小女孩一声不吭,将头往她的胸前又蹭了蹭。
半晌,阿妈拉起东篱的手回到他们那个落魄的小院子。吃过饭后,阿妈差使她去给薛院长送一些东西,东篱拿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一些形状各异的黑色石头,她心里有些疑惑,但不是喜欢多嘴的小孩,便一声不吭地提着那袋石头出了家门。
从小西门走进榴院,她才想起自己在这里呆了五年竟然不知道薛院长家是住在哪里。正是初春,草木尚未复苏,林荫道上路灯的光亮懒散稀疏,她抱着那些颇有些重量的石头在家属院东侧的路上转来转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总不可能胡乱推开别人的家门问“薛院长家是在这里吗?”吧。她又转了一圈,发现最西侧的院子和其他的院子是有些不一样的,更大一些,修饰的也更好一些,低低的小铁篱笆圈了一圈,上面攀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她悄悄走近一看,屋里灯火通明,隐隐能看清院子里晾晒的衣物。她一眼就认出其中的一件正是薛院长经常穿的黑色上衣,因此大着胆子往里走。
铁篱笆被她“呮”地一声打开,院子里铺满了形色各异的鹅卵石,不一样的触感让她几乎不敢落脚,像是掉进了一个奇异美丽的梦境。夜色下老式的房屋被灯火映照地更加诗意,她敲了敲那些刻着镂空花纹的木门,“咚咚”的声音沿着她的手指直达腕部,竟有些呲呲麻麻的酥感。
奇怪的是,她敲了半晌也无人出来应答,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放下石头自己先回去,便听见一阵吵闹声由远及近,叫嚷的最厉害的那一个率先踹开院门,她心里一声哀嚎,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欧阳文聿也没想到一进院子看到的竟是这番景象,陶东篱手里抱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前,见到他乖巧地就跟个小媳妇似的…想到这里,他狠狠地在心里啐了一下,不耐烦地拿着手里的羽毛球拍指着她说“陶东篱,大半夜的你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别人院子里干什么?”
他身边站了三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东篱低着头小声地说“我是来给薛院长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他几步迈到她身边,抓起她手里的东西翻着看,“这是什么?”不等她回答,转身对着其中的一个人说“哎,家树,她给你们家送煤来了。”
他刚说完有两个男孩就哈哈大笑起来,其中就有下午刚见到的“金毛狮王”谢勋。东篱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她转身想走,欧阳文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跑什么跑?”他拿起那些黑乎乎的石头“这能干什么?生火?驱邪?”转而颇为认真地说“哦,我知道了,是用来描眉的!”说罢自己哈哈大笑,东篱心里无限地鄙夷,恼怒地甩开他的手,转身跑了出去。到门口时她隐约听见一个很柔和的声音说“文聿,你怎么能欺负人家女生呢?”
东篱一路小跑着回家,心里早把欧阳文聿骂了几千遍,恨不得撕烂他那张不饶人的嘴,可这也只是臆想而已,她天性不喜争斗,能忍则忍,不能忍还要忍,充其量就是在梦里化身成复仇天使狠狠地揍他一顿。她最高兴地事情莫过于此,以至于在梦里看他磕头认错的样子常常忍不住地就笑醒了。她想她决计不是个好孩子,好孩子要友爱互助,是不会经常在梦里狠揍自己的同学的。
星期一一大早阿妈就出门了,她收拾完桌子看bubu还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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